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巧這時薇薇安端着餐盤走了過來。餐盤之上正有兩大塊被烤好的不知名獸肉,讓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正是從那獸肉中傳出,餐盤之旁,是一尊單耳鑲金的白玉壺,壺邊擺着兩盞綠翠琉璃杯。
“剛有人送了些食物過來,可巧你便醒了。”微微安笑道。
我揉了揉眼,伸手便去抓那烤肉,卻被薇薇安打斷說道:“也不去洗漱,怎就要吃。”
我實在眼饞那美食,便伸手一招,憑空凝聚起一團水霧光華,頃刻便在在全身過了一遍,便算是洗漱過了。
薇薇安看了只覺得好笑,也不再阻攔我,只佈置了桌椅,便與我一同入座吃了。
那肉果真香嫩可口,又絲毫不讓人感到油膩。薇薇安又從那白玉壺中倒出果酒道:“聽小廝說,這果酒是由上好的菩提果與收集了百日的晨間朝露所釀,可比瓊漿玉露,只是喝上一口,便可抵得上百日苦修,你可多喝些。”
我微嚐了一小口,那酒果真不凡,入腹後只覺得一陣溫熱,便覺力量又增進不少,於是便連囑咐薇薇安也讓他多喝些。
慢慢吃過餐飯,又談起胡奧先生來,只是他至今未歸,不免讓人有些擔憂。
正談論間,忽聽樓下傳來陣陣喧譁。我與薇薇安對視一眼,連下樓查看。
只見一向貪睡懶惰的小蟲兒雙手插腰,似是很生氣。只聽他嚷道:“我說了,不準打擾我睡覺!莫說是要上樓尋人,就是踏足我這裡一步也是不行!”
而他的對面卻烏壓壓的立着十幾個人,那些人皆面有怒色。其中又有一老者,似是在衆人中頗有威望,只見他踏出一步道:“你這娃娃,我諒你是尚進大人的義子,不與你計較,還不快些讓開。”
“我不想再重複我說過的話。”小蟲兒怒道。
那老者見裝,頓時覺得有些拉不下臉來,臉色溫怒道:“那就少不得要老夫替你義父教訓你一番了。”說着便一步一步向那小蟲兒逼了過去。
“你們說要上樓,可是要找我們?”我緩步從樓上走了出來。
諸多目光齊齊盯在我的身上,這讓我多少有些奇怪,我來到這聽雨樓住下也不過八九個時辰,只是睡了一覺甚至還不曾下樓走動過,自然是不認識這些人的,那麼這些人又爲何來找我?
那老者上下掃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薇薇安,便哼了聲說道:“我聽人說,又有三人受了尚進大人的招待,已住進忘塵居中,怎麼如今只見你們兩個小輩?”
那老者的話我聽了略有些不悅,只是皺眉說道:“你找胡奧先生?不巧的很,他不在。”
那老者聽了不由皺眉道:“當真不在?”
我有些不耐煩的道:“不在就是不在,你若有緊要的事,和我說了也是一樣。若是無事,就請速速離去,莫擋了我的路。”
“你又有什麼資格與我談那些事?小輩真是無禮,待你們的長輩來了,就告訴他,枯木老祖前來拜會。”那老者哼了聲,說着便轉身向人羣中走去。
我越聽越覺得糊塗,心中不由暗想着,莫非胡奧先生與這些人發生了什麼過節?只覺得這些人咄咄逼人,實在不像是來拜會,倒更像是故意找茬來的。
“這話我會帶到,諸位還請回吧。”我拱了拱手,心中雖有些不悅,卻也說了句客套話。畢竟初來乍到的,也實在不好爲尚進大人這主人家添了麻煩。
小蟲兒聽了也連聲道:“就是,好狗不擋路,哪裡來的,就快些滾到哪裡去便好。”
這話只聽的衆人面紅耳赤,咬牙切齒。於是又有兩人從人羣中走出。
只見那二人衣着一黑一白,偏偏穿白衣的那人又黑又矮,身材肥胖,看那臉色,簡直黑的出油。而那穿黑衣的偏偏卻是臉色如紙白,身材高挑,瘦骨嶙峋。
那黑胖子拱手對我說道:“明人不說暗話,每60年開啓一次的尋寶之路即將開啓,按照約定,尚進大人這裡的二十人名額也湊齊了,只是如今又多了你們三人出來,按照規矩,還需分個高低勝負纔好,若是你們一方三人輸了,自然也就沒有去尋寶的資格。也巧今日你們前輩不在,我們宗主自然不屑與你們交手,但我們二人皆爲枯木宗的弟子,也算是晚輩,不知閣下可敢站出來賜教一番。”
我聽了這話方纔有些明白,雖然關於尋寶之路我還不太瞭解,但對方已經找上門來挑釁,我豈有不應戰的道理。
薇薇安見這狀況有點緊張,拉拉我的衣袖,似是有些擔心我會受傷。
我則是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腦袋便踏出一步,拔出腰間的斷天神劍揚聲說道:“那我便領教一下貴宗高招。”
那一黑一白二人對視一眼,臉上皆露出一副奸計得逞的笑容,只見那黑胖子持着一柄枯木短杖便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慢!”就在這時,小蟲兒忽然大聲喝道。
衆人連向他看去,便見他一臉冷笑對着那黑胖子道:“你剛纔說,輸的人,就沒有去尋寶之路的資格對吧。”
那黑胖子一愣說道:“不錯。”
“你們在此挑釁便是與我尚衝過不去,我尚衝又豈有坐視不管的道理。”小蟲兒嘿嘿冷笑。
“那你要如何?”黑胖子皺眉道。
小蟲兒笑道:“嘿嘿,二打二你們一勝一負又該如何算?既然要賭,何不賭的大些,從現在起,我也是他們的一員,三局兩勝,而若你們輸了,便整個枯木宗,都放棄去尋那巨龍寶藏的資格。”
那黑胖子聽了不由皺眉道:“你們才三個人,我們卻有十個人,這不公平。”
這話聽起來有些好笑,聽起來像是以少欺多。小蟲兒自然明白他說的是名額的數量,這場賭局,枯木宗要以十個尋寶的名額爲代價,這似乎真的有些不公平。
可小蟲兒卻並不理他,只看向人羣中領頭的枯木老祖道:“你們若是不敢,就速速滾吧。”
枯木宗家大業大,只限定20名額的尋寶之旅,獨獨他枯木宗便霸佔了大半名額,其霸道之處便可見一斑,作爲枯木總的開山老祖,又如何又受得了小蟲兒如此譏諷?
