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麼搞,輪到苗樸麻爪了。帶有追蹤性質的能量彈,躲是躲不開的,只能擊破或是硬扛。
數量多、高頻率,光靠一把關刀顯然是忙不過來的,那一刻苗樸也是使出了渾身解數,十二根紫藤舞動,或擋或抽或刺,隨後就是一連串的爆炸,一波波的能量席捲,讓本就在不久前的超級爆炸中龜裂處處的穹窿巖壁越發的不穩固了,碎石塵屑簌簌而落,卻又被後至的能量吹亂、吹飛、、粉碎,光芒和塵土混合着完全遮擋了視野,雙方都已經無法再正常用眼睛視物了。
但總的來說,仍舊是人】佔據優勢,他窮追猛打,即便看不見,也就是不停的攻擊,他發現,那些觸手藤蔓的靈活性正在每況愈下,越來越笨拙,而且在不斷的轟擊中,明顯有了傷痕。
這情況讓人】愈發的來勁兒,攻擊更見兇狠,而隨着這種攻擊,他體表的光芒迅速黯淡了下去。到最後,連金色都不純正了,只剩淡淡的一層,羽衣上、翅膀上已經沒了翎毛,而只剩隱約的虛影,就彷彿原本的那些金色翎毛不過是填充在這些半透明囊殼中,而現在終於都抽離了一樣。
“怎麼?打完了?那麼現在換我?”源晶石寶座方向響起了苗樸的聲音,而且苗樸可不是說完才攻擊的,當他發言時,攻擊已經開始。
那是一種梭形的能量,也是金色的,食指長短,像是機槍掃射一樣幾近連成了一線。
人】只捱了第一下,身體立刻一僵,隨後體表產生了一次爆炸,爆炸的幅度並不大,金花燦爛的挺好看,威力卻是相當兇殘,只是呼吸之間,人】的羽衣就已經被徹底炸爛,接下來的人】就跟普通人被機槍連射時沒多大區別了,渾身亂顫,身上射出了許多血洞,鮮血四濺。
人】恨恨的盯了寶座的方向一眼,緊接着眼中光芒大亮,隨即有一枚舍利般的玉潤光潔之物被金色的能量包裹着,從人】的頭頂鑽出,飛射而去。
眼看着這枚發光物就要飛離穹窿,一隻發光的手突然出現,砰彷彿接棒球一樣,穩穩的將發光物抓住,順着手臂,手主人的面貌顯露了出來,張望。
不久之後,穹窿中泛起水汽,這水汽是由寶座所在的位置噴泉般沖天而起,然後四面散落,緩緩下壓,中和了飛揚的塵埃,化爲無數泥點紛紛落地。
待到視野重回清明,一些之前不太明朗的情況也完全呈現了。
人】後半段兒瘋狂轟擊的並非苗樸本人,而是一個殼兒。一個由沙盾、沙斗篷爲核心,內中包裹着藤蔓植物並延伸出十二根紫藤的殼兒。
人】的電磁鎖定能力並不差,要怪就怪苗樸的防護太好,電磁能量只是沾到了沙斗篷上而不能侵染他的本體,他很容易就脫掉外殼兒,以催生的藤蔓植物替代他,有【玄靈】坐鎮,多賦予一些精神能量,從感知的角度,根本無從分辨是本體還是替身。
蛻殼而去的苗樸則立刻衝向寶座。他早就瞄着這特殊的物件了,這想法一直深藏心底,沒表現出來。
他的精神力,藉助這源晶石寶座的增幅效果能夠發揮極其強大的威力,而實際上的增幅威能更是遠超他的預料。
這場戰鬥,其實苗樸是下了心思的。第一步,向散碎的源晶石下手,收集資源以及頂替暗金之沙,第二步,有了祭煉好的源晶石,這就可以更效率的利用寶座那一龐然大物的使用權,不然單純的一匹小馬,根本拉不動那樣的大車
結果,人】的金色閃電讓他超額完成了第二步。源晶石經圓滿的陰陽五行能量融合,成爲超乎一般祭煉物的存在。甚至,這個與他完成五行異能最後一環而同時誕生的物件,一舉超越了之前他擁有的諸如晶石法杖(化作虛態晶石甲冑的脊椎)等源器,成了僅次於源器【死歌】(因爲有時間沉澱)的存在。
