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禪子回眸道:“你已剝離了魔性,已自成一體,我沒有理由那樣做。”
“噗通”魔佛忽然站了起來,走出大堂,又跪拜了下去,對着靈禪子背影五體投地。
這一幕讓不少人看到,所有僧侶頓時大驚,驚喜的凝視着靈禪子,高呼道:“聖僧顯世,聖僧顯世!”
所有僧侶都跪拜了下來,神情極度虔誠,一雙雙眼睛珠子裡盡是欣喜之色,以近乎於執狂。
靈禪子卻拂袖而去,獨自登上了高天,一步一步,越走越遠,魔佛以及跪拜的僧侶執着的依舊沒有起來。
一萬年了,人世間又有幾個一萬年?大多數人的一生也不過百來年,這會不會太過於漫長?
時間最是無情,光陰似箭,彷彿要將人的心臟刺穿,要將人磨滅在時間的長河裡。
在這一萬年來,整個天界格局發生了巨大改變。
新晉的皇者雖然不多,卻各個擰成了一股堅不可摧的繩子,這種團結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赫連文軒在邊荒之地邁入了皇者境,這一萬年來,他血戰天界億萬裡疆土,滅殺無數蓋世強者。
北帝亦在天界破關成皇,卻不屬於任何勢力,遊走在兩大對立勢力範圍外。
不得不提的是龍影,她雖然是個女人,可是卻令無數人汗顏,頗具昔年雪皇無上風采,當爲天界第一女皇。
而身份更爲敏感的百里問天則更爲恐怖,對於他的各種傳說不斷,有人他即將成爲萬古以來第一人。
蕭破天、葉十天、玄靈、皇天、以及跟玄琴有關聯的不少人,都在修煉這條路上走了很遠很遠。
現如今,靈禪子即將回歸,那麼平靜的通幽谷也就有了三位皇者境強者,這是一股足以橫掃天界的可怕勢力。
但是,這一萬年也有太多遺憾,昔年那一戰的人再也沒有現過身,那一戰的人人間蒸發了。
這成了所有人的遺憾,另外就是,赤炎也在這一萬年來沒有現過身,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曾經的生死兄弟,卻因一件離奇的事變成了生死宿敵,這讓很多人感到遺憾萬分。
伴隨着玄琴的隕落,他再也沒有現過身。
而在天玄,白凝天也於千年前離開了,天界沒有留下他的身影,也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
同時消失的還有易千凡幾個人,有人說他們已來到了天界,也有人說他們戰死在通天之路上,各種說法不一。
光陰埋沒在歷史長河中,歲月潛藏在已逝的青春裡,過去現在未來,具體又是一種怎樣的結局?
是否還會延續昔年那一戰的結果?
烽火大陸。
這個已死的大陸有了生靈,又有了人類,生命之火本就亙古不熄,生命奇蹟也是天地間最偉大的存在。
亙古不熄的火焰已在昨日逝去,烽火煉獄氣候不再那麼惡劣,有花有草,花香百里。
一間茅草搭成的小木屋,小木屋位於大山腳下,前面是一片開滿花草的田園,以及一條川流不息的小溪。
一道妙曼的身影蹲在田園間,用一把不算多麼鋒利的小鋤頭鋤着花園裡的枯草。
陽光下,她那張精緻的面容懸掛着幾許汗珠,光線透過折射的陽光,宛若晶瑩的琥珀。
這個女人美到了極致!
這是一種無法形容的美麗,沒有光鮮華美的詞彙來形容,因爲這是對這個女人侮辱。
她每天做的事情不多,有些可有可無,但有一件事她每天都必須做,且無論颳風下雨。
現在,她的前面是一條河,一條看起來一點也不平靜的河流,波濤洶涌,浪花駭人之極。
她當然也知道這條河的兇名,幽冥天河本就是時間最可怕的一條河之一。
可是她非但沒有一點害怕的樣子,而且面帶微笑,像是這條河的對岸有她心愛的人一樣。
這實在令人太奇怪了。
夜也毫無徵兆下已籠罩了天地,她卻學着那個人的樣子盤坐在一塊大石上,眼眸始終盯着川流不息幽冥天河。
她有種感覺,也許就在這幾天裡那個等了一萬年的男人會出現在她面前。
一萬年都過去了,又怎麼會在意區區幾天呢?
