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
王天皓來到黑龍附近躲在一條小巷子裡,沒過多久一輛車子停到巷口,車上的人衝他招了招手,王天皓這才匆匆跑了過去鑽進車裡。
羅雲發動車子往本宅開去,見到王天皓沒有打招呼,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做着司機,王天皓能感覺到他在生氣。
“小云,不打算理我了?”
羅雲目視前方只做未聞,從副駕拿起早些時候讓人放在那裡的袋子,瞥了一眼後視鏡扔給了後座的兩位。
兩人相視搖頭,看來他們遇到了同一個狀況,他們的弟弟決定當啞巴。拿出袋子裡的衣服,王天皓滿眼的無奈,回家都要躲躲藏藏做喬裝,不知爲何心裡特別不舒服。
三人一路無話,羅雲又開得飛快,沒多久車子就一個急剎停在了主屋前。下車甩了上了門,羅雲看着眼前等候的僕人們,內心五味雜陳。當年的他躲在兩個哥哥身後面對這樣的迎接,沒想到今天一切都反了過來,他的哥哥們正躲在他的身後,生怕被人認了出來。
“少爺,歡迎回家。”
僕人們恭敬的向他鞠躬,領頭的是新來的管家秦叔,姜伯在半年前因病故去,而家裡的僕人被羅雲重新換了一批,所以此時應該沒有人認得王天皓和夜影。
“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話,任何人不許靠近主屋。”
夜影從車上下來就聽到羅雲的話,多麼的耳熟,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啊。
羅雲打發走了下人,環顧一眼四周走進了屋內,王天皓和夜影跟着他走了進去。羅雲走到大廳中央站定,給了王天皓和夜影一個稍等的眼神,對着空無一人的大廳說道:“誰當值?”
一身黑衣的護衛從角落走出,疾步走到羅雲身前跪地行禮,“雲少,是屬下。”
“撤走主屋所有明崗暗哨,所有人全都出去。”
護衛沒有遲疑,應了聲是就消失了蹤影,不一會兒就再也感覺不到其他人的氣息了。
“人都已經離開,您二位可以放心走動,老爺在夫人房裡。”羅雲說完轉身出了大門,門一關靠在牆上點了支菸。
張雅靜常年病痛纏身,王毅武也早把公司放手交給了羅雲,終日待在家裡陪着妻子。雖然張雅靜身體一直不見好轉,但是在大家的努力下也沒有再惡化下去,近日來也能聽到幾聲歡樂的笑聲。
王天皓和夜影面面相窺,摘下假髮和墨鏡隨手扔在了沙發上,終是鼓起了勇氣踏上了臺階。
離開五年,家裡的陳設還是一如當年沒有絲毫變動,兩人一邊走一邊回憶往昔,繞到了自己的房間去,想看一看曾經的住所如今是何模樣。
推開門後,王天皓苦笑出聲,這兩個傻孩子,這又是何苦呢。房間裡的一切都保持着五年前他匆忙離開時的模樣,雜亂的書桌,匆忙中從衣櫃裡扯出來的衣服。輕輕撫上桌面,感受着屬於他的溫度,在擡手時,手指乾淨的一塵不染,王天皓有些難受的紅了眼。
走出房間,夜影已經等在了那裡,眼睛似乎也有些微紅,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走在去張雅靜房間的路上,王天皓緊張的直冒汗,身體好起來以後,王天皓的情緒更豐滿了,不再似以前一樣。
“我們就這樣忽然出現,會不會把媽嚇得病情更嚴重啊?”
夜影聽他這樣問停下了腳步,皺着眉認真的思考起來,“我覺得很有可能,而且爸一定會往死裡揍我倆。”
“那,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我可不想頭一天回家就被打,我還病着呢。”
夜影鄙夷的看着他,“天天舒服的跟個皇帝似的讓我伺候着,還真沒看出來你哪裡病了。”
兩人繼續往前走,越近越心虛,雖然當時形勢所迫,可是炸死騙了父母五年,放在哪個家庭裡都是不能輕饒的吧。短短几十米的路,兩人愣是走了半個小時才磨蹭到門外,最終放棄抵抗,認命的敲響了房門。
王思雨辦完事過來時就看到王天皓和夜影跪在主屋前,而羅雲站在一旁冷眼旁觀,心下了然直接略過了衆人去找王家夫婦,一個小時後王毅武黑着一張臉走了出來。
“起來吧。”
王天皓面帶愧色,跪在原地不敢起身,“是阿皓錯了,您罰我吧。”
王毅武沒有理他,而是看向了一旁的羅雲,“你現在是翅膀硬了,規矩都不用守了是嗎?兩個哥哥跪着你卻在這裡看戲?”
羅雲委屈的一抿脣,低頭屈膝跪了下去,“哪有這樣的哥哥,炸死五年,欺騙了我們多少人,又傷了我們多少心,夫人不也是因爲他們的死才一病不起的麼。五年前把傷心絕望扔給了我們,他們一走了之,你走了就別回來啊,現在又回來做什麼?你們現在回來又有什麼用?!”
