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難爆發的時間雖然不算太久,甚至不滿一年,但是時至今日,在黃城這鋼鐵水泥的叢林中,已經形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像什麼領地、食物鏈等等,任何打破這種平衡的事物,都會遭到強烈的反擊。
緊走慢走,苗樸一行還是與一頭特地趕來的強悍怪物碰了個正着兒。
只在碰頭的瞬間,苗樸便果斷的發動了進攻,直直的衝向那怪物。
在這之前,江尚清他們從來不知道苗樸竟然可以跑出如此速度,衆人只感覺眼前一花,苗樸的人就已經從此端抵達了彼端。
未等他們驚詫出聲,苗樸又倒飛了回來,而且速度似乎更快了些。
說實話,苗這一去一回發生的太過突然,衆人第一次覺得自己腦袋轉動的速度有點跟不上趟……
這不,頭還沒跟着轉過去,耳邊已經傳來了劇烈的爆炸聲,一輛斜着茬在路中央的轎車成了最倒黴的池魚,車體整個凹陷了進去,車窗玻璃直接就炸了,就跟裡邊裝了炸彈一般,砰然散碎,四下****。
呼延鐵敢打賭,就算一輛重載斯太爾以150邁的速度撞上去,效果也不會比現在的更誇張。
接下來,三人見證了苗樸從報廢的那堆金屬凹陷中,將自己起瓶塞般拔了出來。
正當三人面面相覷想要表達些什麼意見的時候,讓三人在今後的日子中都會記憶深刻的一幕上演了。
如瓶塞般從破車中起出來的苗樸,剛一起身,像是難以忍受的張嘴大大的噴了口鮮血,可這邊兒剛噴出去,下一刻苗樸的身子就猛的一晃,用一系列讓人驚歎的動作,將自己噴出去的那口鮮血統統在空中都接住吃了回去……
真心,苗樸的那一系列動作相當養眼極具視覺衝擊力,以前那些大片裡的特技根本就沒得比,而且這些動作所需要的速度和肢體協調性是正常人絕無可能做到的。幾人都是軍中精英,這些東西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其中的技術含量和難度。
但是,單就內容而言,幾人看得胃裡面一陣陣的翻騰,江尚清險些都吐出來,這實在是太噁心了些,絕對讓人記憶深刻,他們想破頭都搞不明白苗樸爲什麼要做這麼噁心的事情,一口血吐了不就完了麼,這是爲哪般嘛……
苗樸這邊表演了噁心的吞吐動作,可作爲對手的那頭怪物,其遭遇就悽慘了點兒,它將苗樸一拳轟到內臟受傷,可自身卻付出了頭顱飛起的慘痛代價。
這是一頭妖獸,它的戰力絲毫不遜色於昨日在環島見到的那頭領主級妖獸,它吃虧就吃虧在擁有一定的人的意識。
舊日那些印象深刻的記憶,以碎片的形式噩夢般折磨着它,卻也讓它可以有別於普通動物的思維模式。
這種類人的思考模式讓它顯得智慧,顯得比普通怪物高瞻遠矚,但今天這種思維模式卻害了它,否則就算死,它也能讓苗樸付出更大的代價,而不是象現在,只是讓苗樸臟腑受傷,還將自己這兩百來斤都搭了進去。
如此說法,可不是什麼俏皮話,而是妖獸最有價值的就是其肉體。
苗樸的這一斬特意使用了陽力的燒灼特效,使其頸部創口立刻封死,而沒有浪費一滴血,雖然爲此他的傷勢也重了一分,但比起收穫而言,這是值得的。
江尚清三人對苗樸的行爲簡直無語了,尤其他明明受了不輕的傷,卻硬是扛着200來斤的怪物屍體不肯丟棄,甚至連頭顱都不放過。
而就在苗樸等四人離開後大約5分鐘,幾頭精英級的怪物尋蹤而至,在苗樸吐血的位置附近狠命的嗅了嗅,發出幾聲不甘的嚎叫,再次追了下去。
此時,長時間的快速奔跑已經讓李雪松和呼延鐵喘的跟狗一樣了,就連身爲覺醒者的江尚清也覺得有些難熬,再看苗樸,似乎沒有任何問題,彷彿之前被打到吐血的根本就不是他一樣。
