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打算還了我?”席皚霖又問,扯着嘴皮子冷笑起來,“還給我之後就心安理得再離開是嗎?”
“席皚霖,別鬧了。”她真的覺得好累了,“吃過這頓飯之後我真的不欠你什麼了。”
“什麼叫做不欠我什麼了,我老婆都沒了。你說應該怎麼辦?”
這人不是在無理取鬧嗎?
怎麼就覺得好似全部都是自己吃了虧似的?
“你無聊不無聊。”玩文字遊戲是不是?“你已經簽字了,難道還想不認賬。”
“難道你就真的那麼鐵石心腸一點兒都不心疼我,也不擔心我是嗎?我想要把你給留下來,你看不出來我的真心嗎?”
媽的,他到底要怎麼做才行?
席皚霖翻身就要動,自然的是扯到了傷口了,孔令真本來是想要跟他平靜說說話的,可是他此時卻是易怒易躁的性子,一言不合就要開始亂動。
“我說了那些都過去了,你再執着有什麼用?”她眼見着席皚霖在那裡動,吼着,“你不要動了!你不想要自己的命了是嗎?”
她伸手去按着席皚霖的肩膀,目光清冷,一手去按鈴,一邊將餐桌推開,她一邊才說着,“你不要亂動,我只答應了他們等你傷好起來,席皚霖,如果你自己要求死,跟我沒有關係。”
她說的很平靜,就好像他的生死就跟她毫無任何關係。
她根本就不擔心,也根本不在乎。
生命是他自己的,他不在乎,誰能夠怎麼辦?
“他們讓你留下來,所以你才留下來的,其實你根本不想來是嗎?”
“你可以這樣理解。”她點頭坐在一邊,也不想再去刺激她,可是應該說的還是應該說清楚纔對,“席皚霖,是個男人就做點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出來,既然你都已經簽字離婚了,就不要這樣婆婆媽媽的。”
一會兒又來扯着自己不肯放。
楚軒帶着人過來的時候見到半躺在那裡的席皚霖,沉沉的喘口氣,一手扶着自己的額頭。
大概這是他見過的最難搞定的病人了。
“我靠,席皚霖,你腦子沒有進水嗎?我跟你說的話你全部都不聽,你想怎麼樣啊?還是覺得閻王不敢收你啊?”
別人都是巴不得好好地活下去。
他倒是好了,巴不得來找死。
“你先給他檢查吧。”孔令真眉頭擰擰,覺得楚軒實在是有些聒噪,按着自己的腦袋隨後說。
檢查完畢之後她便替他拉好了被子,楚軒站在一邊悶聲悶氣的說,“你要是想快點死,我在停屍房給你留3個空位,你自己好好地想想。”
他要是死了,估摸席家兩位也活不了。
“你現在聽到了?自己的身體自己不在乎,就是神醫也救不了你。”她說完之後又坐在下來,將餐桌推過來,“好好吃飯。”
席皚霖擰眉。
好似不如耐活着。
楚軒說的對,要是死了她就能夠毫無畏懼的和其他人在一起了,自己呢?孤零零的當個孤魂野鬼?
這次他是老實了,乖乖的吃東西,孔令真將筷子放在他的手中,席皚霖眉頭一蹙立即偏頭,“我是病人,不知道應該怎麼照顧病人嗎?”
她還想要將着手中的筷子給他扔過去呢。
愛吃吃。不吃拉倒。
“我是病人,楚軒說了我現在最好是靜靜地躺着什麼都不要做,能夠躺着就不要坐着。”前面鋪墊了不少,就是爲了他後面的這句話,並且不被任何反駁,“餵我吃東西。”
孔令真的手指頭微微的緊握着,不過鑑於他是病人忍了。她拿着筷子夾了一塊魚放在碗裡,她沒有做紅燒魚,換了清蒸魚,將上面的魚皮挑開又把魚刺給清理乾淨隨後才塞進了他的嘴巴里,又連着給他塞了一口飯,“吃,多吃點,吃飽了纔好好睡覺,休養身體啊、”
席皚霖敢打賭,孔令真一定是在報復,赤裸裸的報復,而不是在喂自己吃東西。
哪裡有這樣喂別人吃東西的?
等吃完飯之後她收拾好了東西,席皚霖又抓住她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
“嗯,這裡,你還沒有擦嘴巴,快點。”
她抽了紙巾出來彎腰去擦拭他的嘴,哪裡想到他伸手去將她拉的那麼近,靠近他的時候才聽到席皚霖詢問,“阿真,我現在開始追你的話,還來得及嗎?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後悔了,咱們不離婚行不行?”
“……”她一把甩開他的手。
白了一眼便直接離開了病房,下午時候楚軒過來給他換藥,孔令真便自己出去了打算去外面吹吹風。
重新開始?
他們兩個之間能夠重新開始嗎?
