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前,魔現出土。
那時的玄明道人,便已是天虎山掌教,榮葉道人的二弟子。
魔在崑崙殺榮葉,後提着榮葉的人頭,帶着教徒衝上天虎山時,剛滿十三歲的張道陵,依舊在深山中苦記經文,體悟道法。
對於魔的登山,道門似乎什麼都沒有準備。
道門,什麼都不用準備。
其後,魔便受重創,不得不遠遁西荒。
又在西荒,遇到了青荷道人。
而就在魔與青荷決戰之時,剛滿十五歲的張道陵便被玄明掌教,收爲了入室弟子。
實際上,魔的法力有多高,張道陵並不知道。
但張道陵卻明白,道門之所以能重創魔,是因爲魔登上了天虎山。
所以,張道陵很清楚,道門要殺有根,也必須讓有根登山。
上次爲了對付魔,道門死了葉塵和榮葉。
這次要對付有根,張道陵也已做好了犧牲的打算。
不過,這些馮少卿可不會明白。
張道陵,想讓馮少卿明白。
因爲做戲,要做全套。
一個人,做不了全套。
張道陵臉上的笑容不變,慵懶的眼眸間流露出複雜的神色。
他伸出手,拍了拍馮少卿的肩膀,道:“師弟。”
“別以爲師兄在佔你便宜。”
“師兄告訴你啊,玄明那老頭,就是一個大騙子。”
“和他說話,你得留點心眼,可千萬別被他給忽悠了。”
“住口!”
馮少卿終於回過了神來,立即瞪圓了雙眼。怒目瞪着張道陵,厲聲喝道:“不准你侮辱師尊!”
“呦!”
張道陵臉色不變,有意的拉長了聲音。
“幾年閉關後,脾氣見漲啊。”
“竟然敢對着師兄大吼大叫,怎麼,要跟師兄切磋切磋?”
馮少卿轉過身,面朝着張道陵。
他臉都被氣青了。
他突然擡起僅有的右手,動作卻又僵在原地。
他咬了咬牙,眼眸不斷閃動。
最後,他冷哼了一聲。放下了右手。
他面色鐵青的轉身,就要朝山下走去。
他還沒邁出腳步,空無一物的左袖,就被張道陵伸手抓住。
“怎麼?”
“要跑了?”
“別啊,別啊。”
“還沒開打啊,你看,這是多好的機會。”
“你跟着我混那麼久,那次看師兄我犯過渾?”
“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你難道就不好好把握下嗎?”
“我給你說。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
我靠。
馮少卿現在真的很想罵娘。
他猛的轉過頭,朝着此時胡攪蠻纏的張道陵,面露怒色,惡狠狠的道:“張道陵!”
“你。究竟想咋樣!!?”
聞言,張道陵突然收斂起了臉上的嬉笑。
他放開了馮少卿的左袖,拍了拍手,臉上再也沒有了一絲的懶散和懈怠。
“我。想領教師弟的高招。”
“因爲師弟,有讓我全力戰鬥的**。”
“我,也想會一會西荒的那人。”
“看看。我和他之間的差距。”
“看一看,大道的最後,究竟是什麼?”
“師弟。”
“請滿足,爲兄的願望。”
“爲道門,擺一個擂臺。”
張道陵轉過身,看着雨中的雪。
他臉上再次露出了笑容,很有感觸的嘆了口氣。
可惜啊。
這裡,爲什麼不是崑崙?
張道陵滿面笑容的擡起頭,看着密集的雨幕中,如黑夜般的天色。
他抿了抿嘴,道:“請師弟,在一旁觀摩。”“
“好將那人的虛實,報予天虎山。”
“日後,等師弟榮登天虎山頂峰時,記得教導後來之人。”
“以身殉道這種事,真的很恐怖。”
真的,很可怕。
“別讓他們,認爲這種事很光榮。”
“別像玄明老頭一般,做一個顛倒黑白的大騙子。”
聞言,馮少卿沉默了。
他沉默的看着張道陵的背影,被雨水淌過的雙眼漸漸發熱,視線也越發顯得模糊與朦朧。
他側着腦袋垂下頭,憑肉眼看着懸崖下方,漆黑的深淵。
“你,相當第二個葉塵嗎?”
“對方,可不是魔。”
“師尊,肯定也不會同意。”
“呵呵。”
張道陵輕笑了兩聲,突然搖頭晃腦起來。
“我不做葉塵,難道要讓玄明老頭當榮葉?”
“那人與我道門爲敵。”
“我,卻是玄明老頭的大弟子,未來指定的天虎山掌教。”
“當見我如此沒有本事後,日後,他便極可能殺上天虎山。”
“畢竟,這可是滅亡道門的最快途徑。”
張道陵側過頭,用眼角餘光,瞥向了身旁的馮少卿。
“反正若是我,一定會這麼做。”
“但,世事皆無絕對。”
“若他本不願與道門爲敵,而我又已犧牲。”
“那麼,便只有師弟你來,告訴所有人真相了。”
“所以。”
張道陵微擡起頭,仰視着頭頂上,與千里外的西荒荒原上空的厚雲相比,明顯稀薄許多的烏雲。
他抿了抿嘴,深吸了口充斥雨水的冰冷空氣。
“以後的事,拜託了。”
師弟。
馮少卿微蹙起眉頭,再次沉默了許久,方纔彎下腰,向張道陵恭敬行禮。
當他彎下腰的那一刻,傾落的雨水全都落在了他的背上。
他眼中的熱淚,也終於淹沒了掩面的雨水。
三日後,西荒邊界,長河河畔上,一座營帳中。
“戰書?”
有根看着手中,繪滿文字的絲帛,微蹙起了眉頭。
“邀請我的?”
“王。”
距有根身前的桌榻不遠處,站在紅毯上的石腦,朝有根雙手抱拳。
他略躬起身,輕聲着道:“送這張絲帛的,只是一個身穿甲冑的普通人。”
“據他自己所說,這絲帛是道門天虎山掌教,座下大弟子張道陵親筆所寫。”
“哦。”
有根鼻間傳出悶聲,低頭沉思了片刻。
他眉頭略微舒展,點了點頭。
“石腦。”
“這個張道陵,是什麼來頭?”
“很有名嗎?”
聞言,石腦略垂下頭,暗自扯了下嘴角。
他的語氣依舊很輕,態度依舊恭謹。
“王。”
“張道陵這人啊,我也是第一次聽。”
“天虎山,我倒是聽說過。”
“不過,我去向軍中各郡的修者打聽了下,這個張道陵,好像是個很了不得的人物。”
“嗯~。”
有根再次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絲帛放到了身前的桌榻上。
“那,石腦,你說。”
“我是赴約好,還是不赴的好?”
ps: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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