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將,三中所有老師狠狠震撼一把的李瑜,此時正像一個九十年代的文藝小青年一樣。
穿着潔白如雪的半袖襯衫、灰色紗料西褲,揹着一把嶄新的木吉他,走在涼風習習的午後街道上。
來到昨天分開時約好的西山腳下,李瑜四下打量等着安然,他想第一時間發現小妮子的蹤跡,然後好配合着,裝作沒有看到她的樣子,等她突然出現好做出被唬了一跳的樣子。
這也是兩人每次相約必定要玩的小遊戲,雖然李瑜心裡總是感到有些幼稚,但是安然樂此不疲,他也只好捨己爲人了。
因爲心裡對考試成績非常有把握,所以等待分數的這段時間,李瑜和安然兩人每天都是在一起瘋玩。
雪城的每個角落都留下了兩人的身影,人民公園、江濱大堤、北山烈士陵園……一路都灑下了安然銀鈴般的笑聲。
只是在每次歡鬧的時候,不經意間李瑜能夠發現,安然的眉眼間似乎總有着淡淡的哀愁,好幾次他都會發現,小妮子似乎想對自己說什麼。
可是當李瑜做出一副凝神靜聽的架勢時,安然又總是沒心沒肺的笑鬧起來,將嘴邊的話語嚥了回去。
搖了搖頭,李瑜將心裡的狐疑放到一邊,兩人現在應該沒有什麼阻力纔對,都已經高中畢業了,十八九歲的年紀,男未婚女未嫁的,處朋友也很正常吧?!
雖然今世沒有和安秀雲見過幾次,可是從很少的幾次接觸可以看出來,未來丈母孃似乎對自己還算滿意。
加上高考之前,李瑜“偷偷”看過安然的志願單,完全和自己填報了同一所大學,所以李瑜比不覺得,兩人之間剛剛捅開的窗戶紙,有被重新糊上的風險。
看了看逐漸升高的太陽,李瑜稍稍有些焦急,昨天約定的時間都快過了,怎麼小妮子還不見蹤影。
“該不是睡過頭了?!”李瑜一邊嘀咕着,一邊坐到馬路牙子上,將吉他摘下來,橫放在腿上。
等待總是無聊的,李瑜下意識的用手撥弄着琴絃,剛買兩天的木吉他發出清脆的樂聲,在安靜的夏日遠遠傳出。
前幾天兩人逛街,安然看到有賣吉他的非要送給他一把,冬天去柴山的時候,李瑜可是漏過一手的。
那幾首“原創”的歌曲,雖然曲調很是怪異,不過節奏感都是不錯的,所以安然想聽李瑜“正經”唱一首歌,這也是今天的西山之約主要目的。
“爲什麼要說‘正經’唱一首,去柴山的時候,我唱的那幾首也很正經好吧?!”李瑜偷偷的吐槽着。
不知道後世的音樂人如果聽到安然的評價,是不是還會那麼熱衷於,寫些電音啊、情愛啊的歌曲。
隨意的撥弄着琴絃,不知不覺他就將前世大學時,常常聯繫的吉他曲順手彈了起來,曲調悠揚又帶着淡淡的憂傷和緬懷。
等到李瑜回過神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輕輕的嘆息:“哎……你彈的真好聽,這曲子叫什麼名字?!”
似乎還沉浸在剛剛的氛圍中,李瑜沒有側頭去看身邊不知何時坐下的安然,只是很有文藝範的,兩眼空洞和憂鬱的看着遠方。
在安然狐疑的看過來的時候,他才裝逼無極限的低聲說道:“這是我‘夢裡’經常彈的一首曲子……”
隨即李瑜就將前世兩人有緣無分,最後天人永隔之後,自己如何心傷若死,最後創作了一首緬懷她的歌,每日彈唱不休。
“歌名叫做……《同桌的你》!”故事的結尾,李瑜以一種歌劇中,旁白的詠歎調方式,說出了歌曲名字。
此時安然早從剛纔聽曲子的氛圍中脫離出來,見李瑜如此做作的樣子,不由得用手胡亂撫弄兩隻小臂,感覺上面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咦……臭鹹魚你今天怪怪的?天太熱睡迷糊啦?!”安然的語氣很是跳脫,弄的李瑜滿臉黑線。
“我容易麼?這麼文藝的小故事,怎麼就不能讓你感動一下呢?話說我都不要臉的把矮大緊和老狼的心血盜竊了,你這麼吐槽我!”
“還有明明是你想玩文藝範嘛,說什麼之前唱的‘原創’不正經,現在給你彈個兩年後流行的民謠,你還嫌棄上了?!”
瘋狂的在心裡吐槽一陣,李瑜也覺得裝文藝青年太累,將吉他又撥了一串和絃,然後說道:“來吧,想聽什麼隨便點,今天滿足你的耳朵!”
正在很是嘚瑟的等着安然點歌,李瑜並沒有發現,剛纔他講故事的時候,其實安然的眼裡隱藏的哀傷。
“點什麼歌啊?!就把剛纔那個曲子唱一遍吧,你不是說,在你的‘夢裡’你經常的彈唱嘛?!”安然語氣輕快的說着,眼裡的神思卻被隱藏到了最深處。
聽到安然的要求,正在緩緩的彈着和絃的李瑜突然一僵,不過他很快反應過來,又彈起了前奏。
上一世這首歌剛剛有流行的時候,正是安然永遠離開他的時候,李瑜第一次聽到《同桌的你》,就不由得沉浸其中。
那時候他總是在想,如果安然也能像歌裡一樣就好了,哪怕真的有人替她盤起長髮,爲她做一套嫁衣。
即使最後兩人不能在一起,起碼也知道她過得還好,總比天人永隔來的幸福,所以前世每次李瑜彈起這首歌,總是哀傷的不能自已。
不過側頭看看旁邊如花的笑顏,李瑜自嘲的搖了搖頭,今生不會再像前世一般孤苦了,就讓這首歌,換一個風格吧!