到了這一刻,苗樸自己都能感覺到實力在噌噌的猛躥,有奢侈的源晶石甲冑,他的精神力被增幅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程度。這時,他已經具備了全面反擊的能力。但他卻選擇了繼續周旋,一邊利用剛突破並且有高級磨刀石強敵)的難得機會,繼續讓新的異能融合穩固,一邊溫水煮青蛙,讓人】不停地消耗能量。
不過,人】看破了之前果實炸彈中蘊藏着追蹤粉末的真相,猛烈的回擊,於是苗樸趁着能量四溢、視野不清,感知偏差的機會,本體潛到了源晶石寶座,一舉獲得了操控權,那梭形的能量錐,不過是陰陽五行能量糅合的牛刀小試,結果藉助源晶石寶座,不但操控精度和鎖定能力達到了一個匪夷所思的高度,就連這種複合能量錐似乎也得到了強化增幅,所以人】直接就被射成了篩子。
人】頭頂有發光物逃脫,苗樸也感應到了,只是事先沒有預料,那發光物走的又快又急,他竟然沒能來得及抓到。
可更讓苗樸詫異的是,關鍵時刻,竟然被張望從容捕捉。不得不說,那一刻,他有種看電影看到情節有詭異轉折,且有專門爲之所配的音樂響起的感覺。
這是怎麼回事?不提伸手,光說意識,張望怎麼會這麼剛剛好的出手,成功拿到了這枚類似操控水晶(傀儡用記憶水晶)的物件?這還是那個他以爲的頭腦不清醒,很有可能被人做了手腳的張望嗎?
苗樸聽說過某些半仙兒可以請神上身,他也知道外國有種偏神秘學的職業叫靈媒,可以⊥死者的靈魂借自己的身體與活着的人交流。他還看過以紀錄片的形式拍攝的驅魔題材的電影《儀式》,併爲片中老戲骨安東尼o霍普金斯的表演叫好。不過,作爲一個唯物主義者,鬼上身這種事情,他是不信的。但今天,他親自見證了類似鬼上身的事兒,就在他眼前,就在張望身上。
張望前後不一的行徑讓苗樸產生了疑惑,還沒等他想好要從何處入手查明真相,張望自己就繃不住了。
那是一種很明顯的氣質變化,始自面部的痙攣,在這之前,苗樸從沒有想過人的面部可以做出如此奇異的扭曲,儘管他知道人的面部肌肉很發達。
不是像皮下有蟲子蠕動的那種扭曲,而就是純粹的面部肌肉運動範圍內的擰動,只不過這種擰動是違反一般常理的,簡單的形容,就是同時做哭、笑、怒等等表情,那種諸多情緒同時反應在面部,使得面部抽扯成詭異的形狀,且不斷的從一種詭異到另一種詭異,這讓苗樸看得不寒而慄,感覺比什麼血腥場面都來的慎人。
雖然情況比較詭異,但苗樸還是成功剋制住了自己的內心情緒,一邊讓自己儘可能的冷靜,牢牢的鎖定張望,一邊積極的做着準備,準備應付隨時可能開始的新一輪大戰。
一番奇異的面部痙攣之後,張望換成了另外一個人。哪怕他的容貌仍舊是之前那樣,但現在的張望,苗樸一眼看過去就知道不在是本人。這是一種氣質特徵的劇烈改變,一般越是關係親密,越容易察覺,苗樸的精神力極爲強大,又有源晶石寶座增幅,因爲格外的敏感,彼此隔着兩百多米的距離都能清晰無誤的看到,感應到。
“真是讓人感到吃驚的技藝啊,我之前竟然一直沒能察覺,張望的身體裡竟然潛伏着這樣的變化可能。不過,你這時暴露且沒有嘗試逃走,不太理智啊。”苗樸直接用心靈對話的方式表達了這樣的意思。
“逃走?”張望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玩味的表情,同樣用心靈溝通的方式道:“爲什麼要逃呢?”