“這樣不行,得再快點兒,後面有精英級的怪物追上來了,一旦被纏住,我們就都得交待在這裡。”這是苗樸一路上的第一次出言催促。
有牛掰到一塌糊塗的殺戮功績擺在那裡,苗樸的催促讓三人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李雪松和呼延鐵玩了命的狂奔,江尚清還不時幫兩人一下,不過最累的依舊是苗樸,因爲他還要負責開路。
苗樸直接抓着那妖獸屍體的腳脖子,就以屍體爲武器,邊衝邊一通掄掃打砸,生生在茬滿汽車的街道上開出一條可供人奔跑的道路。
可即使這樣,還是有怪物追了上來。
這種怪物看體形只有五六歲的幼兒大小,只不過外形一點都不可愛,長的尖頭縮腦的像是鼠人也就罷了,在那粉膩膩的皮肉上還有稀疏卻又粗硬如豬鬃的黑毛,着實能把很多人都噁心到。
不過最令李雪松他們心寒的,還是它們那狼吻一般的深嘴岔和鏽釘子一般的牙齒,它們發達的過了頭的咀嚼肌,會給人以不寒而慄的感覺。真要是被這種東西來一下,他們的胳膊就算如鋼管般堅硬,也得被咬斷。
不得不說,他們的猜測這次出乎意料的準確。
一頭鼠人飛撲向江尚清,被眼觀六路的苗樸提前發現了端倪,扯過一輛轎車的前蓋兒砸了過去,結果這車的前蓋兒被那鼠人在空中象撕薄紙片般撕碎,其中發揮主要作用的就是那張嘴。
一腳將一輛車踢的橫移米許,十字路口已過,前邊的路況相對好走了一些,苗樸沉聲道:“專心跑你們的,怪物我來對付。”苗樸說着,拔出了他的92式改。
這一舉動讓三人均有些不解,以鼠人的強悍,這小pupu能有什麼用?
的確用處不大,普通子彈甚至無法突破這些鼠人的表皮,但這92式改對苗樸而言,主要的作用本就不是殺戮,而是阻敵。
又一頭鼠人從街道的側牆撲了下來,柿子撿軟的捏,這次的目標是李雪松。
關鍵時刻,苗樸頭也不回的一甩手,“砰!”
一顆子彈直接瓦解了鼠人的撲勢。
身子輕、足夠靈巧是鼠人的優勢,可身子輕、沒份量卻是鼠人的劣勢,它可以令自己行動如電,但它沒有辦法讓自己的動作沉猛到雷霆萬鈞。
更多的鼠人加入到了撲殺的行列,可它們每每縱躍到空中,就會遭到苗樸的手槍阻擊,所以每次都是功虧一簣。
疼痛和屢屢不能得逞讓鼠人們漸漸發狂,進攻,再進攻,它們變得越來越不顧一切。
在這種情況下,苗樸突然折返,施以辣手,一把催生而出的馬刀連斬7頭鼠人,直接驚走了剩餘的十幾只。
而讓江尚清三人感到瘋狂的是,苗樸居然連鼠人的屍身也不放過,都拾掇了起來,用藤蔓網兜一裝,背在了身上。
江尚清心道:“這都什麼情況了,火燒眉毛好不好,怎麼還有心思搞這個?收集強迫症?還是要錢不要命……”
不理解,也不能說,現在全靠苗樸挑大樑,苗樸要是一撂挑子,他們3個在這種情況下絕對活不過5分鐘,關於這點3人清楚的很。
善跑且膽兒肥的怪物有的是,於是毫無懸念的越追越多。
李雪松和呼延鐵很清楚,這主要是因爲他倆跟怪物在速度上根本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如果說怪物是成年人的速度,他們也就是幼兒的速度,跟鼠人更是不能比,乾脆等同於殘疾人。
“加把勁兒,前面就是我們的目標!”苗樸大喊着給衆人打氣。
李雪松藉着踩在一輛保時捷車頂上縱躍而起的機會,極目遠眺,看到了,竟然是昨日休息的那個環島,苗樸在前開路,他們跟着悶頭跑,不曾想從另一條路來到了這環島。
“最後的衝刺,快!”江尚清看到了那腐朽的藤蔓窩棚,想及昨日巨大藤蔓怪物的表現,他覺得自己明白了苗樸的打算。他知道他們三個得爲苗樸爭取些時間,藤蔓怪物想要活轉,極有可能需要些時間。
