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胡話?”易連愷看她面色蒼白,微微的笑了笑問她,宋錦枝今天給他的感覺就是莫名其妙,不明白她到底是在想什麼,“是不是燒糊塗了?”
她靠在他的腿上,可易連愷在她面前卻依然表現的如此風輕雲淡。“你知道我現在看見你……有多怕你嗎……”
“怕我?”他眯着眼睛問她,“宋錦枝,你怕我是嗎?”
“對啊,我怕你。”
她只要一想到看到的照片,她渾身都忍不住發抖,忍不住打顫,想到他舉着槍對着別人的頭——砰。
只是輕輕一扣,他便主宰別人的生死。他的手裡到底還有多少人的鮮血?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到底又做過多少事情。
宋錦枝想了想便覺得渾身發寒遍體冰涼從頭髮尖尖到腳趾頭尖尖都覺得寒涼,周身被一股寒氣包裹着。大概她從來都沒有真正的瞭解過眼前這個人。
易連愷看着宋錦枝微微的縮着那裡,低頭吻了吻她的髮絲,女人髮絲上還殘留着淡淡的香氣,他修長的手指穿插在她的髮絲間,小心憐愛的將她抱在懷中。
“你怕我做什麼?我會吃了你?”他薄薄的脣瓣便覆蓋在她耳畔。
此時此刻他貼着自己的耳邊說着動聽的話。
以前,易連愷對自己笑一笑她都會覺得很滿足,滿身心的歡喜。
可如今她除了想要逃離就是逃離。
“易連愷……你放我行不行……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你了,我輸了……”
她輸的徹徹底底,一切都輸的乾乾淨淨,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跳進這個牢籠裡來,把自己困在這個該死的牢籠裡,終日不得救。“如果不嫁的人不是你,或許孩子會好好地孩子不會死,她最大的錯誤是選擇了做我的孩子,可卻不能保護她……”
她小聲的說,鼻頭髮酸腦子發脹整個人都是混混亂亂的,渾身的血液在不斷逆流着,她靠在易連愷的懷中哭了一會兒便暈死過去。
易連愷濃黑的俊眉頓時一挑,看着懷中的女人。白心敲了敲門帶着姜醫生進來,易連愷已經給她穿好衣服將她放在牀上,宋錦枝躺在那裡,一身滾燙。
他後退幾步讓醫生給宋錦枝做檢查。
“38度。”
一邊站立的易連愷眉頭擰的更深,記憶力宋錦枝一直都給他獨立特行的感覺,即便是生爲宋家小姐也並沒有那些千金小姐的派頭。
成績優異,低調有禮,畢業之後便進入家族公司,一步步坐到總監位置,結婚後便毅然進入易氏,坦白講如果沒有宋錦枝,易氏不會有這樣快成長起來。
結婚的時候宋錦枝是自己決定的,他說結婚,宋錦枝沒有任何猶豫編輯嫁了。
說到離婚,宋錦枝也毅然決定。
來來去去,從不拖泥帶水。
如果是孔曦兒那種女人他完完全全可以用另外一種方式將她留下來,可是宋錦枝不行,即便是脫離他,宋錦枝依然能夠活的很好,活的很精彩。
孔令真當初說的對:“宋錦枝是宋家小姐,就算是跟你離婚,香城多的是人求娶,離開你,宋錦枝去哪裡都能夠過得好。”
那時候他不屑一顧,現在回憶起來,她說的很對。
不是宋錦枝離不開他,是他離不開宋錦枝。
她在他身邊這麼久,不知不覺什麼時候她已經融入進自己的生命裡。
“宋小姐身體很虛弱,前段時間小產後沒有調理好。”姜醫生看了一眼躺在病牀上的宋錦枝,皺了皺眉頭回頭跟不遠處的男人說:“宋小姐的心情看起來並不是太好,女人沒了孩子,心理本來就會受委屈。”
姜醫生想到她沒孩子的時候。
宋錦枝每日都是混混僵僵的。
不禁微微擰眉:“有時間多關心一下她,產後心情不好可大可小……如果受到外界刺激過多,內心不暢,極有可能會導致一些心理疾病產生。”