苗樸赫然發現,張望竟然也是主動式的心靈交流,而不是順着他架設的精神力通道進行溝通。讓他感到意外的並非現在張望掌握着這種心靈溝通的對話能力,而是張望本身並不以精神力見長,兩百多米的距離,即便是技巧非常高明,作爲主動式交流的能量發射端,消耗也絕對不會低,更何況一場激戰剛結束不久,這穹窿中充斥着的異能仍舊非常活躍,這進一步增加了主動式心靈交流的難度。
苗樸本來是想通過這種方式給對方一個下馬威,讓對方知道,哪怕是隔着這麼遠,他想要發動攻擊也能瞬間抵達,那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兒。沒想到這個張望竟然在沒有外力增幅的情況下,輕鬆就做到了主動式的心靈交流,這算是成功的反打臉,與之相比,反倒是借用源晶石寶座的苗樸,顯得能力略遜一籌了。
苗樸見暗示性的威脅沒能奏效,索性將話挑明道:“因爲你攔截下的那物件,最終仍是會落到我的手中。”
張望三指捏着從人】頭顱中飛出的發光物問道:“你說是它?”
苗樸這時纔看清發光物的真面目,菱形,但棱角不明顯,半透明,外表有玻璃質感,內中有氤氳的光霧繚繞。原本是被能量包裹的,但如今那層能量已經彷彿蛻皮般被張望扯掉了,而沒了這層包裹的能量,這發光物便有種從活物變成死物的感覺,內中那流轉的光霧,也不過是讓它看起來貌似沒死透罷了。
沒等苗樸說什麼,張望手腕一翻,手指輕彈,發光物便“嗤”的一聲飛向苗樸,速度堪比箭矢。苗樸不會將之看作是一次攻擊,畢竟這樣的速度對現在的他而言就跟普通人輕輕拋投,有意讓對方接住沒什麼兩樣。另一方面,他也沒有放鬆警惕,遠遠的就以念力去探觸,更未直接用手去接。
最終,這枚晶石感極強的事物懸在了距離苗樸2米左右的空中,載浮載沉。
苗樸凝神觀察了片刻,就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到了張望身上。以他的判斷,現在這發光物就是一枚高級些的控制水晶,或者說記憶水晶。用腳想都知道,如次高端的控制水晶,必然有着與其相匹配的高加密手段,想要解析,即便掌握了方法,怕也是曠日持久,而且會消耗大量的資源,簡直就是個坑。
“這我就有些不明白了,爲什麼要幫我?”苗樸見附身張望的意志並沒有明顯的排斥,於是決定通過溝通來了解一些情況,哪怕是隻能聽到謊言,他也覺得比完全沒有溝通強。
“不是幫你,是幫我自己。”張望說着之前彈射控制水晶的那隻手再次一翻一彈,一團光丸從手中飛射而出,仍舊是向着苗樸而來,仍舊是相對而言的不疾不徐。但這光團飛行到半途就有了變化,忽悠一下,竟然沒入了一道瞬間裂開的空間縫隙中。之所以苗樸知道那是空間縫隙,是因爲在哪個剎那,儘管微量,但他仍舊察覺到了縫隙中泄漏的空間能量。
苗樸很清楚,以被附身的張望的這樣的技巧手段,想要送走什麼小物件,根本不是他能防範得住的,不過,這讓苗樸有了一種被戲弄的怒火在胸中燒起。
苗樸之前沒想到那人】竟然是個傀儡體,而且控制水晶居然可以自行逃逸,棋差一招卻因張望關鍵時刻的詭異表現而有了轉機。自那一刻之後,他便不動聲色的鎖定了張望,他就是防着張望攜帶這控制水晶逃逸。沒想到還是被對方利用思維漏洞騙過了,對方一再出乎他意料的作爲,以一種遊刃有餘且不帶絲毫煙火氣息的方式蛻下並送走了控制水晶最重要的部分,這絕對是一種技術性打臉。
刀兵未起,苗樸就已經算是敗了一局,這讓他如何不惱?
結果這個張望彷彿猜透了苗樸的惱恨點,滿是笑意的說:“別生氣,我眼裡的寶物,在你眼裡未必也是寶物。對你而言,魂石的價值更高一些,我們這是各取所需,皆大歡喜。如果這樣你還不能滿意,那麼大可以當作魂石之前就已經逃脫了。”
苗樸哭笑不得,心說:“你這是寬慰人呢,還是得了便宜賣乖呢?”不得不說,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苗樸微微平靜了一下自己的心緒道:“我終於知道藍血人爲什麼情商那麼成問題了,源頭在你這裡吧,【元靈】
對於被叫破身份,【元靈】到不覺得意外,不過苗樸的諷刺挖苦,卻讓他有些惱火。這惱火併非由於苗樸的話說的有多麼尖酸刻薄,而是因爲正中【元靈】的痛處。他自己也認爲,正是因爲情商不足,他才被【荒神衆】狠狠的擺了一道,哪怕到現在還是餘痛未消,可謂印象深刻。
由於是心靈對話,所以“情商、藍血人什麼的話”【元靈】是完全可以直接理解的,他反脣相譏道:“情商不足的我,在跟你的較量中,卻是一再成功了。”
苗樸爲之啞然。【元靈】說的沒錯,趁機奪取併成功送走魂石(操控水晶,記憶水晶)的關鍵部分,並不是第一陣,嚴格的說,以張望爲餌,釣出他這條魚纔是。他現在在這裡,並且張望也成功的跟了過來,絕對有【元靈】的功勞。說人家情商低,那他這連着被算計了兩把的正常人士又往哪裡擺?