只聽那枯木老祖當下便對那黑矮子道:“就依那毛頭小子說的,也不用顧及他的身份,只要不將他打死,尚進那邊,自有我來交涉。”
那黑矮子聽了,便點了點頭,向前踏出一步,凝神準備接下來的戰鬥。其餘人等慢慢散開,讓出了一片可供戰鬥的場地。
我剛要上前,卻被小蟲兒擋在了身前,只見他邪魅一笑,舔了舔嘴脣道:“第一局是我的!”
我不由一愣,在這一刻不知爲何竟覺得這小蟲兒竟與我的死黨永近有些相似,儘管小蟲兒還如此的小。
薇薇安卻有些擔心的道:“那個,小蟲兒弟弟,你真的可以麼?”
哪知那小蟲兒聽了,只氣的一蹦三尺高向薇薇安吼道:“給你說過了,我不叫小蟲兒!更不是弟弟!我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說着便向那黑胖子衝了過去。
薇薇安聽了有些疑惑,只聽她小聲嘀咕道:“十八歲了?看起來明明像弟弟嘛。”
耳尖的小蟲兒似是聽到了這話,險些栽倒在地。
“夢大哥,你就不擔心麼?我可是聽說那小蟲兒整天就知道睡覺,卻不曾聽人說過他的修爲如何。”
我將斷天神劍收了起來道:“先看看吧,那小蟲兒既然敢這般說,應該也是有些把握的,而且他能被尚進大人收爲義子,定然有些特別之處。”
薇薇安卻是不懂,便又問道:“被尚進大人收爲義子,便一定很厲害麼?”
我笑了笑摸了摸薇薇安的頭道:“你還小,不懂其中的奧妙。”心中暗道,那尚進大人看似爲人寬厚,卻是極重功利之人,他本人苦修勤學便是極上進的人,又愛廣結門客,如此人物所收養的義子,又怎會是平庸之輩?
且不說我心中如何去想,但見比鬥場上那黑胖子法杖一收,對小蟲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道:“我念你年幼,便讓你三招。”
小蟲兒哼了聲道:“只怕一招之後,你便敗了。”
黑胖子聽了不由大笑,枯木宗衆人也跟着大笑,這小蟲兒不學無術,每日只曉得睡覺偷懶,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如今竟然說出此等大話,怎會不引人發笑。
小蟲兒卻不理衆人,只是揹負着雙手,緩緩的邁開了一步。
咚……
腳步落下,那聲音就如靜湖落入了一顆小石子,散開陣陣漣漪。又如悠揚的鐘聲猛地盪漾,讓人心頭一顫。
小蟲兒悠然向前走着,腳步起起落落,看似雜亂無章,又似有無形韻味隱在其中,那咚咚的腳步聲就如一支曲子,又如暮鼓晨鐘,聽的只讓人心神恍惚。
我略微心驚,連收斂住心神,卻見身旁的薇薇安面色潮紅,眼神迷離,又一臉癡笑。我心頭不由更驚,連用劍指在他眉心一點,用起精神力量將她的識海護住,這才使得薇薇安清醒了過來。
“我怎麼突然睡着了?”薇薇安有些不好意思。
“身體可有什麼不適?”我連問道。
薇薇安被我一問,臉色不知爲何卻更紅了,扭扭捏捏的不敢看我,只是小聲說道:“做了一個夢。”
我聽了也並未多想,只是點了點頭說道:“夢由心生,你修爲尚淺,受了小蟲兒那詭異步法的波及,還需收斂心神便好。”說完便又轉頭看向比鬥場內,暗自猜測那小蟲兒怕是有着亂人心神,引人入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