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同意搭乘陸有信的順風車去幼兒園,要擱平常,打死陸有信她都不肯搭順風車的,寧願開着小公馬跟他並肩等紅綠燈。
陸有信見她今天心情好像還好的樣子,說道:“要不,以後你就天天搭我的車,反正你們同事也都知道了。”
出乎意料的是,涼風竟同意了。
陸有信忽然覺得‘三生有幸’吶。
到了幼兒園門口停下,她開門要下車,陸有信叫住她,‘還有一件事沒做’。
“什麼事?”涼風訥悶,陸有信身子探過去,朝她白嫩的臉頰輕輕一吻,涼風白眼,陸有信坐正身子:“可以去上班了,以後都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涼風忍俊不禁,還是交待到:“你開車慢一點。”
說完下車,對着窗戶跟他揮手告別,笑得比陽光還燦爛,陸有信亦莞爾,車子往前開,找到停車的位置。
涼風走進幼兒園,老師一個個都笑着道:“哇,你老公送你來上班啊,真幸福,有順風車就是好。”涼風笑笑沒搭話,其中一個老師說道:“長得這麼帥說他是司機,誰信啊。”
的確說出去誰都不信。涼風心裡覺得好笑。
八點半,幼兒園的小朋友們都已準備到位,早上例行早操,涼風帶頭,領着小班的同學們跳舞,陸有信混在人羣中,看着涼風插腰扭身子,背景音樂是健康歌,范曉萱充滿活力的聲音擴散四周,涼風臉上帶着笑,跟着節奏左三圈右三圈的跳着,身後的小朋友也跟着她一跳一跳的,陸有信癡看着涼風,覺得這個時候的她比往常更加可愛。
每天跟小朋友呆在一起,心性總歸要更簡單一些的。
涼風,希望能讓你一直都這麼快樂。
陸有信看了好一會兒才悄然離開,涼風渾然不覺,跳得很起勁,彷彿全身有用不完的勁。
秋風拂過,如同懷春少女一樣溫柔的撫過衆人的臉。
約莫一個星斯後,涼風再度與杜浩南重逢。
見到他,涼風顯得很平靜,杜浩南憔悴不堪,涼風承認他的樣子還是讓她心裡控制不住的難過,也僅是難過而已。
“玲玲,你哥哥接你來了。”涼風對着蘇玲玲柔聲道,蘇玲玲最近的情緒很反常,不愛講話,安靜到讓其它老師都認同她有自閉症。
涼風見蘇玲玲沒作反映,道:“玲玲怎麼了?哥哥來接你回家你不開心嗎?”
蘇玲玲搖頭:“不回家。”
涼風愣住:“爲什麼呢?天黑了總要回家的。”
蘇玲玲再度陷入沉默,涼風看着杜浩南,杜浩南走過去,抱起蘇玲玲,輕聲道:“玲玲,跟哥哥回家,今晚在哥哥家裡住,咱不回蘇家好不好?”
蘇玲玲眼神一亮,拼命的點頭:“好,哥哥不許騙人。”
杜浩南將蘇玲玲抱上車,涼風緊跟其後,彷彿是下定了決心,道:“杜浩南,約個時間,我們聊聊?”
杜浩南望了她一會兒,似乎猜透了她要聊什麼,但還是點頭答應:“我先送玲玲回去,八點,藍山咖啡館等你。”
“好。”涼風絲毫不猶豫:“八點,希望你能準時。”
八點鐘,杜浩南準時出現在藍山咖啡館。
“喝什麼?”涼風問他,“還是黑咖啡嗎?”
“恩。”他點頭,輕聲道:“你還記得?”
“哦……”涼風輕笑:“我大概很難失憶。”脣邊端着嘲弄的笑意,杜浩南突然覺
得陌生。
氣氛很壓抑,空氣中全是咖啡的濃香,熱氣冒出來,化在臉上,無端的覺得苦。
涼風喝的是果汁,杜浩南說道:“我記得你以前最愛喝這裡的香草拿鐵,怎麼現在轉喝果汁了?”
“因爲香草拿鐵不適合我,再喜歡也沒用。”涼風話中有話,聰明如杜浩南自是懂得其話中之意,他緘默。
涼風喝了幾口,說道:“我不會佔你太多的時間,因爲我自己也很趕時間,陸有信九點的飛機,我趕着去機場接他。”
杜浩南頷首:“我知道你要問的是什麼,我一定知無不言。”
“那倒不必,我只是想問你幾個問題!”涼風似乎沒有想跟他長聊的意思。
杜浩南訝異,今天的涼風跟往常並不同,她的眸光冷洌,帶着拒人千里的冷漠。
“第一個,當年,退婚是斯羽還是陸有信的意思?”儘管那天她親耳聽到杜浩南說出來,但如今她仍想再從他口中確認一遍。
“陸有信。”杜浩南喝了一口咖啡,很苦,但覆蓋不了心中的澀。
曾有一天,斯羽忽然半夜跑到他那裡,一張臉全部哭花了,也不管什麼,抱着自己猛親,他本就愛她如命,見她無端的熱情自然無法自持,兩人順理成章的發生了關係。
事後,杜浩南爲自己對她的冒犯道歉,沒料到斯羽卻笑着很燦爛,摟住他的脖子吐氣如蘭,她說:“浩南,你不是一直都喜歡我嗎?那我現在跟你一起你要不要?”
