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說話聲太小,楚路聽不清。於是施展起入微術,一下變得一清二楚。
妖主的綠色瞳孔隱隱顫動,嘴巴微張但什麼也沒說。
之前他感知楚路來的親近,部分原因是身上奪走了妖人族高級功法所導致。可如今再見到這名少年,恩看着像個少年,其實是已經和海清夜差不多歲數了...
“我能感覺到你的血脈與我極爲貼近,還有一種親和。你的身上,有我們妖人族的血統!”妖主緩緩說道。
他會認我這個父親嗎...?從還是個襁褓嬰兒就被我丟在村莊中過着慘淡的生活,他會記恨我嗎?
不安在妖主的心頭繚繞,明明很期待能聽到被叫父親的。可一想到對兒子的虧欠,念頭就不再。
現在,他只奢望能被承認有血脈這件事就好,其他的以後可以慢慢相處回來。
少年震驚地聽着,感情複雜。
生氣當然有,把自己拋棄在外面不管不顧多年如今卻突然又回來!他不懂,也理解不了!
正要發火怒吼,但在看到妖主身上被死死綁縛的鎖鏈後卻心冷下去。少年發現自己這所謂的父親身上,還有道道清晰可見的勒痕!
“疼不疼...?”
!
一句話,妖主愣了。
“你說什麼?”他再次確認道。
“我說,你被這些鏈子困住,應該會很疼吧...”
妖主的眼瞼流下了眼淚,他破防了,是被感動的。他沒想到兒子回來見面的第一句不是埋怨,而是對自己的關心。
“和這肉體上的痛比起來,其實我的心..更疼。”
“既然心疼!那你爲什麼不來找我!還變成現在這樣被困在這兒。”少年這時激動起來,他含淚抱怨,但語氣卻又弱了幾分。
“對不起,是我的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妖主擡起手,撫摸着少年的肩抱歉道。
有那麼一瞬,楚路想起了自己,他也說過這句話,那還是在東大陸碰見元冉的時候。
當得知諸葛笙的死去,他陷入瘋狂,內心的瘋狂。
諸葛笙的經歷,他從小到大除了家世外都太過悽慘,遠遠不像表面所見那般地令人羨慕。想到這楚路恨恨捶了下牆面,他替好兄弟表示不甘。
“爲什麼老天就不能對他好一點,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值得交心的朋友,我還沒幫他坐上他應有的位置呢!”楚路自語道。
楚路很憂傷,上面二位亦是如此。
妖主垂下眼,咬着自己的下脣後終於問道:“你,願意給我個機會嗎?讓我以後好好保護你、照顧你,彌補幾十年對你的虧欠與愧疚!”
.....
少年握緊着拳頭,他沒有回答,而是思考了很久。
“不行嗎...”
“也不是不行....”
?!
“真的?你願意給我個機會!”妖主瞬間興奮起來,他雙手按住少年的臂膀高興道。
“但現在至少要把你救出來才行啊,不然你要怎麼保護我...”
今後多了份依靠,而且還是血脈家人的依賴。少年想,這樣就足夠了。
妖主聽完頓了頓,他光顧着表明心意竟是忘了自己仍舊被困在陣法內無法逃出。“也對,這的確是個問題。”
“咳咳!妖主!你是不是忘了還有我啊?”
楚路重咳了幾聲刷起自己的存在感,好人做到底,哪有不救的理!
他最喜歡看別人團圓的景象了!
楚路腳下一蹬,飛至了高臺上,開始思量起能夠破除陣法的關鍵來。
“你會破解陣法??”
“那當然!我要是不能破解那我是怎麼進來的?”
對哦!
妖主這纔想到之前那二人便是從外面步行進入,而當時除了頭頂上的一處,另一道早已是被海夙傷用自己的陣法給封印了。
他當真能做到!!
破解陣法對楚路來說不難,擁有豐富多樣的陣法知識還愁辦不了它嗎?
只不過就這麼隨便把陣法給去了,海清夜到時一察覺到,完了,又得被臭罵一頓...
誰讓自己在人家家裡待了幾個月,還用了他們的錢呢。現在作爲養子,挺多算半個兒子,不再是孤兒那也挺夠心酸...