“心理疾病?”易連愷站在不遠處。
“是。產後抑鬱症。”姜醫生說,讓助理去取了藥進來,醫生走了以後易連愷坐在牀邊看着她,擰了溼毛巾給她擦臉,仔仔細細的擦拭一次。拿着蔥白的手低頭給她擦拭手指頭。
白心送走了醫生進來,見到他坐在牀邊,一直以來易連愷都很少回來,家裡幾乎就是他們兩人。
白心下意識的說:“先生,我來照顧就好,以前太太生病就是我來的……”
“她什麼時候生病?”他都不知道。
“太太生病,只是沒有告訴你而已。”白心站在牀邊,易連愷沒有動她也不好靠近,現在易連愷回來了,白心好些話也就忍不住想說:“你跟太太結婚後,很少回來,其實她每天都工作到很晚,有時候生病了也不說,撐着去公司的。”
好幾次宋錦枝都病的起不了牀,依然挺着精神去公司。
在易連愷的面前從不會露出自己的怯弱。
唯獨這次,在易連愷面前露出自己的怯弱。
她不會學着其他女人那樣要去歇斯底里哀求丈夫回來總想着有一天他會回頭,默默地等待。
習慣性等待。
直到有一天發現她的付出,從來不會換來收穫的時候纔會漠然的將自己的所有情緒收藏好。
“……”易連愷一邊聽白心的話,一邊看宋錦枝。
走的時候宋錦枝還是好好地,回來的時候她就把自己關在浴室裡,現在搞到發燒的地步,宋錦枝不是這樣脆弱的人,易連愷敏感的神經頓時緊繃。
他身邊太多威脅,總不能讓那些人威脅到她。
“今天太太出去了?”易連愷問。
“是。”白心仔細回憶了下,走的時候太太的情緒還很好,似乎釋然許多,“回來的時候太太就說累,上樓了。”
接下來就是現在這樣,白心仔仔細細回憶過,宋錦枝回來的時候情緒的的確確不算太好。
“以後太太出門你都跟着,別讓其他人靠近她。”易連愷狹長的眸子微眯,伸手去整理好她的頭髮,易連愷坐在牀邊低頭看她。
白心只看見易連愷英俊的側臉隱藏在暗淡的光線裡,他緊張的看着宋錦枝,脣瓣緊緊地繃着。
宋錦枝似乎很害怕,在睡夢中也並不安穩,脣瓣微微的張合不知道是在說什麼,眉頭緊蹙,額心處還有不少汗水。他拿着毛巾一次一次給她擦拭,抓着她的手,宋錦枝的掌心一層細密的汗,指尖卻是冰涼。
好似是受到了什麼刺激。
“太太好像很不好,要不要送去醫院啊?”
易連愷低頭看着女人白皙的臉,他不喜歡醫院。
尤佳琳就死在那裡。
他期待的那個孩子也死在那裡。
他緊繃着一張臉將被子給她掩的更緊,密密麻麻的將她裹着,小時候他每次生病就是如此,吃過藥捂着被子睡過一覺就好。
“不用,你打電話讓姜醫生今天住過來,有什麼情況隨時都能夠叫到他。”
如果是平時易連愷不必這樣擔心,但是姜醫生剛剛的話給了他提醒,這段時間宋錦枝身體一直都沒有調理好,產後女人身體會很虛弱,易夫人得知到情況後打電話過來特意囑咐過他。
失去孩子宋錦枝本就難過。
如果不調理好,以後或許會留下病根。
易連愷低頭看着她的臉擰眉思索到底應該怎麼樣才能讓她開心點?
白心點點頭出去了,再回來的時候易連愷腦子裡頓時炸開,想到一些事情,孔曦兒說還有人等着他死。
易連愷將宋錦枝交給白心,自己去了書房,隨後給沈漸離打了電話,沈漸離還在別墅裡,接到易連愷的電話看了一眼滾在地上不停哀求的女人。
“易總。”
易連愷心煩意亂的站在書房裡,手指頭裡夾着煙,他一直都在思索,安排孔曦兒的地方十分隱秘,凌天和席皚霖的人不是沒有找過,一直都無疾而終。
孔令真現在死了,席皚霖跳海現在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生不如死,不可能會跟宋錦枝聯繫。
誰告訴宋錦枝,孔曦兒的地址?
孔令真出事的消息瞞的好好地,宋錦枝怎麼會知道?
