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親生媽媽是叫胡秀娟嗎?”白一有些激動地問。
白一愣了許久,才張嘴說道,“你,你怎麼知道?”
他的親生媽媽的名字,他都快忘掉了,可現在卻被一個陌生的男人叫了出來,白一覺得很不真實。
“當然知道了,當然知道了。”白晟激動地喃喃自語,忽然,他上前一步,猛地抱住白一,然後激動的大喊,“我總算找到你了、”
看他激動地雙眼,和平日裡斯文淡然的模樣大相徑庭,而白一被他摟抱着,也掙脫不開,不由得有些尷尬。
大概過了一分鐘,或許是白一的掙扎太明顯,或許是白晟的心漸漸地淡定了下來,他慢慢的鬆開了白一。
“對不起,我太激動了。”他看着一臉戒備的看向他的白一,有些歉意的說道。
白一抿了抿嘴,沒有說什麼,而是把詢問的目光放在了許榮榮的身上。
如果不是許榮榮讓他過來,他才懶得跟這個男人說什麼話,而現在,剛纔那個男人說的奇奇怪怪的話,讓白一更是不相信他,所以他也只能把目光放在許榮榮的身上,請求自己的母上大人來給自己解答。
許榮榮抽了抽嘴角,好吧她確認白晟是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可那人到底和他什麼關係,他也沒告訴自己,現在面對兒子詢問的目光,真是頭疼死了許榮榮。
“那個,白晟啊,你和白一什麼關係,現在可以告訴我們了吧。”自己幫助不了白一,就只能把詢問的目光放在白晟的身上,許榮榮如是聞到。
白晟則抿了抿嘴,然後輕聲的說,“假如白一沒有冠上戰家的姓,你看呢。”
這個男人,就是不直截了當的告訴人,總喜歡繞着走,直接說出答案能死啊。
許榮榮氣憤的看了一眼白晟,然後有些憤怒的說,“白一之前姓白,你也姓白,難道你是白一的親生爸爸?”
這句話,只是氣憤之下說出來的額,然而當她再回味一遍的時候,卻忽然發現真有可能是。
當時遇見白一的時候,白一曾說自己沒有見過爸爸,一直都是跟媽媽生活的,現在想起來,也許當初真的是白晟拋棄了母子兩個人,然後現在又開始尋找自己的兒子了。
白晟四十歲了,白一十六歲,拋去一年的懷孕時間,二十三歲的白晟很有可能和一個女孩子在一起,然後一年之後生下了白一,接着白晟拋棄了母子兩個人,讓母子兩個人艱難的活了十四年。
十四年之後,女孩以爲白晟已經死了,所以殉情,又或者知道白晟已經不可能回去找她了,所以自殺了,然後拋下了可憐的小白一。
許榮榮的腦海裡,這些事情已經自動竄成了一個故事,而當整個故事完整起來之後,許榮榮的內心忽然燃燒起了熊熊的怒火。
她猛地轉頭瞪向白晟,這個負心男,然後直接一巴掌拍了過去,邊拍邊憤怒的罵他,“你這個負心男,負心男,你傷害了母子兩個人,你害的一個無辜的生命死去,還害的白一可憐一個人,前十四年沒有爸爸就算了,後來乾脆連媽媽都沒有,差點被人在醫院欺負死。”
白晟剛開始被許榮榮一巴掌呼懵了,作爲組織的領頭人這些年來沒有人敢向他動手的,而動手的人基本都是那種武力值很高的,他的身體會輕而易舉的做出反抗的動作,但像這種毫無招式的潑婦型打法卻是從來沒有的,所以一時之間白晟竟然呆住了。
更讓他呆住的是接下來的事情,許榮榮的巴掌很弱,打在他身上並沒有特別的疼,讓白晟驚呆的是,白一竟然過着這種生活。
他的心不禁爲白一疼了起來,可憐的孩子,在他沒找到他的那些歲月裡,他竟然吃了那麼多苦、
許榮榮還在拼命地打着白晟,而白晟也不反抗,就呆呆的看着白一,眼裡是明顯的疼惜。
最後,是葉子安看不下去了,直接把許榮榮扯了過來,“好啦好啦,榮榮,別打了,你看你的手腫了沒有。”
自己打人家,疼的是自己的手,人家卻跟沒感覺似得,葉子安也是無語了,這樣傷了自己還打不疼別人的打法有什麼用啊。
許榮榮被葉子安這麼一扯,才氣喘吁吁的停了下來。
此刻她的右手已經紅腫一片了,不過她沒有看自己的手,而是繼續憤怒的衝白晟叫喊,“負心男,現在知道找兒子了,當初幹什麼去了,i你這個負心男,殺人兇手。”
可白晟一直呆呆的看着白一,很顯然許榮榮的話和落在他身上的巴掌都被他自然過濾了,他根本接收不到。
許榮榮見他這樣就更來氣了,正準備繼續拍打他的時候,白一忽然攔住了他,“媽媽,我想聽他說,到底怎麼回事、”
許榮榮一回頭,就看到平日裡總是開朗微笑的小夥子,此刻紅着雙眼看向白晟,大有一種,說不清楚就不會讓你離開的架勢。
也是,這種事情還是讓當事人來說清楚比較好,所以許榮榮頓了一下之後,讓開了位置,讓白一站在白晟的面前,兩個男人面對面的站立。
本來許榮榮以爲白一會憤怒的問白晟什麼,然而讓她意外的是,白一就那麼怔怔的站在白晟面前,什麼話都沒有問,就那麼靜靜的站着,
同樣的,白晟也沒有說着,就那樣貪婪的用目光把白一全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眼神裡全是欣喜和欣慰。
這樣的眼神,怎麼看怎麼像是爸爸看兒子一樣,難道許榮榮說的是真的?