“你們知道這五年來我們是怎麼過的嗎?靜姨因爲你們的死吞過藥,跳過窗,割過腕,現在身體虛弱成這樣。武爺接手公司,又是求了多少人,丟了多少臉面才保住你們創造的輝煌。羅雲當年傷了右手,爲了替你們報仇,他白天分秒必爭的完成課業,晚上用左手練槍練到差點廢掉。我們沒日沒夜的學習各種知識,不停的混跡在三教九流中,結交各種各樣的人,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爲了拉起一批人馬爲我們所用,爲你們報仇。我每天晚上夜不能寐,好不容易小睡一會兒總是被噩夢驚醒,我夢到你們來找我,質問我爲什麼不替你們報仇?!今天你們忽然就出現了,你們沒死確實是好事,可是你們有沒有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徐永俊從王思雨的車裡走了下來,情緒激動的控訴着一切,這五年來他和羅雲的付出簡直就像個笑話,他們差點迷失自我換回來的究竟有何意義。王思雨在路上已經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了他,一切的一切詳盡沒有遺漏,可是那又怎樣呢?
“哥,您說過,最討厭的就是謊言,是欺騙,可是您爲什麼要這樣對我們?!爲什麼?!”
衆人沉默不語,只有兩個孩子的低聲悲鳴。
王天皓站起身,回身看着站在離他不遠處的徐永俊,淚水滑落臉龐,聲音也顫抖起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知道媽爲了我自殺過很過次,我知道她的身體越來越差虛弱的不成樣子。我知道爸爲了守住我的心血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我還知道你們過着怎樣的生活,承受着多麼殘忍的痛苦,在你們身上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可是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不能告訴爸媽我還活着,甚至不能打一個無聲電話給這個家裡的任何一個人。我更不能告訴你們我還活着,有多少次我想要阻止你們去做那些危險的事,可是我都不能這樣做。在一切沒有真正的解決之前,我還活着的消息一旦透露出去,和我們有關係的所有人都得死。你們知道和我有關的一切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嗎?我知道你們痛苦,我也知道你們難受,而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痛苦難受,我心裡難道就好過嗎?影子就好過嗎?”
一直沉默的夜影終於站起了身,擡手搭在了王天皓肩膀上,“阿皓,夠了,你不能激動。”
王思雨扶着張雅靜慢慢的走了出來,看到兩個兒子安然無恙張雅靜高興的哭了起來,走上前去從背後環住了王天皓的腰,“皓兒,你回來啦,真好,媽媽好想你。”
徐永俊和羅雲詫異的看着他們,被傷的最深的張雅靜,竟然是這種反應。兩人迷茫了,得知他們還活着不是應該高興嗎,就像張雅靜一樣,簡單明瞭的告訴他們,我們好想你們,內心明明是這樣期望的,爲什麼說出口的話卻變了樣。
王思雨看着幾人糾結的模樣鬱悶的嘆氣,明明這裡傷得最重的是自己,可是爲什麼安慰人的事還是要她來做呢。
“大家各在其位,各司其職,誰又不是身不由己呢?傷得越深說明愛的越深,你們彼此之間都深受傷害,又何嘗不是彼此之間付出了太多的愛呢?再聚即是有緣,是高興的事情,既然往事讓大家都深受傷害,爲什麼不重新開始呢?”
衆人垂下目光思考着王思雨的話,凡事簡單一些,或許能少一些煩惱。
王天皓掙開張雅靜的束縛轉身把人摟進了懷裡,“媽,我好想您,對不起,讓您受到了這麼多的傷害。”
張雅靜輕拍着王天皓的背,高興的把人緊緊的摟在懷裡,“你沒事就好,你還活着,真好。”
王毅武的臉色終於恢復了往常,不再像之前一樣,臉上難得一見的有了笑容,儘管被騙了五年,對他來說王天皓活着更重要吧。
羅雲走到夜影身邊,低垂着頭不發一言,夜影釋然一笑把人擁進了懷中,久違的溫暖讓人徹底淪-陷。
徐永俊看着他們都有人要,唯獨自己站在那裡孤獨的像個路人,賭氣的轉身就要上車。
“站住!”
徐永俊才停住腳步就被拉進了一個溫暖的胸膛,“對不起,哥錯了,能原諒哥嗎?”
輕輕的一句話直擊徐永俊的心臟,刷的脫離了王天皓的懷抱蹲在地上放聲大哭,搞得其他人面面相窺有些手足無措。
張雅靜看這孩子哭得那麼傷心上前去安慰,“小俊啊,天天唸叨你哥,現在你哥回來了,這是好事,別哭啊。”
徐永俊臉刷的一下就紅了,把頭埋得更深了。
王天皓也不再去管他,看着其他人鄭重的鞠了一躬,“這些年來,讓你們大家受累了。雖然這樣說很對不起你們,如果再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我還是會這樣做。”
王毅武嗔怪的瞪着他,“臭小子,害我們這麼傷心你就不後悔?”
王天皓看着眼前這些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那顆早已冰冷的心再次溫暖起來,他不是孤身一人,他有家人。
“爲了我們的未來,哪怕讓你們痛苦,我也絕不後悔,一生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