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無盡死氣

一刻鐘後,聶萬瀾殺死了最後一頭蹈屍怨魂,沙漏吸收的魂火都化作本源魂力,封印在聶萬瀾的魂海中。

聶萬瀾的魂力已經到了盤元境的極致,除非突破,否則就算有再多的魂力涌入也沒用,而且過量的魂力會撐爆魂海,那樣的話聶萬瀾就會淪爲白癡。所以聶萬瀾只能暫時封印,等待破境時好用來彌補突破那一刻的魂力不足。

聶萬瀾忽覺有異動,從懷中摸索出一個布包,掀開布片,之前獲得的黑色心臟砰砰跳動,一抖一抖的。聶萬瀾聽着心臟跳動的聲音,不知不覺自己的心臟也跟上了黑色心臟跳動的頻率。

撲通,撲通,聶萬瀾心跳的頻率一步一步調整,或加快,或減慢,最終與黑色心臟跳動的頻率相同。就在這一刻,聶萬瀾的視野變了。

聶萬瀾眼前不再是永恆的黑暗和死寂,一團又一團死氣自由飄蕩,像一個頑皮的小孩子,背上插上了一對小翅膀,在這個巨大的空間裡飛來飛去。

黑色心臟出溜一下鑽進了聶萬瀾的胸口,在聶萬瀾的身體裡擠來擠去,最後和聶萬瀾的心臟相遇,兩個顏色不同的肉團沒有任何排斥融合到了一起。

兩顆心臟融合後,形成的新心臟仍然是鮮紅色的,但是心臟表面浮現了一道黑色的火焰道紋,火焰烈烈,華光內蘊,看上去和真實的火焰沒什麼兩樣。

聶萬瀾被黑色心臟入侵體內後,一瞬間只覺眼前一黑,下一刻心口一痛,就沒什麼感覺了。被黑色心臟破開的表皮化作了一個黑色漩渦,漩渦中伸出十八根黑色靈線,靈線的前端靈活地扭來扭去,發出一條條聶萬瀾神魂識別不出的信息。

地上還在燃燒的骨架,以及那些已經變成灰燼的骨架,其中蹦出十八枚黑色水珠,細細一看,其實是十八滴黑色血液。這些黑色血液受到靈線的吸引,紛紛黏在了靈線的前端。

撲通,撲通,十八滴黑色血液黏在靈線上後,心臟就像是有了強大的能量補充,心臟跳動地更加有活力,聲音也越來越響。最開始聶萬瀾只能通過脈搏來查看心臟的情況,到後來,心跳聲越來越大。

咚,咚,心跳聲如擂鼓,如雷鳴,如星辰爆炸,在聶萬瀾耳邊隆隆作響。大地在顫動,被聶萬瀾立起來的石柱又倒下,身邊一根石柱倒下,差點砸中聶萬瀾,聶萬瀾急忙躍開。

整個空間都在抖動,空間波動晃得聶萬瀾頭暈目眩。大地上所有的山峰、建築全都倒下,石塊裂成一個又一個小塊,大地裂開的口子將這些東西全部吞了進去。一眼望去,萬里平川,沒有任何障礙物。

心跳聲逐漸減小,直到恢復了正常狀態。不知何時起,大地不斷涌出黑色霧氣,鋪天蓋地,擠滿了這個空間的每一個角落。聶萬瀾身處黑色霧氣之中,視線被擋住,身體變得越來越輕,聶萬瀾判斷自己正在上升。

當聶萬瀾上升到一個高度後,身體定住,十八滴黑色血液幻化成十八隻遠古兇獸,饕餮、窮奇、畢方、混沌走馬燈似的繞着聶萬瀾亂轉,張開滔天巨口吞噬這空間內無窮無盡的黑色霧氣。

這霧氣其實就是死氣,聶萬瀾之前弄傷骨翅時,看到它傷口處溢出的就是這種黑色霧氣。黑色霧氣被兇獸幻影吞噬後,凝練成一滴一滴霧滴,通過靈線輸到聶萬瀾的心臟裡。

聶萬瀾心臟一震,接收到這霧滴後,火焰道紋一閃,比霧滴體積小百倍的黑色顆粒就順着血管流到全身各處。這些小顆粒嵌在聶萬瀾經脈、穴道、骨髓、筋肉內,被元力和血液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融入了其中。

就這樣,無數的小顆粒與聶萬瀾身體內部融合,聶萬瀾的肉體力量開始大幅增長,由一萬斤漲到兩萬斤、三萬斤,逼近五萬斤;骨骼也變得堅固,聶萬瀾用斬星刀橫拍肩胛骨,沒有絲毫骨頭碎裂的聲音;經脈被強化後,變得更加寬闊,流動的元力也增加了一倍。