好吧,苗樸覺得他現在不該糾結這種問題,這是於嘛?跟對方賭氣?爭論已經發生的事情中的高明與否有多少意義呢?難道他要靠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別搞笑了,對於已發生的事,價值只有一個,那就是信息價值,不管是吸取教訓丨還是從中提煉用於推想分析相關事件的情報,都可歸類爲信息。爲已發生的事鬧情緒,對他現在而言,未免奢侈了點。
這樣說服了自己之後,苗樸努力讓自己端正了態度,決定跟【元靈】探討一些有意義的話題,他道:“我承認,這次是你贏了,而且是連贏看兩把。我們換個話題,首先我確認一下,你的確是【元靈】吧?”
【元靈】,這是【荒神衆】的叫法,或許正是因爲這樣,【元靈】本身很痛恨這個名字,就像腿跛的人痛恨別人叫他們“死瘸子”一樣。
於是張望陰冷的迴應道:“我有名字,阿扎蘭姆,意思是星辰形成的河流。”
苗樸心說:“直接叫星河不就完事了,還星辰形成的河流,以爲這樣說就很詩意?……”
腹誹的同時,苗樸又道:“那麼阿扎蘭姆,我覺得今天這個機會比較難得,所以想跟你開誠佈公的談談。”
“可以。”阿扎蘭姆第一時間響應。如果說之前他重視苗樸是因爲【狼牙小隊】的表現,那麼現在他有了更充分的理由——鑰匙人。
苗樸也懶得玩弄什麼花巧,直指核心的問道:“阿扎蘭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就是,你想要什麼?”
阿扎蘭姆抱着肩膀,呵呵一笑,反問道:“怎麼?你能代表全部人類?”
苗樸直言道:“不能,但我自認有舉足輕重的影響力,由其是在這裡。我跟你的這次對話,是以勢力領袖的身份在這裡談。或許我的團隊,在這裡拼搏奮鬥的理由沒有你和你的團隊那麼高大上,但作爲能夠起到重要影響力的勢力,我覺得自己有資格跟你就一些根本性的問題聊一聊。是戰、是和,就由這些問題的答案來決定。”
“和?你是說和平?你們真的想過這種可能麼?我看到的只有貪婪的掠奪者,包括你和你的人在內。”阿扎蘭姆說這話時表達出了悲憤和諷刺。
苗樸不是政客,所以他忍不住有些麪皮發紅,當然,有頭盔面甲當着,倒也不用擔心被對方看到而露了怯。
老實說,苗樸是有一些種族主義傾向的,大中華,大漢民族,這是對內,對外,他的屁股堅定的坐在人類這邊,哪怕突然蹦出一個種族,全方位超越人類,他也不會崇洋媚外,他對自己的身份自豪感十足。但,即便是這樣,事實就是事實,他不會去否認阿扎蘭姆所言的正確性,貪婪的掠奪,這個短句道盡了包括他在內的幾乎所有人類,對源文明的技術、物質資源的掠奪。不管源文明的智慧生物有沒有復辟文明、顛覆人類文明的心思,從自身角度講,確實是坐着一屁股的屎。
更何況,這個時代的地球,人類雖然是近乎絕對的統治者,但這不等於地球就是人類的私有物。從物種角度說,地球是各地球生物的地球。從先來後到看,地球先是人】的家園,然後纔是人類的。所以真要討論大義,人類也沒有佔據到一定製高點。說白了就是欺負落難的昔日豪強,儘可能的剝掉其最後一份有價值的事物,從本質上講,跟打劫別人的底褲,撬掉別人的金牙,逼問可利用的信息沒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