楚路嘆了口氣,再看面前二位滿懷期待的眼神,然後是徹底妥協了。
罵就罵吧,他們可不能辜負了我一番信任啊。
靈力一放,鎖鏈斷裂!
隨着妖主身上的一根根束縛接連消失殆盡,身體被多年禁錮的靈力也終於是得到了解脫,開始盡數涌現。
“多謝!”妖主拱手抱拳道。
他攜着少年一同跳下高臺,等待着楚路落下。
“好了,我說的已經做到了一半,下來就該你啦。”楚路賊擔心妖主會反悔,但還是故作鎮定道。
妖主的深綠色眼眸動了動,眨着眼表示答應。
他的腰間掏出一枚短笛,看着材質像石頭。驅使靈力吹響下,發出一陣又一陣空靈婉轉的曲音。
“等等!”
見楚路突然擡手製止,他的另一隻手卻是正捂着單邊的耳朵。
妖主感到迷惑,便還是停下了吹奏。“怎麼了?”
“你剛剛吹的是啥?”
“自然是能操控妖人的石笛。”
“那我能不能冒昧問一下,你操控妖人靠的是什麼呀?聲音?還是..妖人的血脈?”楚路放下手,只是皮笑。
“都不是,我們妖人天生便會衍生出一門能力,用你們人類的話說...那叫做功法。我的笛音能和這些血脈能力建立起感應,從而可以操控它們。”
“那你兒子在,不怕也把他給操控了?”
“不會,我已經限制了,只針對那些身懷低級能力的妖人。”
....
無語啊,怪不得剛纔聽到笛聲會感到立馬頭暈失神,原來是因爲身懷過它們能力的緣故。
這下可糟了,要想個法子躲開他們後用靈力抵抗才行!
要不然到時,自己也會被跟着控制。
“你等會兒,我突然想起來我懼怕笛聲,容我想去外面避避啊!”楚路大跑着奔至入口處,他知道這距離沒用,人家可是連幾千裡外都能連帶着一同操控。
只要妖主看不見就行,然後楚路靈力撐開,閉上眼做好準備。
“可以開始了!”
對着裡頭一吶喊,妖主的笛聲再次傳來。
忍着!必須得忍住!絕不能讓意識漸漸消散!
還不夠就把耳朵給蒙上,但楚路卻發現妖主的笛音和自己的御獸笛很像,都不是憑藉聲音,而是直接專向精神層面。
漸漸地拐角處。
楚路大口呼着氣,笛聲終於停了,他也總算是活了...
“你沒事吧?看着好像很不好的樣子!”妖主上前擔憂地問。
當然不好了!你試試強忍着意志堅持個一小時給我看看!楚路彷彿身體被掏空,亦步亦趨地走着,心中吶喊起。
“沒事,我歇會兒就好了。”他擺擺手,額頭貼着牆面沉入了反思。
“小少主他怎麼了?剛剛明明什麼聲音也沒有啊?”妖主的兒子疑惑着。
妖主見破不說破,只是笑着輕聲對着兒子“噓”了聲。
確實,他的笛聲只有被操控者才能聽見,因此起先在看到楚路的舉止後妖主同樣感到十分迷惑。
不過後來,妖主似乎懂了。
那少年應該是由於某種不知情的原因而具有他們妖人的天生能力,所以纔會這般吧。
竟能忍着我吹完整個全程?看來他的意志是真的很強..!妖主感嘆。
“你剛剛說什麼?叫他小少主?”
“是啊,他是現任領主的養子,我們稱呼他爲小少主。之前我遇到麻煩時小少主還出面幫過我,替我解過圍呢。”
“養子麼...?我還以爲是親兒子呢。”
妖主發自內心感謝,楚路既是幫了他,也搭救了他的兒子。
至於他爲何會被自己的笛聲所影響,妖主不感興趣,不會去深究、也不問。
“你把妖主給放出來了?!”
霎時,海清夜突然到來。在他看見上方空空如也後,過去對楚路說道。
“義父?你咋來了!”
“哼,我怎麼來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不來!有人向我稟報說有大批妖人全部紛紛朝着這裡而來,我擔心你也在就衝來咯。”海清夜一挑橫眉,放寬下心。
見楚路沒事,他又看向了妖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