這場機緣不止帶給聶萬瀾身體的強化,還有其他方面的機緣。

聶萬瀾身體還在強化,然而神魂卻已沉入火焰道紋中。這印在聶萬瀾心臟上的火焰道紋其實就是死亡道則,這是聶萬瀾神魂被拉入其中後得出的結果。

……

這是一片戰場,在其中廝殺的是被凡人奉爲神的修行者們,聶萬瀾的神魂就遁入了其中一個修行者的體內。一道道法術鋪天蓋地,不要錢似地發出,敵對兩方的法術聚成法術洪流,在戰場中央上方相撞,然後如煙花般炸開。

絢爛的場面波及了兩方修行者們,平時飛天遁地的修行者們像割麥子一樣倒下,成千上萬的神魂從屍體中遁出。

天空中突然出現一張巨口,巨口一張,這些修行者的神魂紛紛被吸入其中。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修行者此時也如凡人一般,在死亡面前驚慌失措,不知所以。對死亡的恐懼,是每一個生靈的本能,即使是修行者也如此。倏然,巨口消失,留下戰場上一地的死屍。

忽地一轉,聶萬瀾又出現在了一個凡人家庭,變作一個一歲大的小孩子。隨着時間的推移,聶萬瀾長大成人,成家,養育一雙兒女。在聶萬瀾成長的這二十年中,父母雙親漸漸老去,街坊鄰居有人死去。

當聶萬瀾出去闖蕩時,不時見到有人生命終結死去,聶萬瀾心中有了愁緒、感傷。某年,瘟疫橫行,饑荒及至。聶萬瀾一路走來,道旁死骨,餓殍滿地,千里少人行。“生命如此不堪,短暫而脆弱!”聶萬瀾發出一聲長嘆。

時間輪轉,聶萬瀾到了老年,一天天過去,聶萬瀾生命無多。子女長大成家,妻子先自己一步死去。這一天,聶萬瀾走到了生命的盡頭,躺在牀上思索自己的人生。

聶萬瀾想着想着,想到了父母,想到了聶家,想到了自己的這十五年。聶萬瀾並未忘記,自己只不過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經歷這段人生。

聶萬瀾閉上了眼睛,生機慢慢流逝,生命至此終結!

聶萬瀾的神魂被一個氣泡包裹,順着時間長河,逆流而上。直到時間長河的盡頭,氣泡落入水中,聶萬瀾又來到了一個世界。

這裡一切都還處於原始時期,這裡還沒有兇獸,只有兇猛的野獸。這裡的人族極少,少到只有兩個,一男一女。聶萬瀾這回沒有附到人身上,只是在暗中觀察。原始時期還沒有修行者,只有凡人,正是凡人的不斷繁衍才擴大了人族的數量。

二十年後的一天,那個男人死了。就在死的那一刻,整個世界就像是一面鏡子,被一股外力打碎了,碎片飄散,唯有最中心的一塊碎片上有一道黑色的死氣,化作火焰,熊熊燃燒。

一直暗中觀察的聶萬瀾的神魂頓時被其吸引,有一種很親近的感覺。聶萬瀾神魂一動,那道死氣就飄了過來,融入聶萬瀾的神魂中。

一瞬間,聶萬瀾覺得自己的身體完全腐朽,神魂中充滿了疲憊、虛弱感。這感覺好似即將死去,然而,卻又不是。那熊熊燃燒的死氣火焰中隱隱含有生機,這讓聶萬瀾想到了鳳凰涅槃的傳說。

死氣穿過魂海,在經過聶萬瀾融入神魂的空間之力時,暢遊在魂海中的空間之力驚了一下,一下游出好遠。死氣繼續上升,衝向魂海上空的聶萬瀾的魂體,鑽進了聶萬瀾魂體的心臟處,儼然與身體中的火焰道紋如出一轍。

聶萬瀾神魂一下被彈出火焰道紋,復一查看,在火焰道紋中發生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不過,火焰道紋彷彿耗盡了能量,身體外的無盡死氣已經變得很稀薄了,身體也已經強化完畢。

十八滴黑色血液幻化成的兇獸沒有了死氣的支撐,都消散了。十八根靈線重新回到心臟內,皮膚上的口子悄然合住。聶萬瀾試着向虛空中打了一拳,頓時就出現了一個***,向前射出,發出刺耳的氣爆聲,聶萬瀾對此很滿意。

聶萬瀾心神沉入神魂中,發現自己又領悟了一種道則——死之道則,並且道則的領悟程度赫然達到了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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