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看着這陌生又熟悉的地方,韓森的心裡真是百感交集,這個地方可是讓他吃了多年的苦,現在卻是無比的懷念着那一草一木。

看着已經完全黑下來的天,韓森有些後悔沒有再買早一點的機票,要不是擔心凱恩也不會耽擱這麼久了。

“老師吃過飯了嗎?”

候在花園外的上原聽到韓森問話,忙走過去低聲回道:“爺還沒吃。”

韓森轉過身看着他,這都晚上8點多了,“爲什麼沒吃。”

上原修也一屈膝跪地請罪,“爺近日有些不舒服,已經有兩日沒有吃晚飯了,白天也是簡單的吃幾口而已。”

韓森只是淡淡的吩咐上原修也把飯菜送過來,他親自給老師送過去,可是上原修也依然跪在那裡不動,“還不去。”

“飯菜,並沒有準備。”

這下韓森有些生氣了,“你們吃飽了就不管老爺子死活了是不是?!”

上原修也只是低頭請罪,不說別的,也不替自己開脫,“屬下該死,請少主責罰。”

韓森最煩這些破規矩,看着他那跪在地上的膝蓋輕輕的擺了擺手,“起來吧,現在快去準備一些清淡的飯菜,我換了衣服在老師門外等你。”

換上一身浴衣的韓森簡直迷倒衆生,此刻就讓門外的凱恩看呆了,那樣的韓森可是從來都沒有見過,雖然偶爾有幾次見過剛洗完澡出來的他,可是衣服的不同韓森的氣質也大不一樣了。

“喂,看夠沒有?”韓森是不喜歡被人直直盯着打量的,又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

根本不理會的凱恩讓韓森很是無奈,看他呆呆的樣子韓森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老師,您確定不會很奇怪嗎?”凱恩的兩隻手無措的在空中揮舞着,身後的韓森替他把最後的腰帶繫好,往後退了兩步打量起來。

幾秒過後韓森走過去拍了拍凱恩的肩膀,“不錯,挺合適的,走吧。”

凱恩穿着異國的服飾跟在韓森身後,等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又犯難了,“老師,您確定要穿這個?”凱恩指了指韓森腳上已經穿上的木屐,一臉的爲難。

韓森算是出了名的好脾氣,又折回去教凱恩怎麼穿這種鞋子,最後凱恩只能算是在韓森的攙扶下穿過了一個院子,總算到呂坤的屋前了。

上原修也早已端着托盤在此等候,韓森脫掉鞋子跪坐在呂坤的門前,上原修也自覺的把手中的托盤放在韓森身前,凱恩也學着韓森的樣子跪坐在一旁。

“你先在外面等着,我叫你再進來,明白了嗎?”韓森小聲的對凱恩交代着,呂坤這裡的規矩可是大得很,生怕凱恩一不小心就把老爺子給得罪了。

韓森這幅嚴肅的表情凱恩還是頭次見,雖然平日裡認真的模樣見了不少,這嚴肅起來的樣子還是頭一次,今天可真是給了凱恩太多的意外了,“明白了。”

韓森這才放心的衝上原修也點了頭,上原修也小心的低聲通報,“爺,您睡了嗎?”

“有事?”呂坤有些略顯疲憊的聲音傳來,這讓韓森心痛不少。

“屬下給您送晚飯來了。”

呂坤不耐煩的吼道:“我已經說過不吃了,下去。”

上原修也只好看着韓森,老爺子的脾氣大家都知道,說一不二的性格,再怎麼他也不敢再問呂坤了。

韓森讓他退下,自己直接拉開了門,端着托盤走了進去順手關上。放下手中的東西,韓森跪坐在屋子中央,呂坤背對着他躺在榻上,明明知道有人進來卻不爲所動。

雖然屋裡沒有點燈,但藉着微弱的月光還是能依稀看清屋裡,呂坤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孤獨,仔細想來呂坤也已經80歲了,這把年紀還能有呂坤這個精神的,恐怕沒有幾個人了吧。

