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是滿月。月光下的竹林裡,柏斯慢慢拔出他的配劍。寶劍的刀刃是用黑曜石打磨的,折射着淡淡的彩虹光環。這把寶劍有靈性,能吸納邪氣,是柏斯的護身寶劍。在滿月的月光中,能吸收最大的強量,達到最佳的狀態。
只是,連黑曜石都無法對付那黑水瘴氣,但願今晚不會遇上強大的妖怪。現在,他必須平靜下來。
那一身飄灑的黑衣,黑色的長髮、黑色的眼睛、黑色的寶劍已經溶爲一體。月光下的背影是那麼風度嫺雅、綽約多姿,卻很孤獨單薄。
完成了戰前的最後準備,柏斯走到霧竹的房間前。霧竹,是最讓他放心不下的人啊!
從皇宮回來後,自己的身體就會徹底地毀掉,到時連跟她道別的機會恐怕也沒有。又從抽屜裡拿出早已爲霧竹寫好的兩本書。一本劍法,另一本是內功。這時柏斯根據霧竹的特點,以自己的武功爲基礎改編的。
霧竹很有慧根,一點即通,只是欠缺火侯,但勤加苦練,他日必有大成。以後自己不可以在旁邊指點她了。以她現在的修爲,保護自己綽綽有餘,一般的凡俗子不是她對手。竹屋隱蔽,霧竹又無仇敵,只要與世無爭,平安渡過一輩子也不難。
輕輕敲了敲霧竹的房間。房間燭光未滅,霧竹心事重重夜難眠啊!
房間開了,柏斯又看到霧竹那一雙充滿活力明亮照人眼睛。
“太好了,公子的病好了!”霧竹一眼看得柏斯又恢復了以前的風采,打從內心高興起來。
柏斯悠悠一笑,自知這只不過是回光反照。心裡一陣感動,無論何時,只有霧竹全心全意關心自己。就連自己魂牽夢縈的那個人,也未曾真正關心過自己半句。想到這裡,心裡不禁有一絲悽楚。霧竹是個好孩子,她對自己的心意,自己怎會不明白。不能讓她這樣下去呢……
把書交給霧竹,霧竹反應很激動,”公子,你要霧竹離開你嗎?”公子,我明白的,你要跟夜離姑娘一起,以後就沒有時間陪霧竹練功。不,是霧竹在這裡的話,會防礙到你們吧!公子,我不會的,我會好好服伺夜離姑娘的。無論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只要你不要趕我走。你知道嗎?沒有你,真的活不下去。心裡千言萬語,話都嘴邊卻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霧竹,你想哪裡去了?白天我教你如果沒弄通,晚上可以翻書看。還有呀,你從來未當你是下人,我當你是妹妹,又聰明又乖巧的妹妹。我疼愛你還來不及,怎會趕你走。除非有一天,你要嫁人了。”柏斯很親切,他那祥和平靜的表情,令霧竹磅礴的內心平靜了不少,可她又怎知道,此時的柏斯是忍受是何等的劇疼跟她說這番話。
柏斯當自己是妹妹,霧竹,心足了吧!流着熱淚,用力地點了點頭。把那本書深深埋入懷裡。
柏斯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真是個愛哭鬼呀!”送兩本書給她就感動成這樣,萬一她知道自己死了,她會怎樣?柏斯心裡又一陣難過。如果,她恨自己,那麼對於自己的死,就能看得輕了。
柏斯別過霧竹,徑直向夜風的房間走去。夜風現在也到了夜風計劃出發的時間。
皇宮的天牢,不是夜風一個人能闖得了的,不能讓夜風去。夜風啊,你還得保護好你的妹妹。
對於柏斯的到時,夜風並不驚訝,夜離早跟他交代過柏斯的想法。但夜風並不贊同。一個輕易就差點死在自己飛刀之下的人,連自己都沒有把握從皇宮裡救出父親,誰能相信他能單槍匹馬做到?更何況,柏斯始終是仙林國的皇子,他會真心真意幫助沒落的驅魔族嗎?說不定,他這樣做另有圖謀。想到這裡,夜風一面蔑視。
趁着夜風背對着自己,柏斯雙指運力,出手神速,一連點了夜風的肩井穴和啞門穴。他用力有分寸,不會傷害夜風,只要令夜風在他回來之前,暫時不能動身體和說話而已。
把夜風平放在牀之上,順手把他蓋上被子。柏斯臉上浮現出淡定的笑容:”夜冷,小心着涼。等你一覺醒來,就可以父子團聚了。仙林國欠你們的,就由我來贖罪吧!”
看着柏斯轉身而去,合上房間的門,夜風心裡罵:”這小子,果真是超級腹黑!”不過,夜風不得不佩服柏斯。雖然被他偷襲得逞,但是正面攻擊過來的話,夜風也不一定躲得過。因爲,柏斯出手太快了。夜風不明白,那天柏斯爲什麼避不開自己的飛刀……
“你就聽你哥哥的話,留在這裡等消息。”
柏斯以相同的手法,點了夜離的穴位。沒有第二句話,就這樣離開夜離的房間。承諾許下了,沒有兌現之前,說什麼都是枉然。再者,多看一眼,多說一句話,只會增添一分離愁。夜離,這是我爲你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後一件事。就讓我們這份孽緣隨着我的死而結束。
一雙悲傷含淚的眼睛,目送着柏斯的離去。
悲壯的柏斯策着一騎黑馬,穿梭了竹林,踏上了不歸的征途。皎潔的月光寧靜地披撒在柏斯身上,是寬慰,慈祥而傷感的,默默送出最後的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