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羊一直等到將村民們都送走後,這才轉身朝着天都城所在的方向趕了而去。
李牧羊剛走不久,一羣同樣身穿黑袍頭戴狼頭面具的神秘人物飛奔而至。
爲首之人落在兇殺現場,其它黑袍人朝着四面八方散開。
他們繞着村落巡視一遍,然後重新回到地面之上的那羣屍體旁邊落下。
“狼座,所有的村民都撤走了,沒有發現可疑人物蹤跡。”一名狼頭黑袍出聲彙報。
“應有之事。”黑袍首領盯着地面之上那些殘缺的屍體,說道:“就憑這些粗愚村夫,怎麼可能是我們的人的對手?他們定然是得到了高人的幫助得以逃生,又在那位高人的指點下逃離村莊,免得遭受第二次的劫難。倘若他們沒有逃離,怕是現在全村都將被我們屠殺殆盡。”
“狼座,你怎麼知道那位高人是一個人而不是一羣人呢?”黑袍出聲詢問。
“你看看他們的屍體——”黑袍首領指着地面之上的那些死屍,說道:“這些人全部被同一種武器所殺,而且,有數人是被同一劍所殺——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有多少人,但是我知道,出手之人只有一個。而且此人是一個用劍高手。”
“原來如此。”黑袍點頭說道:“那又是何人敢來壞我們的好事?”
“既然此人敢做第一次,便會做第二次。終究會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黑袍首領聲音陰冷,猶如鬼厲。“以後行事的時候注意些,再不可讓人鑽了空子得了機會。倘若誤了上面那位的大事,在場的諸位怕是就要生不如死了。”
“是。”衆黑袍齊聲應命。
李牧羊行走在官道之上,在他身邊的是一羣押運着鏢車的鏢隊。
因爲斷山路上那個仿若真實的夢境,李牧羊對鏢局和鏢師特別有好感。所以,他見到鏢隊時,就自然的走了過去,和他們打成一片。自己也和他們融合在一起,跟着他們一起入城。
“李公子,你此番入京是爲了赴考還是生意?”鏢頭陳大年出聲詢問。
“赴考?”李牧羊算了一下時間,笑着說道:“現在也不是考試時間,怎麼會這個時候來赴考呢?”
“李公子有所不知,有些學生爲了考入京城名校,會提前半年或者一年時間入京——爲的就是早一些來熟悉情況,來年考試之時也更有機會。倘若能夠在試前認識幾位王公貴族或者博士老爺,那就更是金榜題名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原來如此。我是爲訪友而來。”李牧羊笑着說道。
“哦,李公子這般人物,想必朋友也是極了不起吧?”
“只是一個小小的綢緞店老闆而已。”李牧羊笑着說道。
“那也了不得。”陳大年笑呵呵地說道。
來到天都城門,守城士兵需要每個人都交付入城路引。
李牧羊早有準備,將路引一併交給城門官。
“你是何人?”一名小將將路引檢查了一番,指着李牧羊出聲問道。
“李選。”
“你來天都做什麼?”
“訪友。”
“訪友?你朋友叫什麼名字?是什麼身份來歷?現在居住在何處?”
李牧羊微微皺眉,別人都是看上一眼路引交上幾個碎錢就放行了,自己卻要被詢問的這般仔細。這就屬於故意刁難了。
李牧羊沒想到會如此麻煩,心中還在想着說詞的時候,陳大年快步迎了上來,從懷裡摸出一塊碎銀塞到守城小將的手裡,低聲說道:“蔣大哥,這是我一個遠房的親戚,剛剛從江南小城來到天都,頭一次出遠門不懂規矩,您老多擡貴手,不要和這種毛頭小子一般見識。”
那位姓蔣的城門官收下了碎銀,很是不滿的看了陳大年一眼,說道:“陳鏢頭,咱們可是老朋友了,你可不能害我,帶一些不三不四身份來歷不明的傢伙進城。不然的話,那可是害人害已。我吃不了兜着走,你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們相識多年,我陳大年每年要從蔣大哥的眼皮子底下來來回回走多少回——您還能不信我嗎?是不是?我這回從江南走鏢帶了幾壇極品的桂花釀,等到蔣大哥什麼時候得空,咱們好好喝上一杯?”
城門官拍拍陳大年的肩膀,笑着說道:“行了。你進去吧。等我什麼時候得空就去尋你。”
又看了李牧羊一眼,態度稍微和藹了許多,說道:“也不要怪我故意刁難你,誰讓你姓李呢?只要是姓李的,我們都會多看幾眼——也幸好你和那畫像上的人物不一樣,不然的話,怕是兄弟們就要刀劍相向了。”
“姓李的都要查?”李牧羊出聲問道。“這是何道理?”
