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李瑜那裡得知現在自己所掌握的優勢,李國平很果決的將專案組所有成員集合到了一起,也不再避諱李瑜三人,就在閱覽室裡開了個行動會議。
等到所有離退休的老公安,還有負責抓捕行動的武警中隊長聽到李國平的情況通報,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和許多影視作品還有紀錄片裡不一樣的,李國平開會的時間並不長,只是簡短的作了一下情況說明。
等大家各就各位分頭行動起來,李瑜百無聊賴的靠在閱覽室角落裡,手裡從一旁的書架上取下一本雜誌,偶爾翻動一下。
“小瑜,郝瘸子舞廳裡的情況需要偵查一下,你帶冬至他們進去看看。”李國平坐在開會時的位置,很突然的招呼了一聲李瑜。
“額……?”李瑜兩眼茫然的看向自家大伯,原本他以爲李國平是再跟某一個也叫“李瑜”的幹警說話。
可是打量了一下已經人去屋空的閱覽室,李瑜又想了想,同名同姓的“李瑜和冬至”,可能性無限接近零。
“這……我帶冬至他們去?”李瑜眨巴了兩下眼睛,語氣裡透漏出了自己心裡的不解與荒謬。
聽到李瑜的反問,李國平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着面前的茶杯發呆,不過他的眼裡,一絲晦澀難明的意味一閃而過。
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李瑜心裡暗暗苦笑,他明白自己的行爲還是讓大伯有些誤會了,可是這又能怨得了誰呢?
大伯就是這樣一個耿直到迂腐的人,自己如此努力的幫助他,結果換來的卻是懷疑,不過李瑜一點也不怨恨大伯。
這也是自己的行爲,確實太過引人狐疑,一個如此保密的專案組駐地,卻被一個雪城的學生輕易得知。
怎麼會不讓李國平這個老幹警心裡泛起猜疑,雖然自己一直在和趙四鬥,但是不管從什麼角度看,自己與趙四都是利益之爭。
要知道,李瑜還有一個名字,可是威震雪城的“於哥”,即使李國平一直沒有表態,李瑜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早已經在大伯的心裡掛了號。
現在可以說是一個考驗,或者是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如果不去,肯定會在兩人中間佈下深深的裂痕。
“好!”
短短的一瞬間,李瑜想明白了所有的問題,他很乾脆的站起身,捋了捋大衣的下襬,衝高壯和薛冬至招了一下手,轉身當先走出了閱覽室。
此時看着茶杯發呆的李國平,有些痛苦的緊緊閉上了雙眼,他現在的行爲,不管最後的結果是什麼。
都會讓他的心受到痛苦的煎熬,如果李瑜真的是一直在利用他這個大伯,希求鬥倒趙四取而代之,難道自己真的可以大義滅親,親手逮捕自己的侄子麼?
如果李瑜沒有撈偏門的想法,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只是時事所迫,一步步走到現在的情況,是真心實意的幫助警方對付趙四。
那麼現在的猜疑和考驗,就是自己這個大伯枉作小人,不管結果如何,到最後自己都會很難面對侄子、弟弟。
傍晚的冰城寒風凌冽,李瑜緊緊的掖了一下領口,看了看身旁的兩個兄弟,這兩個傢伙對於剛纔自己和大伯的對話,完全一副懵懂的樣子。
“這樣也許纔是最幸福的吧,畢竟以冬至的脾氣,如果知道被大伯如此猜忌,可能會當場翻臉吧……”
胡思亂想一陣,李瑜帶着兩個兄弟走到了道臺府外三道街的路口,遠遠的就能看到一個二層小樓前面粉紅色的燈光。
從二樓窗邊掛下來的一根五六米的燈柱,粉色和紫色的螺紋一直盤旋着上下滾動,使得空氣裡似乎都帶上一股子甜膩膩的味道。
雖然剛剛入夜,不過舞廳門口已經有形形色色的男女川流而入,大部分都是滿臉酒意的中年男人或是一臉猥瑣的漢子。
偶爾幾個一臉好奇又帶些期待的青少年,也隨着人流擁進了舞廳,幾個行色匆匆穿着考究的婦女,微低着頭從側門走了進去。
“這舞廳就是冰城有名的……那什麼?那些女的不像是幹那個的啊……”薛冬至鼓着兩個腫眼泡,目不暇接的打量着舞廳前的佈置。
“那些阿姨可不是來賺錢的,她們是來消費的!”李瑜笑了笑,見怪不驚的輕聲回答了兄弟的疑問。