李雪松和呼延鐵敢對天發誓,最後這段路程的衝刺,他們絕對是把吃奶的力氣用上了。
當呼延鐵最後以一個狗吃屎的動作在環島花壇中着陸的後,他心愛的大槍都飛了,幸虧花壇地面鋪滿了雪,不然呼延鐵的臉在這一摔之後,鐵定是不能看了。
緊隨而至的苗樸在跑動中已經渾身散發出了淡淡的綠芒,及至目的地,單手揚起落下,一巴掌拍在那巨大的藤蔓殘骸上。
見證奇蹟的時刻到了,衆人眼瞅着一抹新綠的光芒以拍擊之處爲核心,如過電般迅速躥遍巨大藤蔓殘骸的全身。
隨即,藤蔓全面復甦。
那情形真就像黑白電影向彩色電影的轉變,名爲復活的概念瞬間就充斥了每一個看到這一幕景象的人。
江尚清雙手託着膝蓋大口喘着氣,仰着脖子看着已經在站起來的藤蔓怪物,心道:“天可憐見,居然可以瞬間復活啊。”
的確,確實可以瞬間復甦,關鍵就在於有沒有那個必要。現在苗樸覺得有必要,那麼整個白天殺戮所收穫的生命能量,經這一下後,倒出去能有大半。
藤蔓怪物是用來趕路的,更重要的是,它能給予李雪松他們三人足夠的庇護,讓已經跑到脫力的三人能喘口氣。
有了藤蔓怪物的幫助,苗樸終於可以輕裝上陣了。
負傷而戰對於苗樸而言都快成了家常便飯,而且這次他不再有所保留,全力以赴,主動出擊。如此一來,在極短的時間裡,情勢便被扭轉。
現在的情況看起來甚至有些不像是在被追殺,反倒像是苗樸一個人在絞殺羣怪,且殺的它們連跑路都來不及。
至此,江尚清他們也算是真正見識了苗樸的戰鬥方式。
苗樸的戰鬥方式非常極端,手法異常的狠辣,絕對和平日裡的感官兩個樣子,在戰鬥中的苗樸更像是一種專爲殺戮而製作的機器,極其有效率。江尚清甚至覺得苗樸本人就是隻怪物,而且是非常瘋狂的那種,很多時候他比怪物們還要悍不畏死,不僅是以傷換命,甚至很多時候,擊殺都發生在苗樸被擊飛的過程中。
3人看的明白,那可不是什麼的花招和技巧,而確實是被打飛了,姿勢非常的不雅,力道往往也極大,跟頭把式的翻滾着。可苗樸的殺招就是能在這種情況下施展,前一刻還在飛滾,後一刻已經蹬踏躍起,撲向目標,然後以傷換命,完全無視對方的還擊,直接將目標斃掉。
這樣的戰鬥看着絕對過癮,要是哪部動作電影能拍成這樣真心不用擔心票房,就衝着打鬥場面都值得一看。可這樣的戰鬥也有一樣不好,那就是真的很慘烈,連怪物們都被苗樸的兇狠感染,嗷嗷直叫,都紅着眼不要命的加入戰鬥。
呼延鐵眼睛瞪的如同銅鈴一樣,嘴巴大張着,看那樣子足以放下一顆雞蛋。
“次奧!真他娘過癮,這……他孃的才叫戰鬥啊!”呼延鐵甚至都忘記了自己在跑路,而一旦失敗他將會死的渣渣都不剩下一撮兒。
血流成河的屠宰場。
苗樸將半條街變成了這樣的一個場所,而且前後只花費了20多分鐘的時間。當苗樸停手的那一刻,羣怪彷彿驀然醒轉,先是四下看了看,隨後便驚嚎着作鳥獸散去。
原來怪物們的情緒固然是受到了苗樸亡命戰法所爆發出來的那份狠戾感染,卻也同時中了身爲淵守的一種特殊技能——【血腥氣息】。
這種技能其實算是一種洪荒之力的運用,配合一定頻率的戰吼,對普通的或者是精神力、智力薄弱的怪物具有嘲諷作用,即便是對上高等級怪物或是精神力及智力出色的怪物也有一定的激怒效果,在源文明世界常用於淵守的大面積捕獵活動中。
這一通殺,苗樸也是又添新傷,並且消耗不低。
黃城作爲源化的核心地區,怪物的戰力水準普遍較高,這還不包括象黑光怪那樣的受限制大但異能格外強力的特殊類怪物。
“你們休息的怎麼樣?”苗樸迴轉詢問三人狀況。
實際上就之前那種往死裡跑的消耗,三五天也未必能恢復的過來,但因爲三人的拖累,苗樸不得不浴血奮戰,現在哪好意思說“根本沒歇過來,估計跑幾步就會腿軟”這樣的慫話?