“你去問孔曦兒,那些資料是誰給她的?”易連愷之前並沒有將孔曦兒的話放在心上,現在回想心裡卻是發涼。
“你是懷疑……”沈漸離還未問出立即反應過來,他們的交易都很秘密,一直都十分隱秘進行,所以消息被散發出去絕對不是意外。“我明白了,我知道怎麼做。”
孔曦兒抓着自己的頭不停撕聲嚎叫,那種難以隱忍的感覺在身體裡像要炸開,像是要將她撕裂,最後的神智都要被徹徹底底剝離,她跪在地方,使勁撞頭,沈漸離拿着針管走過來,她擡頭便看見眼前一雙漆黑蹭亮的皮鞋。
擡頭,男人陰冷的臉看她,慢慢蹲下來。
黑色襯衫緊裹着他結實的身體,沈漸離一手捏着針管,銀色的針頭上迸射出一些水花。孔曦兒握緊拳頭,從前那雙美麗的雙眸此時此刻泛着血紅。
“沈漸離!!!”她向沈漸離撲過來,下一刻,似乎像是一頭捕獵的獅子要撲上去咬住他的脖子,將他撕裂。“你不得好死!你跟易連愷都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在你死之前,我怎麼捨得死?”沈漸離一手抓着她的頭髮,孔曦兒被迫仰頭看着他:“你現在跟着一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狗有什麼區別?”
“我是狗,那你呢?”孔曦兒張大嘴巴大笑:“你不是喜歡宋錦枝嗎?現在看到她過的生不如死,我不應該也開心嗎?你放心,就算我出不去,宋錦枝也會被生生的折磨死的!”
她哈哈大笑:“你喜歡宋錦枝,易連愷也喜歡宋錦枝,你知道嗎?你們這種人纔是最瘋癲最可怕,不愛則已,一愛驚人,我要看看你們最後的下場!”
沈漸離手裡的力氣加重,指縫間夾着她的頭髮,孔曦兒頭髮絲上帶着些血跡,一雙目光依然是兇惡的看他。
“找死?”沈漸離壓着她的頭猛地砸在地上,臉上凶神惡煞,“那個人是誰?”
“是誰?”孔曦兒的嘴角處嘔出一絲血,整張臉都是麻木的,她笑的難看卻依然瘋癲的笑着,“你們殺了那麼多人,想不起來也正常。”
她滾在地上哀憐的望着沈漸離低笑說:“沈漸離,我要看着你們痛苦,我不會告訴你們她是誰……我不會說的……”
她哈哈的大笑,望着沈漸離一臉悲憫:“有種你就弄死我,沈漸離,那些資料還在我手裡,就算我死了還會有人繼續。”
資料她全部都存在郵箱,時間未到,易連愷不放她,他們一起完蛋。
“瘋子!”
沈漸離將她丟開。
丟開孔曦兒之後沈漸離回頭去給易連愷電話,毫無任何頭緒。
剛剛掛斷電話,易連愷面無表情的推開書房門,手中的電話頓時響起,他低頭看着手中的電話,外面的雨下的越來越大,雨聲淅淅瀝瀝響在耳邊。
電話聲音不斷地響起,易連愷將電話放在耳邊,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шшш▪tt kan▪C〇
低沉,冰冷,即便如此依然柔美的女聲,嬉笑着:“易連愷。”
“你是誰?”男人英俊的臉上越發陰沉。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你有過那麼多女人,你怎麼能知道我到底是誰呢?”女人在電話那邊笑的越發猖狂,笑聲又十分陰冷:“你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愛人,我也就加倍還給你,怎麼樣?好受嗎?”
女人瘋狂的笑聲在耳邊響起。
易連愷似乎都能夠想象到,此時此刻,電話中的女人站在高樓山,迎風冷雨中望着整個香城。
易連愷腦海中回憶思索了一圈,英俊的臉上緊繃冷淡的聲音夾着怒氣而來:“你找死?”
“我就算要死,也會拉着你一起死,反正我什麼都沒有了,我怕什麼?”她絲毫不在意,絲毫不在乎,一個已經沒有一切的人,怕什麼?
男人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一抹煞氣。
腦海裡頓時回憶起一件事,一年前,他曾經親手處死過一個人。
埋藏在他身邊多年的一個人,宋毅。
真名溫亦梵,真實身份臥底警察,曾經拿到過他的證據,溫亦梵就是一隻溫柔的蠍子,在他身邊許久卻一直未被察覺。如果有人泄露秘密,只能是他。
臨死之前無論如何拷打都沒有交代出證據,後來在海港附近他讓沈漸離處理了他,送回去。
沈漸離調查他的資料裡顯示他有過未婚妻子,很小認識,青梅竹馬。
“溫亦梵留下的東西在你手裡?”他冷淡的聲音灌入她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