不管許榮榮說的是否真的,白一都想親口去問問眼前的男人,問問他是不是真的是那個拋棄了自己和媽媽的人,然後不聞不問十四年,最後還讓媽媽自殺的人,如果是,又爲什麼激動的來找自己?讓自己死掉不更好嗎?
本以爲這些問題自己會馬上問出來,可是真正面對面的站在白晟身前,白一忽然就沉默了。
他不知道如何開口,他害怕自己得到真實的答案。
原本,對於爸爸,他是存了很多幻想的。
比如自己的爸爸是個烈士,在自己很小的時候死掉了,媽媽勉強把自己拉車長大,然後就尋找爸爸去了。
又比如自己的媽媽痛恨自己的爸爸,然後在爸爸不知情的時候帶自己走掉了,後來爸爸遲遲沒有來尋找,媽媽抑鬱的自殺了。
在白一的腦海裡,故事有很多的版本,但無一例外的是,爸爸都是個好人,像戰熠陽爸爸一樣好的人。
也許他跟戰熠陽爸爸一樣外冷內熱,也許他跟閔世言叔叔一樣溫柔斯文,也許他跟紀凡逸叔叔一樣搞笑調皮,也許他跟陳浩然叔叔一樣沉默內斂,但他一定是頂頂好的人。
可是好人會抓走自己的媽媽嗎?好人會拽着媽媽不讓她離開嗎?好人會一巴掌把葉子阿姨推的後退好幾步嗎?
會嗎?
這些白一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從媽媽驚訝的喊出,這個男人也許是自己的爸爸之後,白一整個人就懵了,愣了。
他的爸爸,怎麼會是這個樣子的呢?
是的,對面的男人很俊秀,很斯文,很有氣質,也很有錢,舉手投足都是濃濃的貴族氣質,可他偏偏不是個好人。
夢破碎了,對於爸爸的幻想破碎了,比起找到親生爸爸的喜悅,白一更想眼前的人告訴他,他不是他爸爸。
所以,在整個老宅死寂般的沉默了五分鐘之後,白一有些顫抖的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
一模一樣的方式,和白晟剛纔問白一一樣,現在白一完整的還了回去。
“我叫白晟。”白晟淡淡的說道。
“你多大了。”白一咬咬牙,繼續問道。
白晟淡笑,“四十二歲了。”
“我不知道你的身體特徵,但是我想知道,你怎麼知道我的身體特徵的。”白一想了想,這樣說道。
白晟的笑意更濃了起來,“因爲我小時候抱過你。”
“哄”的一聲,白一的腦海炸了,他原本強裝淡定的神情一瞬間崩潰了。所有淡定的表情一瞬間龜裂開來,現在他的腦海裡之餘慢慢的憤怒,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憤怒。
不過,這些年的磨練,也讓他用了不少的自制力,所以他強忍着憤怒的神情,壓抑着所有的情緒,哽着嗓子問白晟,“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是誰了。”
在這裡,這個到底是誰,不是問白晟的名字,而是問他的身份。
其實從側面來講,就是白一在問他,你到底是不是我的爸爸,到底是不是那個拋棄我們母子,最後還害的親媽自殺的男人?
而隨着白一的問話,在場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白晟的身上。
老宅又一次陷入了凝重的神情,空氣中的氧氣似乎也跟着稀薄了起來,讓在場的每個人都感覺有些難以呼吸了。
其中最爲緊張的就是許榮榮和白一了,白一是等白晟的回答,來確定兩個人的關係,而許榮榮則時刻關注着白一的情緒,生怕他失控。
就這樣沉默了一會子,白晟終於開口了。
在場所有的人,心臟都懸了起來,許榮榮更是緊張的雙手交握又鬆開,鬆開又交握。
倒是白晟,他只是雙目緊緊地盯着白一,然後輕聲說,“我不是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