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位好,我是第十九號主持人悠久山琢磨,這次的遊戲將由我和在座的其他主持人共同來負責,希望二位配合。”
名爲悠久山琢磨的男子微微一躬身,就算是打過招呼了。不光是他,周圍的幾個主持人也都是熟面孔,項南星一眼就認出來,他們都是剛剛樑京墨和徐聞玩“雙人俄羅斯輪盤賭”那一局時的原班人馬。
到底是人手不足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竟然連主持人也不換一下?項南星的心中自然有這樣的疑惑,不過此時比起探索這個問題,還是專心聽取接下來宣讀的遊戲規則更加重要,這件事的重要等級甚至還高於觀察那個站在自己身前的對手。
因爲幾分鐘前,就在那個休息室裡,項南星遭遇了非常詭異的一幕……
“抱歉,看來這個遊戲的所有規則都只能到現場去聽了。”
“法官”丹青在看到錦囊裡的紙條時也是明顯一愣。他說出了上面的話,然後攤開手,把紙條的內容亮在衆人眼前。項南星看到那上面只有毛筆書寫的“天命”兩個字,除此之外,盡是一片空白。
“這是什麼意思?”發問的卻是一直極少開口的面具人。
丹青皺着眉頭把那張紙條翻來覆去看了好一會:“是黃老的筆跡……看來就是它沒錯了。這就是他說的爲這次白夜祭臨時設計的那個遊戲,號稱學貫中西,很是得意呢。”
“臨時設計的遊戲?”克里斯一下子跳起來了,“可是這個黃老不就在對面麼,他把自己設計的遊戲給同伴剖析了一邊,或者親自參賽,然後就扔給我們這邊兩個破字,讓我們到會場去才能聽到規則?”
“我覺得黃老不會做這種事。”丹青淡淡地答道。他這句話蠻不講理,只是單方面地強調了一遍,根本不算回答了克里斯的質疑,然而旁邊的面具人竟然也點了點頭。
“同意。”他說,“他或許會在周邊的事情上做手腳,但唯獨對於涉及到遊戲公平的事情,他絕對愛惜羽毛。”
丹青瞪着他,卻是對這樣的話都不滿意:“黃老在關於遊戲的任何事情上都不會做手腳。”
“誰知道呢。”面具人聳聳肩,“那麼請繼續吧,關於‘天命’這兩個字,背後可不僅僅是‘到現場再聽規則’這麼簡單的信息吧。”
丹青說:“在分發錦囊前,黃老告訴我裡面有一個是他設計的遊戲,所以他本人不會參與前四輪,只會在最後一輪裡等着。爲了遊戲公平,他也不會將自己設計的遊戲內容告訴任何人,而是把必要的信息放在自己身上,等遊戲即將開始時再交給當班的主持人。我原本以爲錦囊裡至少也應該有一點簡要的解釋,現在看來,他除了名字之外什麼都不想透露。”
樑京墨冷笑一聲:“不過……”
“不過把這事告訴給我時他還說了一句話。”丹青苦笑了一下,似乎對樑京墨洞悉先機般的搶白無可奈何,“他說,要想贏下這個遊戲,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儘早知道規則,但就算比對手更早知道了規則,也不見得一定能贏。這就是天命。知天命,也不見得能改命。”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提示,神神叨叨的,還真有他的那種風格。”樑京墨面露不屑,可心裡明顯已經開始盤算開了。知道規則的時機決定勝負,但更早知道規則也不代表就能贏,這看似矛盾的話中間存在着一個平衡點,那就是遊戲的勝負一早已經被決定了,這也符合題目“天命”的意思。但它要真是這樣的話,還能算是一個對抗性的遊戲麼?
左思右想,他都難以在腦袋裡構想出這個遊戲的全貌。項南星也正想着同樣的事情,一樣毫無突破。但比起樑京墨,他顯然更迫切地需要理出個頭緒來,因爲接下去他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接受這個根本不知道是什麼內容的遊戲,勇敢去挑戰一回未知,要麼就得說服面具人讓出位置,換自己留到最後一個,去對付那個深不可測的六號主持人黃老。
兩邊看上去都不是坦途,可相比之下,前者或許還更好一些。如果黃老像面具人和丹青說的這樣遵守規則的話,那麼一會在遊戲裡遇到的會是一個跟他一樣對規則毫無瞭解的對手,遊戲相對還算公平。自己這邊還多幾個人集思廣益,至少還設法問出了丹青的一句提示,說不定還算是佔了一點便宜呢。
“算了,那就和之前說的一樣,讓我去吧。”項南星也不拖泥帶水。既然該問的都問完了,留在這也沒什麼用,他直截了當地拿起錦囊和紙條,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等一下。”
剛邁出幾步,身後忽然響起了面具人的聲音。項南星心中頓時一喜,趕緊轉身。相比起他們幾個來,這個神秘的面具人明顯掌握了更多的信息,頭腦也更好,他此時叫住自己,說不定是已經想出了這個遊戲的一些事情來。
然而事實讓他失望了。
“我也想象不出這個遊戲是什麼形式,只能叫你一切小心了。”面具人淡淡地說,“如果可以的話,前期儘量把節奏放緩一些。我就這個建議。”
“好的,謝謝啊。”項南星失望地轉過身走了,克里斯也在旁邊發出了不屑的一聲“切”。然而一旁的樑京墨眯起了眼睛。
他當然知道面具底下藏着的就是那個從小到大教了他各種技藝的大人物。對方參加“竊國戰”的時候,自己還是他暗中的一大助力,之後設法入獄,也是爲了解答關於他的疑惑。可是等到真的見面之後,隔着那個冰冷的面具,樑京墨始終看不到對方真實的內心。
在這一刻,這種感覺尤其強烈。
這種家長般的囑咐是怎回事?這個人何時這樣關心過別人?他心中不禁涌起了疑惑,就連項南星那平常的背影在他眼裡也帶上了幾分懸疑的味道。之前他一直摸索項南星這個人身上的謎團,猜想他是擁有什麼樣的秘密,或者有什麼隱藏身份,纔會在那場“竊國戰”裡得到那樣特殊的對待。然而此時,他發現自己竟然始終忽略了一個更直接的猜測。
難道,這兩個人之間有什麼關係?
