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實在是個奇妙的東西。歷史上,滿清滅明,在很大程度上,在很多事件上,都表現出這個奇妙東西的作用。
真的有什麼氣數這個東西嗎?朱永興不明白,爲何老天不長眼,爲何要讓文明被野蠻摧毀,爲何要讓神州淪於黑暗,爲何要讓中華從此走向愚昧和落後?
但現在,運氣似乎被他奪了回來,中華的氣運也逐漸掌握在他的手中。他更相信了那句話“運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
“宗守義幹得好。”朱永興接到湄、河總督宗守義的奏報後,不禁脫口稱讚,精神也爲之一振。
儘管扶持傀儡、掌控他國的手段是朱永興在安南所最先使用的,並且把這套思想進行了傳授,特別是對維持開拓海外領地的宗守義,更是言傳身教,書信不斷。但此次宗守義策劃並實施的行動,依然令朱永興感到欣慰,感到振奮。
真臘(現柬埔寨全境,包括泰、寮、越三國之部份地區)之前夾在暹羅和南阮之間,成爲兩國爭雄的舞臺。南阮失敗,王室流亡於明境,北鄭取而代之;暹羅王室內訌,亦無力再施加軍事壓力。所以,現在的真臘,成爲了明朝與北鄭爭奪的對象。
從總的實力來看,明朝的實力是強大的,但從局部比較,明朝在中南半島的駐軍數量則顯得不足。特別是水師大部北調,滇省兵力又多集結於滇緬邊境,在中南半島便只能憑湄公、河仙兩省的五六千人馬,以及安南佔領區的數千士兵。
雖然如此。面對明朝的強大,北鄭依然是不敢輕易起釁的,但在真臘的爭奪中卻可以既擴大疆域,又可以儘量避免與明朝的衝突。畢竟真臘是個弱國,誰得到便是誰的。就看誰下手更快了。
基於這樣的形勢,宗守義在不放棄爭奪真臘的前提下,隱忍並放緩了一舉制服真臘的計劃。在真臘再次爆發王位之爭後,宗守義命令宜川伯高啓隆調動大部兵力,並聯合猛山克族央部的兩千精壯勇士,悍然出兵。而北鄭也不失時機地介入真臘內亂。希望擴大疆域。
果斷而兇猛,明軍的兵力雖然比北鄭少,但在氣勢上卻不落下風。因此,在這場趁內亂而出兵的干涉行動中,明軍與北鄭算是各有所得。以雙方的默契瓜分而收場。
從此,真臘一分爲二,明軍擁立匿螉秋爲王,北鄭則擁立匿螉嫩爲王,各自都得到了大片的土地和無數的百姓。
都很聰明,朱永興越發對北鄭的新進鄭根刮目相看。立傀儡似乎比不上吞併更霸氣,更強勢,但卻有自身的優勢。那便是能儘量減少當地民衆反抗的情緒,不需動用太多的兵力,耗費太多的時間才能夠穩定秩序。
可見宗守義對現在的大形勢有着很清醒、透徹的理解。不是那種貪圖眼前功勞,卻給主上惹下身後麻煩的官員。不必太多的投入,便取得了這樣理想的成果,朱永興自然十分地讚賞。
而鄭根也扶持傀儡,則顯示出了他的沉着和冷靜。按照現在鄭氏的實力,完全可以直接將真臘納入版圖。但後果便是要直接面對明國和暹羅。明國和暹羅也會認真對待這個威脅。保留真臘的名義,並且派駐的兵力不足以令明國和暹羅如芒刺在背。就象保留着占城國這個緩衝一樣,北鄭並不想引起明國的太大注意。更無意與明國刀兵相見。
恭順奉上,隱忍待機?朱永興判斷北鄭採取的是歷史上大多數明朝的藩屬國一樣的策略。明國強盛時都乖得象孫子,以恭謹換取好處;一旦明國衰弱,便小動作不斷,甚至有野心大爆發者。
但朱永興仔細思索,又綜合其他情報,覺得又不完全是這樣。北鄭與荷蘭人早就有交往,第三次南征時使用了荷蘭的火炮,並且有荷蘭的戰艦助陣,近階段似乎更加密切了。顯然,在隱忍恭順的背後,北鄭似乎還有藉助西夷壯大自己的跡象。
在將近半個世紀的南北惡鬥中,北鄭動員兵力最高達十萬,而地廣人稀的南阮常備兵力則只有兩萬人左右。但南阮大量購買西夷火器,並引進了葡萄牙的鑄炮作坊。依靠着火器之利,南阮如果不是被明軍和法國削弱,按照原來的歷史,北鄭應該不會輕易取得勝利的。
相信在南北戰爭中,北鄭也意識到了火器的厲害,現在尋求與西夷的進一步交往與合作,要針對的目標也很明顯,正是日漸強大且充滿擴張慾望的明國。
雖然北鄭的綜合實力無法與明國相比,但卻是明國在中南半島擴張的唯一阻礙了。按照朱永興的思維模式,北鄭已經被列爲首要攻打的對象。
其實,令朱永興感到振奮的不僅僅是海外領地的擴張,而是錢糧的收穫。不管國家是強是弱,不管民衆是富是貧,在封建社會裡,絕大多數的國王和王室都是富有的。流亡的南阮王室如此,被明軍控制的水真臘也是如此。宗守義搜刮到的糧食和錢財,可算是解了朱永興的燃眉之急。
雖然朱永興殫精竭慮地想出了很多辦法來解決財政問題,但卻需要一段時間方能見效,而這筆意外錢糧的獲取,無疑將使朝廷能挺過這個比較困難的時期。按照比較傳統的話來說,宗守義可謂是“深得朕心”。按照朱永興的思維,需要的時候便會有,這不是運氣又是什麼?
“北地的百姓應該能熬過這個冬天了。”朱永興慨然嘆息,提筆在拔付賑濟的文件上簽字蓋章。
財政缺口便是在如何安置北地百姓上,哪怕是至少不餓死、少凍死,也是朝廷的絕大善舉。至於軍需,戶部已經計算過,是能夠支撐到明年開春的。而隨着各項舉措的推行,見效前的困難期也就算是撐過去了。
宗守義不錯,很不錯。朱永興已經是億兆之君,按照封建傳統,他富有四海,錢財對他來說已經算不上什麼,但看着繳獲清單,他依然在心中加重了宗守義的份量,給宗守義留的次輔位置也牢固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