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美娜醒過來已經是中午。房間裡空氣中瀰漫着腐爛發臭的味道。
陽光從棉質破舊的窗簾投射過來,空氣中的灰塵在光線下漂浮着。破舊的老式牀頭和頭頂上那盞破舊的看不出顏色的燈罩,讓妮美娜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一陣風吹過,窗簾輕輕的掀起,妮美娜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天空。
“嗨!小艾,小艾我醒了”,妮美娜坐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對面牀上,艾里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來的。他正在認真的整理着雙肩包,包裡的物資被他一樣一樣拿出來,整齊的擺在牀上。他在清點整理裝備。
艾里斯聽到妮美娜在叫他,擡起頭,臉上露出笑容,他看着妮美娜。
妮美娜的臉紅了。她想起昨天晚上的那一幕,不好意思的假裝抻個懶腰,打了個深深的哈欠,來掩飾內心的情感。
“嗨!醒了!美娜,挺好的,你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
艾里斯放下手中登山用的繩索八字環,來到妮美娜的牀邊,溫柔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額頭,“嗯,不錯,額頭涼涼的,感冒好了。”
“啊!我已經睡了兩天兩夜了嗎,”妮美娜吃驚的張大了嘴巴,她以爲只是平平常常的睡了一覺,誰知道竟然睡了兩天兩夜。
“是的,這些日子我們過得太辛苦了,你吃了不少苦頭,終於熬不過去感冒了。不過呢,睡上一覺,看着你的精神好多了,又恢復到以前那個狀態了”。
妮美娜微微側着頭,眼睛裡面都是笑。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艾里斯。
睜開眼睛就能看到艾里斯在身邊,妮美娜感覺是多麼的幸福和快樂啊。
看着對面男孩深情的眼睛,看着他飽滿的嘴脣,看着他英俊的臉龐和寬闊的肩膀。以至於剛纔他說的什麼內容,壓根就沒有聽進去。她覺得,只要艾里斯能站在她身邊,看着她,守着她,她已經不求所望了。
“我們好不容易找到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在這裡停留兩天吧,可以嗎?”他徵求她的建議。
“好啊,當然好呀,”妮美娜很高興艾里斯提出這個建議。
“我們每天的走啊走啊,腳上已經都走出老繭了,可沒有意思啦,我都不知道我們爲什麼要一直走下去。既然你說休息一下,好啊,我們休息一下吧”。說實話,妮美娜早就厭惡這種苦行僧的日子。
她好想有個穩定的生活,過着悠閒的日子,抱着貓咪旺財和水晶,每天宅在家裡和艾里斯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
“行,整理一下子,我們去逛街”。妮美娜聽到去逛街三個字,興奮的一下子從牀上跳下來,着急麻慌的說,“走!去逛街,說走就走,現在就走。”
艾里斯脫下空軍陸戰隊的制服上衣,換上一件黑色的體桖。萊卡棉質地的T恤讓他寬闊的體型撐得格外有型,就連肌肉的紋路也都能看的出來。腳上那雙帶有輪胎一樣花紋的馬丁靴,讓他威武的氣魄更顯露無疑了。
妮美娜長長的頭髮,被她三下兩下利索的挽到頭頂,露出光滑的額頭和修長優美的脖頸。髮際線上絨絨的毛髮,增加了她青春蓬勃的美麗。
先前穿的那件帶兜帽的體桖,已經被風沙和汗水弄的髒不兮兮硬梆梆的。現在她換上了和艾里斯一模一樣的黑色體桖。發白牛仔褲的褲腿上,早被什麼東西劃破了三四條的口子,依舊瀟灑有型的包裹着妮美娜的大長腿上。
父親當年送給她的小豹子犬牙銀項鍊,在黑體桖上格外的顯眼。
她抿了抿嘴脣,用牙齒輕輕咬了幾下,再用手掌使勁揉了揉臉頰,想讓氣色再好上一些。然後,對着鏡子笑了笑,鏡子裡面的那個女孩,對着她眨巴了眨巴眼睛。
整理完畢,他們相對的笑了笑。可以看出,他們非常滿意對方。
艾里斯和妮美娜揹着雙肩包下樓了。旅店的大廳裡,空空蕩蕩沒有人駐店。
黑沉沉的吊燈上,大白天還點着胳膊粗的蠟燭。蠟燭的光照着吊燈,反射的影子在地板上晃來晃去。大廳悶熱,空氣中瀰漫着難聞發臭的氣味。這裡沒有風,陽光照不進來的地方會怎麼會有風吹過呢。
那個老闆,還是剛見到他的樣子,酷酷的,冷冷的。穿着一套黑藍色牛仔工裝服,卷邊帽子的帽沿壓的很低,帽沿下根本看不到他的長相。唯一不同的是,他坐在那裡,手裡沒有了那把鋒利的短刀。
他看到妮美娜和艾里斯揹着包準備出去,吹了一聲口哨,招手示意讓他們過去。
“準備出門啊”,帽沿下,老闆的臉模糊一片。
“我們到外面走一走,不行嗎!再說了,你這裡又不提供吃的!”妮美娜想起前一天老闆的態度,氣就上來了,衝着老闆大聲的說,“管的真寬”!