“還不是因爲咱們天都城出了一頭惡龍叫做李牧羊——據說全天下的高手都去屠龍,還被那頭惡龍給跑了。上面擔心那頭惡龍混進天都城,所以,只要是姓李或者姓陸,再有就是像你這般的年輕人,都是要好生查看一番的。倘若不是陳鏢頭幫你說話,今天肯定不會讓你那麼容易就過去。”
李牧羊暗自僥倖,心想,只是把名字給換了,把妝給易容了還不夠,就算你有着年輕人的面孔和體態也在他們的重點盤查對象之中。
看來,燕伯來等人的神宮之行屠龍失敗之後,西風皇室和宋家都對自己的防備心大增。
那麼,此番西風之行,自己需要務必小心謹慎纔好。
“謝謝將軍。”李牧羊恭敬的向城門官拱手道謝。
城門官擺了擺手,說道:“走吧走吧——那個穿青衫的,對,就是你,過來——”
“——”
李牧羊和陳大年一起朝着天都內城走去,感激地說道:“多謝陳大哥出手相助,倘若不是你幫忙的話,今天不得又有一些麻煩。”
“舉手之勞而已。”陳大年爽朗大笑。“說來也是奇怪,我們這些常年在外面走鏢的,提防心重,平常人不可靠近。可是我一見你就覺得親切,好象以前咱們就認識過一般——我也覺得你對我們這些兄弟是發自真心的對待。李公子以前有親人或者是好友吃我們這口飯?”
李牧羊點了點頭,說道:“是的。有一羣朋友,他們也是走鏢的。大家生死相照,感情極佳。”
“能和公子生死相照的,那一定是一羣好兄弟。有機會一起喝酒。”
“好。有機會一起喝酒。”李牧羊笑着點頭。
現在正是傍晚時分,街道之上人行稀少。
李牧羊和陳大年談笑風生,說着說着,就走入了一處熟悉的府邸門前。
陳大年見到李牧羊眼神有異,指着那棟大門緊閉看起來還破敗不堪的大宅,小聲說道:“知道這裡以前是什麼地方嗎?國公府——那裡面住的可都是大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且,他們家裡的那個老爺子手握西風兵權——沒想到啊,竟然有了叛變的心思,想要謀朝篡位,幸好我們西門帝國的宋老神仙及時出手,不然還真是讓他們得逞了。”
“人啊,就不應該太貪婪。都已經位極人臣了,還總想着進一部,再進一部——你看看,以前我們都不敢高看一眼的大宅,一夜之間就化爲灰燼。據說陸氏的人都快要死絕了,其它人也都覺得這處宅子不吉利,也不願意住在這裡。那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這處宅子也沒人居住。荒涼破敗,真是可惜。多好的地段啊——”
李牧羊笑,說道:“確實,人心不足蛇吞象。有些人啊,就是野心太大。”
“對啊。所以說,陸家那位就是不如宋家的老神仙。你看看宋家,誰都知道他們厲害,誰都知道他們強大,但是,人家就是安安份份,從來都不逾越,也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世代書香傳家,爲我西風培養了多少棟樑之材?”
李牧羊笑,說道:“宋老神仙是我最仰慕之人,希望有朝一日能夠相見。”
“哈哈哈——少年人就是意氣風發。有理想總是好的,不過啊,宋家的老神仙可不是隨便就能夠見到的。當朝一品大將軍想要去拜見,怕是都難以進門。”
“我就是說說而已,想來也是如此。”李牧羊也跟着大笑,落莫的眼神從那陸氏府砥收了回來,說道:“不過,陳大哥的恩情我會記在心裡。它日定當回報。”
“說這些話就見外了。以後想大哥了,想喝酒了,就沿着這條街一直走,走到頭的最後一家就是我們——龍門鏢局的牌子你當記得。”
“一定記得。”李牧羊躬身行禮。“陳大哥,時間不早了,那我們就在此別過了。”
“好。就此別過,記得去找我喝酒。”
李牧羊又和其它鏢師打過招呼,然後一個人朝着街道的左手邊走了過去。
他繞了一大圈,然後來到一處稍微偏僻的巷子,看到四處無人時,敲響了一處院子的後門。
嘎吱——
院門拉開,李牧羊閃身而入。
院門又閃電般的關上,就像是從來沒有開過一般。
“見過牧羊公子。”一箇中年大嫂對着李牧羊躬身行禮。
中年大嫂模樣醜陋,穿金戴銀,看起來俗不可耐,最讓人倒胃口的是鼻下一顆巨大的黑痣,就像是一枚蒼蠅一般的趴在那裡。正常男人都不願意多幾眼。
李牧羊指着中年大嫂大笑出聲,說道:“紅袖,你平日就是這幅打扮啊?”
“能有什麼辦法?”中年大嫂露出自己的清脆嗓音,一臉苦笑地說道:“現在天都風聲鶴鳴,監察司和宋家密探不停的去清除原本忠於陸氏的勢力或者隱藏在地下的人物——也幸好這家布莊佈局極早,有着百年的歷史,而且店主名面上看來也和陸氏沒有任何的關聯。不然的話,怕是我們在這天都城也不好藏匿身形。”
李牧羊輕輕嘆息,說道:“辛苦紅袖了。”
“一聲辛苦就夠了?”中年大嫂瞪着眼睛說道。在她瞪眼的時候,鼻翼下面的那顆黑痣也跟着蠕動,看起來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那你想要什麼?”李牧羊卻看得冿冿有味,出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