“您哪兒不舒服?好歹吃點東西啊。”韓森的聲音有些哽咽,認真想來自己真是太不孝了,一走就是8年,就連老師的80大壽都沒有回來。

許是韓森離開的日子太長了,中間他們也只打過幾個電話而已,所以呂坤並沒有聽出他的聲音,只以爲是哪個下人呢,“出去。”

呂坤沒有聽出自己的聲音這讓韓森很是傷心,老師是不是已經不記得自己了,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也許,連自己的模樣也忘記了吧。

“您還是吃點吧。”韓森不爭氣的落下了第一滴淚,淚水順着眼眶滴落在地。

“我說了出去!”呂坤怒吼着坐了起來,這是哪個不怕死的不要命了,看到韓森坐在那裡的時候整個人呆了。

“老師,我回來了。”

堅強如呂坤也有老淚縱橫的一天,再堅強的心遇到對的人時,也是會軟的。輕輕的招了招手,韓森就膝行着挪了過去,離呂坤只有一步之遠的時候,猛的被一把抱住,眼淚無法抑制的流了下來,打溼了韓森的肩膀。

哭了許久呂坤像是找回了些許氣力,嘴裡也開始罵人了,“兔崽子,你捨得回來看我這糟老頭子了,我以爲你要等到我的葬禮纔會回來啊。”

韓森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把呂坤從他的身上推開,拉了拉自己的袖子替呂坤逝去臉上的淚痕,“您這麼大一把年紀了,還哭成這樣,傳了出去以後還怎麼混啊。”

呂坤擡手就給了韓森一個爆慄,“傳出去又怎麼了,我寶貝徒弟隔了8年纔回來見我一面,我不能哭嗎?!”

韓森心中的愧疚更加的深了,“對不起,都是森兒不孝,把您一個人扔在這裡。”

看着韓森滿是愧疚的表情,呂坤知道欺負過頭了,“我可只有你了,別拋下我老頭子不管啊。”

韓森笑着說‘不會’,心裡卻是痛苦萬分,呂坤這一生無兒無女,收了三個徒弟另外兩個還出了事。

呂坤把所有的關愛都給了韓森,把韓森當做自己的親身兒子一般,道上混的也都明白,這個家未來的主人必定是韓森,不然呂家的下人也不會稱韓森爲‘少主’了。

“你小子夠狠的啊,這麼多年一次都不回來,你到底有多忙連家都回不來?”

韓森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也不着急回答,把剛剛端進來的飯菜遞到了呂坤面前,“您先吃點東西吧,吃了東西纔有力氣罵人不是。”

“罵人都是輕的,我還要動手打人呢!”呂坤故意沈着一張臉給韓森看。

“好好,不管您要罵人還是要打人,那也得先吃了飯,這纔有力氣不是。都快涼了,您就吃一口吧。”端起碗拿着勺子攪動着碗裡的粥,確實已經只是溫熱了,舀了一勺遞到呂坤的嘴邊。

這一舉動雖然讓呂坤很是感動,但卻顯得特別尷尬,“我都這麼一把年紀了還要你喂,放着我自己來。”說完要去拿碗,可惜韓森就是不給。

“您就讓我儘儘孝心吧,兒子喂老子,您不丟人。”

一句話又讓呂坤紅了眼,這可是他第一次聽韓森自稱兒子啊,真是......

看着呂坤乖乖的張嘴吃了,韓森心裡暖暖的,一碗粥不一會兒就見了底。放下碗韓森又端起了一旁的青菜,呂坤還是任由韓森喂他吃,儘管自己已經吃不下了,但他不想打擾了這片刻的寧靜。

“您身子哪裡不舒服,連飯都不想吃。”

呂坤聽他這麼一說當即臉就垮了下來,手一推把韓森遞過來的筷子推到一旁,“一點眼力勁都沒有,真是白教你了。”

韓森早就看出呂坤吃不下去了,只是覺得呂坤隱忍的樣子比較好玩,現在既然呂坤主動推開了,那也就算了吧。

放下筷子,韓森也不會自討沒趣的繼續追問,不經意瞥見放在一旁的柺杖,走過去拿了過來,“森兒自己請罰,您就原諒了森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