“消、消費……女的來這種地方,不是……我的意思不是女的來跳舞,這家舞廳不是專門搞那個的麼,女的來消費?”薛冬至有些磕巴的繼續詢問着,他有點語無倫次,不知道具體該如何表達自己的疑問。
“很奇怪?男人喜歡年輕漂亮的女人,女人功成名就有錢有勢,也喜歡年輕帥氣的男人啊!”李瑜有些不解的看向不知所措的薛冬至,又看了看目瞪口呆的高壯。
想了一陣,李瑜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他又按照前世的經驗來看待問題了,在九零年,不要說女人出來找樂子。
就是誰家離婚、搞外遇,都是滿街區的風言風語,現在可不像二十一世紀那麼開放,這個年頭,大家的思想還是很“封建、保守”的。
“好了,別想這些有的沒的,咱們進去會會郝瘸子!”李瑜抽出一支香菸叼在嘴上,招呼兩人跟上。
舞廳門口,四五個瘦骨嶙峋的小混混正在嬉笑,估計是郝瘸子新近招攬的手下,素質比折在雪城那些差了好多。
見到李瑜三人比較面生,薛冬至和高壯又是一臉土包子進城的樣子,雖然李瑜表情很是淡然,幾個混混還是彼此打起了眼色。
一個眼眶青黑的混混,被同夥們慫恿着攔住李瑜三人,他舉起竹竿一般的胳膊,站在舞廳門口的臺階上。
“裡面不可以吸菸,把菸頭扔了再進去。”混混語氣有些生硬,雖然嘴上在威脅,身子卻儘量的往後仰着。
叼着煙的李瑜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沒有看到前面有人攔着,還是有一口沒一口的嘬着菸頭,筆直的走向舞廳門口。
那混混見狀也不敢真的去擋門,而是下意識的往後撤了一步,等到李瑜和他平行,眼看就快過去的時候,他有些像惱羞成怒,上前一步就想去扯李瑜的胳膊。
此時一直在後面左看右看的薛冬至,突然像一頭暴怒的獅子,跳起來一腳蹬在混混的肚子上,那混混好像被火車撞到一般,翻着跟頭就斜飛了出去。
“這……”薛冬至一腳將人踹飛好遠,自己卻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他看了看自己剛剛踹人的右腳,又看看足足翻滾出五六米遠的混混,一時間不知如何是好。
“好!這個好!滾的漂亮,賞!”此時已經快進了舞廳的李瑜,突然興奮的又蹦又跳,臉上有着一種變態的潮紅,就像一個紈絝子弟一般囂張跋扈。
緊跟在李瑜身側的高壯聞言,反應十分迅速,馬上做出一副狗腿子的樣子,從自己兜裡掏出一沓十元的鈔票。
捻開鈔票高壯就想抽出一兩張,可是正在又蹦又跳看戲的李瑜,似乎不經意的撞了高壯胳膊一下。
一時間高壯手裡的鈔票沒有拿住,一大把十元的鈔票紛紛揚揚的飛了起來,在舞廳前朦朧曖昧的燈光下,顯得是如此的誘惑。
那翻滾好遠的混混見狀,連滾帶爬手腳並用的上了臺階,一邊往自己身前劃拉鈔票,一邊滿臉不服不忿的吆喝:“爺們有種留字號,下次來了青磚開臉,不死不休啊!”
“嘿嘿……沒想到北疆這破地方,還有玩滾刀肉的場子,不過小爺喜歡這口啊,四九城銀槍小霸王於天山,叫你們兄弟都出來,有抗揍的,讓我這跟班踹兩腳,不死都有賞!”
聽到李瑜這麼一說,剩下四個混混正看的兩眼通紅,此時他們再也按捺不住心裡的羨慕嫉妒,一起圍了上來。
“有種別走,好漢子下場過兩手,我們兄弟全接下了!”幾個混混咋咋呼呼圍着李瑜三人亂叫。
其餘沒有進去的顧客也一臉興奮的在一旁看熱鬧,其中有一個年齡不大的,滿臉懵懂的問一旁年歲大些的同伴。
“這場子不是‘雙柺’的麼?怎麼還對顧客玩這手?”一邊說着,年輕人一邊四下打量,似乎想着打起來,往哪裡跑比較方便。
那年歲高的一臉豔羨的看着李瑜,對身邊同伴的詢問嗤之以鼻:“你懂個屁啊,今天你就開眼吧,這是以前四九城,那幾條衚衕傳下來的老把戲。”
一邊說着年長些的還吧嗒了一下嘴:“這也就是‘雙柺’混的好,能玩這個,換個場子你想見都見不到,這是看到有生面孔又帶富貴氣的顧客,看場子的摸海底。”
正在此時,舞廳門口的薛冬至見李瑜滿臉興奮,吵吵着把這些混混都打飛,雖然他不知道李瑜到底是什麼目的,不過薛冬至還是很好的執行了下去。
一腳一個,將四個混混全都踹的飛出老遠,然後就見李瑜從兜裡掏出一沓藍盈盈的鈔票,抖手扔到了天上。
這時不僅那些裝模作樣,在地上翻滾的混混愣住了,就連四下看熱鬧的顧客,都滿臉呆滯的看着鈔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