緩緩流動的琴音,加上李瑜透着淡淡祝福味道的唱法,將安然不知不覺的引入了歌詞之中。
開頭的副歌部分,因爲李瑜的唱法比較平和、喜樂,安然聽的總是會心一笑,畢竟那裡面的場景,她和李瑜也經常發生。
“回答不出問題啊……哼哼臭鹹魚還記得高二那堂物理課呢!”安然一邊聽着,一邊回憶着曾經的所有過往,“誰跟你借過橡皮,明明每次都是你丟三落四的不記得帶……”
可是隨着歌曲的進行,歌詞到了後面的時候,雖然李瑜唱的包含祝福,沒有上一世那麼哀傷。
卻還是讓安然漸漸的沉默了下來,臉色也變得蒼白如紙,尤其是聽到“我也將有我的妻”的時候,安然更是抽噎出聲。
“額……”一把按住琴絃,李瑜看着不停抹眼淚的安然,不由得傻眼了,他是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將安然唱哭了。
“別哭啊!這事鬧的……我以後不唱這破歌了,要不你打我兩下?掐兩下胳膊也行,實在不解恨,你咬兩口吧?!”
慌得手忙腳亂之中,李瑜伸出兩隻胳膊,想讓安然解解氣,他記得兩人前世在一起,每次不小心惹到小妮子,她總是掐自己的胳膊,實在氣的急了,就輕輕給他咬個“瓶蓋”。
現在李瑜被安然哭的心急不已,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便拿出來了上一世哄安然的絕技,他記得每次咬完“瓶蓋”,安然總是破涕爲笑的。
果然聽到李瑜這種開天闢地頭一遭的送肉上口,安然下意識的用舌尖舔了一下尖尖的小虎牙,然後氣呼呼的將李瑜的胳膊推開。
“誰要咬你啊?你很香麼?明明是臭鹹魚……”不過一邊說着的時候,她卻一邊不停的用餘光瞟着李瑜的胳膊。
恍惚間李瑜似乎看到安然,偷偷的嚥了一下口水的樣子,下意識的打了一個冷顫,他是滿臉的黑線。
“話說前世今生的在一起這麼久,我怎麼就沒發現,小妮子還有‘暴力’傾向呢?剛纔那個咽口水的動作不是認真的吧?!”
雖然很是懷疑明顯是“饞”了很久的安然,會不會一口咬下自己一塊肉來,可是被逼上梁山的李瑜,也只能眼一閉,很是堅定的將胳膊送上門去。
“來吧,只要小然然開心,隨便咬,別客氣!”
“咦……你今天是非要噁心壞我嘛?什麼小然然啊,聽着混着不自在,別以爲給我咬就可以脫罪!”
“那你先咬嘛!出出氣再說!”李瑜見安然不再抹眼淚,心裡鬆了一口大氣,不過還是舉着胳膊,等着安然來上一口。
“話說我是不是有點抖m啊?明明就是想哄她不哭,現在都已經達到目的了,爲什麼還要送肉上門?!”
李瑜心裡胡亂琢磨着,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上一世,被安然弄出什麼奇怪嗜好了,怎麼現在有些期待被小妮子,在胳膊上弄個“瓶蓋”的感覺。
破涕爲笑的安然,見李瑜這麼誠心誠意的樣子,邊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閉着眼睛狠狠的咬了下去。
可是在最後關頭,覺得自己不應該在“抖m”的路上越走越遠,李瑜一下將胳膊抽了回來。
就聽安然好像小老虎一樣的“嗷嗚”一聲,然後就是上下牙撞在一起的“咔噠”一聲脆響。
一身冷汗的李瑜瞪圓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安然:“你玩真的啊?這麼狠的麼?這一口下來,起碼二兩好肉啊!”
正被自己上下牙磕碰的牙齦發酸的安然,聽到李瑜的話,一時間氣急不已,跳起來就要抓着他把欠的那塊肉咬下來。
兩人打打鬧鬧的在西山瘋了一天,因爲李瑜的不守信用,說好了奉獻胳膊給安然出氣,結果最後關頭反悔
所以晚上李瑜送精疲力竭的安然回去的時候,兩隻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密密麻麻全是一個個“瓶蓋”。
站在小區外面,安然先是走出了幾步,然後回頭看着李瑜輕聲說道:“你以後真的也會有你的妻麼?!”
正在看着兩條胳膊欲哭無淚的李瑜,聽到安然冷不防的發問,下意識的說道:“會有啊,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嘛!”
然後李瑜突然反應過來,安然是問的白天《同桌的你》裡面的歌詞,那可是兩個同桌分開以後,男的又找了別的女人結婚。
不過他也是反應很快的,李瑜擡起頭很認真的對安然說道:“到時候我結婚,你一定要來啊!”
本就心裡難過不已的安然,一時間感到整個天地都灰暗了下去,此時她的心在不斷的下沉:“他竟然讓我去參加他的婚禮,他都不在乎我的感受麼?!”
就在安然想要轉身奔回自己家,回去自己的小牀上舔舐傷口的時候,就聽李瑜輕快的說道:“肯定要你來才行,如果你不來,沒有新娘怎麼結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