與格雷厄姆市隔着一片海域的雷島,大體輪廓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造型扭曲的鯨魚,安靜坐落於幽暗大海中,茂密森林覆蓋了其中大半地區。
聖格蘭特堡就緊挨着一片森林,在它的校區之外,是一片城市建築羣。
碼頭港口、浮空港、俱樂部,旅館……
城市中各式建築一應俱全,顯得非常繁華,但與普通建築不同,這些地方,基本都附帶有一抹魔幻氣息。
廣場中、飼養翼龍的馬戲團正被觀衆們圍在中間,表演各種絢麗多姿的新奇魔法以及馴獸能力。
商業區,大量穿着學員制服的學生組成的人潮不斷穿梭於各種巫師商店內。
書店、魔杖店、魔法材料店,乃至寵物店。
而在各個街道上,騎着掃帚乃至於坐在魔毯上趕路的巫師身影同樣絡繹不絕。
整個城市充滿了勃勃生機。
但在這一切之外,許多陰暗事件同樣也在悄然發生。
位於城市西南角一處偏僻街道的某處酒館內,修女正身着一襲將自己渾身上下裹緊的灰色兜帽長袍,靜靜坐在角落位置,一動不動。
直到一位類似穿着的人悄然坐在對面,她這纔開口說道:“東西帶來了?”
“你可以檢查一下。”
對方回答之餘,將一個手提箱放在桌上,面朝修女,把它打了開。
裡面只有三樣東西。
一件聖格蘭特堡的學生制服、一封入學通知書、以及一份標記有人名的檔桉袋。
修女見此默默點了點頭,然後將一個魔法口袋扔給對方。
對方打開看過後,一句話不說的就起身離去了。
顯而易見,這是一次暗中交易。
交易的目標很直觀,一個聖格蘭特堡的學生身份。
她準備混入這所學校。
這麼做的原因是,修女無法再通過血脈聯繫影響到某位少女,於是只能親自過來,僞裝身份接近對方。
只不過,這次交易完成後,修女卻並沒有離開,反而仍在等待着。
不久之後,一個身材矮小,同樣將自己包裹的非常嚴密的身影就坐在了她對面。
“契約寫好了?”他開口詢問。
來人的聲音明顯經過特殊僞裝,但修女仍舊能認出,他是一個叫做迪倫的詐騙犯。
前陣子,他聲稱知道丈夫安東尼到底在哪。
最初修女對此不屑一顧,只當這人是想要騙錢。
不過對方提到可以簽訂血契,可以讓她來起草契約的內容,甚至可以讓她指定交易地點,修女就有些意動了。
因爲儘管能夠通過密語之書與丈夫進行聯繫,但這種聯繫非常困難,甚至沒辦法做到正常交流,也不知道具體什麼情況。
所以既然那騙子疑似掌握有線索,那就不妨過來瞧瞧。
反正在她看來,這其實也是順路。
眼下見對方一上來就乾脆的提到了契約,似乎充滿自信,修女對此的期待就更足了。
不過她沒說什麼,只是將早就準備好的契約道具默默拿出遞給對方。
表面上看,所謂的血誓契約其實是一柄匕首,通體銘刻着許多繁瑣的花紋與符號,與其說是一紙契約,不如說是一件收藏品。
但實際上,巫師只要用第三隻手去觸碰,就能讀取到裡面的契約內容。
眼下,矮個子在接過匕首後靜坐了半晌,然後沒說什麼,很乾脆的在手指上擠出一點鮮血,塗抹在了匕首上。
鮮血滲透而入,一抹猩紅色的光芒由此閃過,隨後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但當修女拿回匕首,同樣做出這種行爲後,這柄匕首卻瞬間消失不見了蹤跡。
只有契約雙方,還能夠隱隱感受到它的存在,以及對應的,違反契約會遭遇什麼的威懾力。
“現在你該說清楚了。”
簽訂完畢,修女立即開口問道:“我丈夫到底在哪?”
血誓結束,她已經徹底篤定眼前這位並不是在湖弄人了,因此甚至有些激動。
畢竟再怎麼能用密語之書聯繫,也比不上見一面來的令人放心。
然而,對方接下來小聲說的一句話,卻讓她瞬間愣在當場,繼而勃然大怒。
“這怎麼可能?你他媽的在耍我?!”
“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
矮個子見此嘿嘿一笑,道:“不過沒關係,眼見爲實。”
“等格雷厄姆市的飛艇抵達雷島,我可以讓你親眼見識一下,我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相。”
……
此刻時間是下午,但梅倫已經在準備進入故事書中的世界進行闖關了——
之前雖然發現了修女行蹤的異常,但梅倫倒是沒有詢問什麼,因爲這並不符合他身陷困境而話不多的人設。
不過在他看來,就算自己不問,對面那個看似心機深沉,實際在親近之人面前根本憋不住話的女人,也早晚會和自己說清楚的。
所以他緊接着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而代表聖靈的幾個小黑點,在他泄露消息之後,也沒見有什麼明顯異動。
只是有其中一個去了那首領僞裝身份的工作位置觀察了片刻,緊接着就原路返回了。
因此梅倫就知道,這位聖靈果然不打算輕舉妄動。
兩件事情都暫時沒什麼眉目,他只能離開手提箱,然後左右無事,就提議不等晚上,現在就去闖關。
此時的切爾西夫人本體還在飛艇當中,正朝着學校趕來,所以她當然也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聞言很乾脆的就同意了。
然而,等他通過一種簡單的魔法咒語,催眠進入故事書的世界中時,卻突然意識到一個之前忽略了的問題。
那就是,夫人在這裡的形象,是一個小女孩,代表着的,是三口之家中的女兒。
那位故事書的創造者,就算是把闖關情節描寫的充滿了不能說的情節,可這些情節,可能與一個小孩子有關嗎?
規則說明中並沒有提及這方面的情況,但這想想似乎就不可能……
“這樣看來,事情倒是簡單了。”
夫人也意識到了這點,這讓她鬆了口氣之餘,隱隱卻又覺得有些失望。
這倒不是說她迫切的希望與學生髮生點什麼,而是因爲,在答應學生的時候,她其實已經做好了某種準備。
眼下這種心理預期落空了,反而感覺有些彆扭。
不過表面上,她卻顯得極爲澹定。
只是,當鬱悶的梅倫領着她這個小孩子走到故事書世界的邊界,打算正式踏入第一關時,她的澹定模樣就瞬間消失不見了。
因爲一段話突然響起。
“來法利家族的子孫們,請注意,在第一關中,你們需要做的事情很簡單,只需要扮演好各自當前的身份。”
“扮演的越像,闖關成功的機率就越高。”
“這種扮演、包括但不限於語言、行爲、相處模式、甚至表情神態。”
這聲音聽起來非常蒼老,但從他的稱呼來看,就能發現這其實是一種早已設定好的“程序”。
然而這倒不是重點,重點是,這段程序提及的內容。
“我的身份是父親,老師的身份是女兒……”
看了看身旁僵立在當場的小女孩,梅倫突然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