一切只能留待整個遊戲結束後才能解明瞭。他苦笑一聲。
項南星當然不知道樑京墨在他走後想的這些,事實上他也無暇他顧了。幾分鐘後,站在遊戲會場中的項南星緊張地看着主持人手裡的那頁紙,看他如何招呼其他主持人將預先準備好的遊戲道具擺到中間來,這期間不敢錯過一個細節。
等到遊戲所需的道具擺放完畢了,項南星低頭看着眼前的東西,不禁又呆住了。
“這就是這次遊戲需要用到的東西,雖然說等玩家挑選完了剩下的就可以撤下,但按照規則要求,我們必須先把他們擺放整齊。”悠久山琢磨面無表情地說,“我們對這些還是不夠熟悉,雖說桌布就是圖紙,但擺放的時候還是效率低了。在這裡先給二位道個歉。”
項南星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狀:“不是,這個……到底是什麼啊!”
“周易六十四卦。”
說話的是站在桌子另一側的對手,這是項南星進門之後第一次聽到他開口說話。他的聲線裡帶着一種好聽的磁性,語調卻是平淡冷硬得不像常人,倒像是個機器似的。項南星這時才真正開始觀察起自己的對手來,作爲主持人中的一員,這個人與衆不同地沒有做任何自我介紹,要不是身上披着的那件制式黑西服,項南星幾乎要以爲他也是普通玩家裡的一員了。
在這身黑色的襯托下,他的皮膚顯得尤爲白皙,五官看上去也有種文弱的感覺。然而項南星早就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哪怕是看上去相當瘦弱的主持人都擁有着特種兵以上的戰力,智謀和學識更是絕對不可小看。
此時這個人正輕輕撫摸着桌子上擺放的木牌子,若有所思。這裡一共有六十四個木牌子,每一個上面都刻着不同的卦象,並在卦象的上方附上了它的名稱和序號。這些木牌子按照六十四卦的方位圍成一圈擺放整齊,中間是一個裝飾用的太極圖案,看上去玄學氣息相當濃郁。
而在這堆木牌子的下面還有一個大出一圈的圓形托盤,從旁邊稍一用力就可以推着它轉動,想來可能是方便玩家挑選木牌子時用的。
“先從遊戲開局階段雙方需要完成的工作開始介紹吧。”悠久山琢磨舉着手裡的那頁紙,大聲宣讀道,“如二位所見,這些木牌子上刻着一套完整的周易六十四卦,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從中輪流挑選出十個,然後選出兩個,依次棄掉。如此之後,剩下的八個木牌子就算是你們在這場‘天命’遊戲中可以使用的手牌。”
“在之後的八回合對決裡,你們必須每回合選出一塊木牌來分勝負。獲得第八回合對決勝利的玩家即爲遊戲最後的勝者。但每一回合落敗的玩家需要接受一次‘血之試煉’,若未能通過,則會導致遊戲失敗,讓對方直接獲勝。接下來即將進行和‘血之試煉’相關的遊戲準備,這也是我留給二位觀察眼前六十四卦,並決定抽取哪些手牌的時間。請抓緊了,二位。”
“‘血之試煉’?”項南星忍不住插話,“這個是什麼意思?還有做什麼準備?”
“你現在就知道了。”悠久山琢磨答道。
項南星正疑惑,忽然感覺左手臂猛地一緊。他心中一驚,轉過頭,卻見是“浮冰”雪彥踏着無聲的步伐悄然接近了,正擡手用橡皮帶快速勒在自己手臂上打了個結。他的動作極快,打完結後立刻捲起了項南星的袖子,又拿出酒精快速塗抹着皮膚,整個過程不過一兩秒。
“等等,這該不是要……”雖然動作速率快了幾倍不止,可項南星還是直接想到了獻血車裡常見的一幕。
“是的。”雪彥說道。說這話的同時他已經取出了其他用具,就在項南星還未回過神來時,冰涼的針頭已經穿透了皮膚,直接刺入皮下的靜脈。
“這就是‘血之試煉’的準備工作。”他沉聲說,“需要抽取大約400毫升的本人血液,請耐心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