夜月在快速掩去,清風拂面,黎明前的第一道曙光破開了蒼天。
那個地方異常璀璨,就像那個男人的笑容。
清晨,有霧,濃霧遮天。
她看不到河的對岸,在濃霧裡可視的有效距離也不過十來丈,她的執着同樣跟那個男人一樣可怕。
旭日已初生,破曉的光輝再次染亮了天地間,大地一片金黃,兇猛遠播的幽冥天河彷彿也有了生命。
就在這時,奔流的幽冥天河忽然被一雙巨大手掌截斷,在那河流中央,竟然形成一條寬闊的大道。
看到這一幕,她立刻大哭了起來,像個被奪走玩具的孩子,所有的淚水傾盡而下,流過了她精緻的臉頰。
“不要哭,我回來了!”這個聲音很輕,也很溫和,言語裡充滿了深深的疼愛。
這是一個白髮人,一頭雪白的長髮披肩,就連眉毛也都是雪白的,亦身着一件雪白的長袍。
在陽光下,他看起來極爲耀眼,像是行走在天地間聖潔神靈。
他的臉亦精緻無比,宛若刻畫完美的雕像,卻又蒼白的可怕,近乎於完全沒有血色。
“一萬年了!我等了你足足一萬年了!”這個女人大哭,淚水止不住的流。
白髮青年深深嘆了一口氣,從那寬闊的河道上走了上來,沒有什麼言語,卻張開了雙臂將女人緊緊抱在懷裡。
這時,那雙截斷幽冥天河的大手忽然收了起來,可是很快又冒出一個巨大頭顱,以及一雙失魂的空洞眸子。
這個人在河流中冒出了一個巨大頭顱,但很快他就站了起來,恐怖的幽冥天河竟然只是沒過了他胸膛。
這個一尊千丈巨人,全身肌肉雄偉無比,宛若一座太古大山聳立在幽冥天河,宛若幽冥天河守護神。
看到這一幕,女子卻並沒有顯得多麼驚訝,他身邊的這個男人本就驚才絕豔,亦無敵於世。
這些事情發生在他身邊並沒有什麼稀奇,無論萬年前或者萬年後,他都是一段無法續寫的傳奇。
他們來到了小木屋裡,那尊堪比天高的恐怖巨人卻守護小木屋外,像個忠誠的護衛者般寸步不離。
小木屋裡,白髮青年一陣失神,往昔的記憶碎片無法重組,前世今生無比凌亂的塞滿了腦海。
“你現在打算去哪裡?”女子輕問,臉色紅潤了不少。
白髮青年的情況她知道,即便過去了一萬年,也不可能修復那永恆的創傷。
現在這個世界又有誰能比她更瞭解這個男人的痛苦呢?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個風雨交加夜晚,同時她也爲自己執着感到慶幸,所幸在那個夜晚,她遇見了他。
“去哪裡?”白髮青年喃喃自語:“諸天萬界還有我的歸處嗎?”
“有,當然有!”女子回答的十分肯定,“你可以去殺人,殺光那些卑鄙無恥的人!”
聞言,白髮青年長長嘆了一口氣,轉過身緩慢的走出了小木屋,邊走邊嘆道:“在重疊的記憶裡,我忽然想起了一件往事。”
女人沒有多問,她知道他能想起的事不多,早在萬年前她就知道了這一切。
白髮青年走出了小木屋,而後一指點碎虛空,帶着他的女人以及那尊巨人消失在虛空裡。
當他再一次現身虛空時,下方已是一片無邊的海域,他們輕踩岸邊的大石上,凝視着浪花一朵朵的大海。
“你爲什麼來這裡?”女人忍不住問了。
女人天性本就好奇!
白髮青年笑而不語,隨手從空間手袋裡拿出了一個精緻的盒子,拉着女人向大海里走去。
女人又問:“這個盒子裡裝的是什麼?”
白髮青年忽然嘆了一口氣,道:“這裡面裝的是一個故人的骨灰。”
“是誰的?”
“我記不清他的名字。”
“那我認不認識?”
白髮青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搖頭道:“他只是一個傀儡,雖然他殺人無數,但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女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跟你接觸的時間不多,這個人我應該不認識。”
白髮青年打開了骨灰盒,用手將手中的骨灰盒舉了起來,讓長空中的風肆無忌憚吹走裡面的骨灰。
做完了這一切後,他又默默的盤坐在大海上空,
凝視虛空深處,神色在這一刻又黯淡了幾分。
於此同時,在人間萬界的某一個村莊。
一個不足五歲的小男童仰天自語:“一萬年了,你終究是沒有忘記我當年的囑託。”
白髮青年很快又站了起來,黯淡的眸子又重新有了光,像是即將升空的璀璨星辰。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拉着女人的手又走向了遠方,在很遙遠的地平線,破碎了虛空邁向了永恆處。
他們在宇宙中穿行的時間不是很長,很快他們就降臨一顆生命古星,一顆類似水星的大陸。
山川大地在他們腳下快速流逝,他像是不染紅塵的仙,像是來自永恆的神。
前方大地邊緣處傳來淒厲嘶吼聲,宛若千萬厲鬼長嘯,聽起來讓人從心頭就開始戰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