他當然求之不得,卻不得不問清原因。
斯羽邊笑邊哭了出來,語聲悽楚:“有信哥要跟我解除婚約,他不願意跟我成婚,因爲涼風,因爲他一直喜歡涼風。”
他並不意外,他比任何人都早發現陸有信有意於涼風,只是一直沒講,一則斯羽不會相信,二則不肯讓斯羽難過,何況陸有信並沒有特意的親近涼風,也許只是待她有好感罷了。
見他不語,斯羽說道:“陸有信喜歡涼風不生氣嗎?你對涼風,真就一點都沒有喜歡過嗎?”
斯羽一直都知道他愛她,因爲知道他愛她,所以斯羽對他從來肆無忌憚,招之則來,揮之即去。
儘管如此,他的心仍然不可控制的想着她,根本分不出一點點的空間給涼風。
看他點頭,斯羽眸中閃過報復的快感,他聽到她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要讓涼風痛苦,我一定要看着她痛不欲生才快樂。”
她將他抱住,一陣亂吻,再度進入她身體的時候,他看到她臉上勝利的笑容,他突然覺得很陌生。
他就像是着了魔一樣,沉迷於她的身體,她整個人,甚至不想去知道她的心裡是不是愛他?會不會只是利用他?
他通通不介意,只要是她。
他是個很配合的拍檔,那段時間的感覺就像是偷情一般,揹着涼風偷偷與她歡好,不得不承認,他真的很快樂,斯羽從來沒有那樣熱情的待過他,她拖着他的手沿途逛着,故意當衆吻他,吻得他身子發麻,恨不得當場將她‘就地正法’,她卻無事人一般的走開,繼續逛她的小商讓,無視他身體的尷尬。
這樣的‘張揚’怎麼可能達不到她所要的目的。
她終於得償所願的讓涼風親眼看到他與她在牀上廝纏的一幕,看到涼風震驚悲怒奪門而出的那一刻,他看到她臉上的笑容,如同淬毒的刀鋒,直刺肺腑。
沒有任何的歉疚和抱歉,她與他同時牽
手出現在她的面前,給了她更致命的一擊。
然後她並沒有像她想象的那樣子大聲哭泣,或痛不欲生。
也許他跟斯羽並不瞭解涼風,涼風真的如同陸有信所說的,比他們想象中還要堅強。
那時候的涼風並沒有哭,眼睛停在他們十指交握的雙手上,慢慢道:“你們不打算跟我解釋什麼嗎?”像只受傷的小獸,小心翼翼的掩着自己的傷口,生怕被發現。
斯羽撅起脣笑,聲音銀鈴般動聽,“有什麼好解釋的,難道要我當着你的面說,我愛他。又或者,讓浩南當着你的面說,他愛我?你萬一受不了尋死我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他看到她雙手慢慢的蜷起,而後鬆開,她望向他,問道:“你呢?跟她一樣?”
他能說什麼?根本不能說什麼?甚至連對不起都沒有向她說,迫不及待的想表明他對斯羽濃濃的愛意,哪裡肯去顧及她,哪怕心裡有那麼一絲的痛感。
“噢……既然是這樣。”她頓了頓,彷彿是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斯羽不給她喘氣的機會,道:“我跟浩南已經決定下個星斯結婚了,到時候歡迎你來喝喜酒,賀禮就免了。”
她臉色慘白如蠟,身形微晃,他當時有種要上去穩住她的衝動,她的樣子看起來既無助又可憐,可硬是咬着牙撐住,眼淚一顆都沒有落下。
雙目掃過他們,竟是平靜無波,她說,那好,我祝你們白頭偕老,斷子絕孫。
簡直就是落荒而逃,帶着匆忙的步履逃離他們的視線。
只願從此不再相見。
後來,她的不糾纏也成了他心裡解不開的結,也許……她並不很愛他,癡情如斯羽者,都是在一番苦苦哀求無果才下此決定,而她呢,乾脆利落地抽身而退,讓他產生錯覺——她對他並非很愛。
以至於,當時的他對她並沒有產生多深的愧疚感……
失望的是斯羽,她並沒有得到預期的效果,沒有看到涼風傷痛欲絕,沒有看到涼風失魂落魄,沒有看到涼風心如死灰。
她當然看不到,她所要的一切,涼風都有過,只是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又或者,不是涼風太堅強,而是他對涼風的影響力並非有那麼的大?
在他們婚後的一個月。
涼風做出了一件讓他們大爲吃驚的事情。
嫁給陸有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短短的三天內,她成了陸家的新嫁娘……
斯羽知道的那一刻,簡直跟瘋了一樣,他穩了她許久,斯羽狠狠的打他,一拳就打在他的心口,他疼得吸氣,還以爲心早就習慣了,原來並沒有,他看見斯羽給陸有信打電話,說道:“有信哥,你該感謝我的成全是不是,如果沒有我,涼風不可能嫁給你,我要你知道,你虧欠我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她其實,怎麼都沒有料到,涼風會答應嫁給陸有信。
真的料不到……如果她能料到的話,她一定不會這樣做,而正是因爲她這樣做才直接促成了涼風與陸有信的婚事。
至於,涼風跟陸有信之間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突然的結婚,有很多種的猜測,可仍然無法改變的是,涼風的的確確與陸有信共結連理。
陸有信纔是最大的贏家,既不用揹負退婚的惡名,又順理成章的成爲受害者,引來衆人的同情與擁護,而他跟斯羽好似喪家之犬,惶惶不可終日。
一步錯,步步皆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