“你們要出去走一走”?老闆聽到後有些吃驚。
“是的,我們就是要出去走一走”。妮美娜白了一眼說。
“好!出去可以,不過我警告你們,不準吃任何東西,不能喝任何的水,看到有水的地方,一定要繞道走,不讓自己粘上一丁點的水。”
“爲什麼”?“問那麼多幹嘛,記好!千萬千萬記着,不然的話,你們會和他們一樣。”店老闆說。
“和誰一樣,說清楚,你說清楚嘛”。沒有等妮美娜把話問個明白,就已經被艾里斯拉出了大門。
身後響起一陣破門發出的嘎吱嘎吱吱的聲音。
這個小鎮,顯然是新建成的。路面很寬敞,簡易的住房是上世紀七十年代的風格。
一間間低矮狹小的平房像火柴盒子,整齊的排列着。房屋裡有人家居住。有些人家門口搭着破破爛爛的衣服和牀上用品。還有的人家門口曬着幾條幹巴巴的魚和叫不上名字的食物。還有一部分人家,窗戶和門窗緊緊的關着,上面落着很厚一層塵土,看樣子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居住了。
妮美娜和艾里斯走在路上,發現在這裡生活的人不是很多,每個人都是瘦骨嶙峋皮包骨頭。走起路來,如同踩在爛泥地裡,走起路來磕磕絆絆。看那樣子好像得了什麼疑難雜症一般。
橘子皮顏色的皮膚鬆鬆垮垮的掛在身上,佈滿紅血絲的眼睛直愣愣的瞪着。讓人難以相信的是,他們身上的血管膨脹的像一根根暗紅色的豇豆角。更讓人難以相信的事,暗紅色的血管結成葡萄大小的囊包,分佈在胳膊、大腿、額頭上。
紅色的血管和橘子皮色的皮膚,在妮美娜看來,有種奇特的荒誕怪異之美。
還好,小鎮的人看起來雖然奇怪,樣子看着噁心。不過,他們還是很溫和的,看到他們就像沒有看到一樣,眼光不會多停留三秒鐘。
今天的天氣出奇的好。這是妮美娜從地下餐廳穿越到奇幻世界以來最好的一天了。她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愜意過。
空氣中充斥着的潮溼感和新鮮感,還能聞到空氣中隱約的魚腥味。風吹過,妮美娜有種身處海邊的感覺。
這種愜意的感覺別提多像是去海濱度假了。
路邊的棕櫚樹漸漸多了,每棵樹都很美。和妮美娜以前見過的都不一樣。樹幹筆直樹皮烏黑,巨大的樹葉茂盛,呈現出濃郁的橄欖色,陽光下,散發着暗紅色的光澤。
在妮美娜眼裡,棕櫚樹的葉子真像一艘艘倒扣在海面的船啊。
棕櫚樹一棵挨着一棵,一直往小鎮西南方向延伸。路邊蹲着十幾只樣子奇怪的大鳥,睜着紅溜溜的賊眼東瞅西看,像偷了一夜東西的小賊。荒涼的雜草也像剛被澆過水一樣,綠的發亮。
“這裡太奇怪啊,我們不是在荒漠嗎?怎麼有種在海邊的感覺”。
在荒漠待久了,看到那麼多死氣沉沉荒蕪的戈壁,又看那麼多的沙丘連着沙丘,還有讓人心驚膽戰的飛沙走石以後。現在他們看到了綠色,這對妮美娜和艾里斯來說,就像來到了夏威夷的海邊,又吃上一個冰鎮大西瓜,讓人心曠神怡。
艾里斯沒有像妮美娜那樣興致勃勃,他警惕的觀察着周圍的變化。
“剛纔看到人家門口曬着魚乾,我被搞糊塗了,我們到底是在哪裡呢?荒漠、海邊?”?一個疑問接着一個疑問圍繞着妮美娜。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其實,艾里斯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綠色,是一種可愛的顏色,能讓人神清氣爽,能讓人內心平靜,能讓人看到希望,能讓人感受到生命的存在。能在荒漠之中看到綠洲,那該是什麼樣的心情啊。
雖然我不是妮美娜,但是我同樣能感受到她的此刻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