慕容青雲已經認錯……席老也希望他們能夠重新來過,漫長的幾十年,她不會後悔?
可是,她好像真的沒有什麼勇氣,她怕以後自己死了也沒有臉去見自己的親人啊。
“我應該怎麼辦啊,媽媽,哥,你們跟我說說……我應該怎麼辦?”孔令真雙手撐着欄杆,擡頭仰望着外面的天空,思緒變得很深很深,低沉的都壓不過氣兒來。
楚軒出來的之後便見到她站在不遠處,刺眼的光芒中站着一個人,好似要融化在光芒裡一樣。
楚軒揉揉自己的頭,作爲席皚霖的主治醫生,此時又要變成雞湯姐姐了。
“在想什麼?”
他拿着病歷走過去,隨意的放在自己的白大褂裡面,雙臂換在胸前低頭看身邊的女人。
楚軒的身材高大,在她身邊說話的時候是從頭頂處傳來讓她覺得心裡壓力很大。
“嗯……”她擡頭,瞧到了身邊站着的人,有些詫異,“你怎麼過來了?席皚霖他……”
楚軒推了推自己鼻樑上的眼睛,斯文儒雅的臉上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既然那麼擔心他,怎麼不自己進去看看。”
“……”她回頭來依然是神情淡漠的站在那裡,低頭依然詢問楚軒,“他的身體現在恢復的怎樣?”
“其實還好,不過,不能夠隨意亂動,他現在的身體很脆弱。”楚軒點點頭纔跟她解釋了一通,“他現在最依賴的應該就是你,我認識席皚霖這麼多年……沒有見他這樣過。”
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想要將事情說出來。
“其實三年前,他不是沒有幫你。”三年前的時候那事情還是經過他的手,楚軒輕描淡寫的說,希望能夠讓她能回心轉意點。
“什麼?”
怎麼又突然提及到了三年前的事情了?孔令真腦子裡有些混亂,“你想跟我說什麼……”
她心頭猛地炸起,有些不好的預感。
“三年前你開車撞關欣和孔曦兒,孔家人想要你坐牢,是他讓我給你做的檢查,然後給你出了證明,然後你纔出獄的、”
經過他提醒,孔令真才緩緩地回憶起當年的事情,那時候她病的快要死了,知道有人進來給自己治病,到那時沒想到會是楚軒。
“是他讓你來的……”她音色裡有些顫抖,仰頭問,“你不是騙我?”
“我騙你做什麼?”楚軒眨眼睛不明所以,“我也沒有必要騙你,那時候慕容青雲看的緊,他只能這樣幫你。那時候你來找他幫忙,也不是他不幫還補刀,那時候慕容青雲恨你們……他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
那一次,他就已經和慕容青雲決裂過一次了。
這些她從來都不知道……
也沒有人告訴過她。
如果不是楚軒說,她哪裡會知道啊……
手指頭緊緊地抓着,虛虛實實的卻根本抓不住什麼,到底有什麼東西是被自己忽略掉了,這些爲什麼自己纔剛剛知道。
“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她穩住心神,那時候她也在想會是誰幫了自己,她以爲是錦枝。畢竟,席皚霖從來都沒有對自己表露過任何心思。
而錦枝是宋家小姐,當然有這個能力幫她擺拍這些事情。
那時候她覺得香城已經沒有再留下來的意思,所以索性一走了之。
“我跟你說這些當然是有自己的私心的,席皚霖是我的兄弟,我不幫他,幫誰?”楚軒的手插在大衣兜裡面,笑意沉沉的問,倒是也沒有躲避她,直接很坦白的講了。“席皚霖很愛你,爲了他的深情你也不打算再給他一個機會?”
她站在那裡依然是沉悶不語。
“好吧,當我沒有說,這個事情還是需要你自己考慮的,如果取捨看你自己了。”楚軒揉揉鼻頭,腦子裡頓時一轉,“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再等等,至少給他一個緩衝的時間,讓他能適應下,這段時間他也需要照顧,就當是看在以前的面子上,多留一些時間吧。”
楚軒心裡默默地念着:席皚霖,兄弟我就只能夠幫你到這了。
後來你怎麼辦,看你自己了。
“好了,我應該走了,有事情你在叫我。”他擺擺手決定把這個空間讓給她,讓她能夠再好好的想想。
她坐在休息區坐了一會兒倒是睡着了,席皚霖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便問她,“你去哪裡了?”
“我……”她偏頭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這裡又安靜,所以睡着了也沒有人吵,一時睡過去了,“沒事,我睡過去了。”
席皚霖讓護士推着他出來了,就在休息區看到她趴在那裡睡覺,拿了一個毯子蓋在他身上。
“你怎麼出來了?”
“你那麼久不回來,我就不能出來找你?”他說話的語氣加重,回頭跟護士說,“空調溫度開的太低了,再調高點。”
坐在這裡睡覺也不覺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