於是,三人均是表示生龍活虎至極,再跑個幾萬米也是問題不大的。
苗樸卻是心裡有數,當下坦言道:“接下來確實得跑,我們要利用這個時機擺脫追蹤,否則被強力的怪物一路追到萬達廣場,別說是酒吧,那棟大樓都有可能被拆了。”
說話間,藤蔓怪物已經卷着三人又跑出去數百米遠。
在一幢大廈的側牆,藤蔓怪物將三人放下,苗樸隨即一人給他們來了一貼藥。
說實話,見到苗樸拿出藥貼,李雪松和呼延鐵都是條件反射的一哆嗦。
現在他們一見到這綠色的膏藥就打心底裡害怕,誰被折磨上一次也會怕這東西,不過這一次卻是一貼下去,通體舒泰的很。
“這一貼,異能調和成分略有差別,現在用正合適,緩解疲勞,避免肌肉留下暗傷,同時鞏固運動成果,相當於一次超級鍛鍊,收穫大小看你們的拼命程度……”
苗樸話還沒說完,李雪松就大叫道:“哈,這個好,這個好。”
江尚清和呼延鐵也忍不住眉開眼笑。
藤蔓怪物再一次被抽能後拋棄,生命能量還是次要的,主要是玄靈需要回收,離開苗樸太遠雖然不至於會死,但是會變得脆弱不堪,很容易被擊殺。如果沒有了玄靈,這種藤蔓怪物就不能稱之爲怪物而只是藤蔓,這跟怪樹以及其衍生的章魚觸鬚怪是有本質區別的。
再一個,藤蔓怪物的巨大身形以及行動時的聲響也不利於藏匿潛行。
就在苗樸他們從張揚重新轉爲低調,逃離這個區域的時候,更多的怪物,包括之前參與了與苗樸血戰而後鼠竄的怪物們,再次全都殺回了戰場。
新的饕餮盛宴開始了,只不過這次的場面更大,引來的怪物更多。
不久之後,更多的精英級怪物匯聚,並開始新一輪的追殺。
這次,怪羣中出現了boss級的怪物,而且不止一頭。
象汾城一樣,大規模的血腥殺戮,會導致情勢失控,而引爆區域怪羣。只不過在黃城,苗樸是沒有辦法上演汾城市政大樓天台那一幕的,哪怕他現在比當初強力的不是一星半點,但只要他敢那麼做,就一定會必死無疑。
事實上,苗樸已經在心底做了最壞的打算,他很清楚,這次是真心不能再用先前的那類辦法了。如果還是被追上,那麼他就只能是捨棄江尚清等三人獨自逃命了。
人類幫助人類,在巨大的災難面前,人類應該團結,彼此互助,任何一個人類的生存都將有可能影響未來的局勢走向。但是,無論什麼事情都有其底線,力所能及的保護人類是苗樸的意願,但這一意願不能以犧牲自己爲代價。
關於這個是不是自私的問題,苗樸已經懶得去琢磨了,在這個時代背景下,問心無愧已經都很難了,更別提什麼道德指標。從感情層面講,這裡面沒有需要他付出自己生命都要保全的人,該到放棄就要放棄,苗樸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因爲他已經盡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