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郡。
歷時萬年,巍峨高聳的城牆經歷過無數的風吹雨打,也被無數次的碼整修繕。
城牆上,顏色新舊不一,卻緊密相連的牆體,詳述着昔日激烈的戰火與催城的破碎。
常年享受着奴民們涮洗,被時間刻印上了嶄新與陳舊的牆壁很乾淨,上面沒有絲毫的塵土,也沒有黝黑的薰痕。
環繞着城牆的護城河,寬闊曠遠如包圍着白沙郡的巨湖。
湖面水光似晃動的浮影,浮影中穿梭着鱗片斑斕的魚羣。
如寬湖的護城河上,橫架着唯一一座由原木拼接的長橋。
長橋的一頭,延伸到了河畔。
長橋的另一頭,延伸到了白沙郡的城門中。
拱形的城門下,站着一名男人。
男人穿着紅豔的貼體錦衣,褲腳與袖口都被黑色綢帶捆纏紮緊。
男人臉龐白淨,明眸瓊鼻下的細長嘴脣如硃砂般殷紅鮮豔。
男人的身形挺拔,壯碩的肌塊凸顯在貼身的錦衣上。
男人面無表情,環繞着紅火的雙眉如熾烈的火炬。
蓄滿男人下巴的密集鬍鬚,被修剪成每一根都只有半寸的短茬。
緊貼着男人身體的錦衣上,一道如閃電般曲折的黑色條紋,由男人的左肩開始斜傾着延伸到了錦衣下襬的裙布上。
稀疏的士卒陸續聚在了城門對岸的河畔,聚在一起的士卒間立起了數杆底面黃褐的巨大旗幟。
黃褐的旗面上,趴伏着一頭摸樣猙獰,獠牙突露出大嘴,周身毛髮金黃。雙眼顯出噬人腥紅的猛虎。
旗布上繪着猛虎的旗幟越來越多,聚在河畔的士卒也越來越多。
一輛裝潢着綠色華蓋的輦車,緩緩駛入了尚顯混亂。聚在一起的軍卒之間。
面對着駛來的輦車,軍卒們紛紛朝着兩旁讓開。
穿着銀甲銀盔的陳哲。正站在輦車上。
青色的風系罡元,浮蕩在銀色的甲片表面。
陳哲的臉龐上,起伏着稀薄的風系罡元。
通過風元加持的雙眼,依靠輦車穿過分開的軍陣,駛向木橋的陳哲,清楚的看見了站在城門處,身穿錦衣的男人。
他臉色微僵。伸手拉起了搭放在車沿木架上的繮繩。
裝潢着綠色華蓋的輦車,緩緩的停了下來。
停在了軍陣中。
停在了橋頭前。
站在城門處,一身紅衣的男人,看着停在河岸上。橋頭處覆搭着綠色華蓋的輦車。
他微蹙起了眉頭,低下了頭顱。
他的臉龐隱在了陰影中。
他的臉上遍佈起了陰霾。
終於。
終於到了。
陳哲拉動起手中繮繩,輦車前的戰馬張開嘴輕聲嘶鳴。
輦車駛上了木橋。
聚在岸畔的士卒們,跟着輦車後面,走向了白沙郡。
穿過狹長的橋面。輦車走入了白沙郡的城門,停了下來。
停在了穿着紅衣的男人身前。
“白沙郡少主。”
男人擡起頭,本是遍佈着陰霾的臉龐上,洋溢出了燦爛的微笑。
他面朝着陳哲,拱手行禮。
“幸會。幸會。”
聞言,陳哲略扯了扯嘴角,面露冷漠。
他朝穿着貼身錦服的男人,抱起了雙拳。
“久仰,久仰。”
“料想閣下,便是定邊郡少主。”
聞言,男人臉上的笑容頓斂。
他面露肅然,眼色微顯冰冷。
“鄙人文皙,確是來自定邊郡,卻非定邊郡少主。”
“區區薄名,實在不足掛齒。”
聞言,陳哲臉上的冷漠,迅速融化。
他翹起嘴角,面露微笑。
“定邊郡郡主曾放言,其諸子中無人可擔大任。”
“但其親弟子嗣中,卻能人輩出。”
“文短善練兵,乃將才,文皙善謀斷,爲相佐。”
“文短身死,確實讓人可惜。”
但若其不死,你恐難有出頭之日。
文皙雙眸微動,凝神注視着陳哲的雙眼。
兩人俱都斂去了浮出身體的罡元。
兩人一起笑了起來。
文皙臉上的笑容中,滿是誠摯和懇切。
陳哲臉上的笑容中,隱着戒備和不屑。
“據說白沙郡郡主親出,長途征戰。”
“本該大勝而歸。”
“我在此等候多日,卻在不久前聽聞敗訊。”
“想陳郡主如此修爲,怎會折兵在寧川?”
“初聽此消息時,文某不由驚愕萬分,內心更是惶惶不安。”
文皙放開了雙手,將之背在了身後。
他揹着雙手,雙眼微微眯起。
“可惜,我到白沙時,老郡主已率軍開拔。”
“不能與少主一起,攜手助老郡主與悍賊奮戰,實在是遺憾。”
聞言,陳哲臉上的笑容不變。
他朝着文皙,雙手依舊抱拳。
“文將軍既來白沙,便是我郡城之幸。”
“劉家勢大,其軍力之強,實在遠超原先所估。”
“草雲郡,已在其的控制之下。”
陳哲微微停頓,漸漸加重了語氣。
“其握一郡之地,又陷寧川險關,再有悍勇兵卒,還有強絕修者。”
“請閣下,不要再以賊名稱之。”
陳哲放下雙手,順便拉動起了繮繩。
三匹戰馬拉動起六根細長的纖繩,拖拽被纖繩連着的輦車,穿過了文皙的身旁。
“尊客,若想了解詳情,請到閣樓稍候。”
“吾父與軍師,不久便會隨軍入城。”
陳哲轉過頭,在輦車穿過文皙身旁時,瞟了文皙一眼。
他回過頭,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他面無表情的驅使着拉車馬匹,走入了早已被守兵整頓,毫無民衆圍觀的長道。
文皙微昂起頭,站在原地。
紅光從他眸中浮起。
他沒有去看駛過身旁的輦車。
他的目光穿過了跟在輦車之後,彼此間隔恆定並依次走下木橋,走人城門,身穿統一制甲的白沙郡士卒上方的虛空。
他仔細的觀察了一會兒,卻沒有發現散亂的氣流。
他微蹙起了眉頭,便看到了一輛輛駛向護城河岸,上面裝載着糧秣的馬車。
他看到了一輛馬車後面,載物的地方被厚木封閉的嚴嚴實實,立刻舒展開了眉頭。
他面無表情,迅速的轉過身。
他驅動起丹田中的元氣,紅火從他身體上燃起。
一道紅光,奔向了在長道上行駛的輦車。
同時,就在文皙所見,那輛被原木厚板封閉的馬車車廂中。
從稀開的狹長窗縫間,清楚的看到城門處閃過了一道紅芒後,徐若面無表情的收回了推搡起窗板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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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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