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死亡,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心情又煩躁起來,孫安閉上眼睛獲取經驗,停下了腳步。
繼續往前追是錯誤的,只有死路一條,這是déjà-vu無法提供的信息,但是不往前追,孫安又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他看不到遠處,還能感知到那個滾筒裡的孤兒存在,離得越來越遠,改變物體密度的人還一直沒能找到,不知藏在哪裡,現在想回到汽車那裡已經不可能,知道該幹什麼。
他噴着濃濃的白氣,繼續往前走,但沒有跑,這樣無論出現什麼情況都來得及應付,比如地上突然有個坑什麼的。
走了沒幾步,孫安又停了下來,意識到了不對勁。
以他的身體狀況,跑一會會喘氣是正常的,可停下來後應該很快就能恢復,之前的體力大多用在破積雪上,之後跟着滾筒跑,沒那麼大負擔,也就躲躲障礙什麼的,沒有用全力,現在一點也不覺得累。
可是他喘得越來越厲害了,甚至感到了輕微的頭暈,身體有點重,小腿肌肉酸漲,感覺比剛纔狂奔的時候還要累。
出問題了,要麼是他的身體出問題了,要麼是這片區域出問題了。
這裡是室外,風大雪大,中毒的可能性不大,適應了這麼久,寒冷已經不成問題,下車前又做了充分準備,不太可能是身體突然出問題,問題出在這個區域,區域一直都有問題,但現在又有了變化。
哦,雪已經恢復了正常。
孫安擡頭看向天空,已經沒有了垂直往下落的雪,漫天雪花隨風亂舞,漂亮到能讓人窒息。
缺氧了,空氣中的氧含量太低,不僅身體的疲倦沒辦法恢復,甚至還越來越壞了,一些人在運動後肌肉嚴重缺氧,普通呼吸都一時間沒辦法恢復過來,需要需要吸純度較高的氧才行。
空氣的密度變小了,就和那些極高的山峰一樣,能夠無登頂珠峰的人屈指可數,這裡的氧氣恐怕已經比珠峰還要稀薄,而孫安已經在這樣的環境裡呆了超過二十秒。
視線已經變暗了,除雪以外的一切都變黑了,雪也成了灰色的,孫安拖着腳往前走,但是每邁一步都跟跑了幾千米一樣累,只邁了幾步,他雙膝一軟就跪在了地上,身體後仰,坐在自己小腿上,仰着頭,閉着眼睛,用力的呼吸着,呼喊十分順暢,噴出來的白氣將近有一米長,可是他能吸到的氧氣太少,根本不夠維持身體機能的正常運作。
缺氧狀態下,大腦先切斷四肢的供氧,在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游泳健將都會溺死;接着是切斷對內臟的供氧,到了這一步,若是持續時間過長,內臟就可能衰竭、壞死,需要移植才能活下來;最終血液裡殘留的氧氣不夠維持大腦動作,大腦就自動“關機”,人也就昏迷過去,腦缺氧超過三分鐘,就會出現物理性損傷,永久無法恢復。
範圍能力幾乎很少能直接將人殺死,這個能力也是一樣,空氣裡不是完全沒有氧氣,孫安的內臟不至於意識,人也能保持清醒,就是動不了。
這是很要命的。
“呵——”
孫安獲取了經驗,可是他沒辦法思考,已經身處危險中,無法逃脫,déjà-vu也沒有出現,一分鐘過去了,能力冷卻完畢,可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完全無法zì shā,他呵出了一口氣,臉朝下,倒進了厚厚的積雪裡。
對方就是在等着他死亡,死亡之後一分鐘內不能再死,在氧氣稀薄的環境裡,不提前做好準備的話,人是很難撐過一分鐘的,一分鐘後,他就算想死也死不了了。
這個對付孫安的思路也挺不錯,只是要製造一個他願意進入的缺氧環境十分困難,密封的屋子裡孫安可不會輕易進去,要進入一個陌生的、可能存在的環境,他一定會等能力冷卻好再進去,之後無論再做什麼,他都來得及脫離。
但是對一個空曠的地方,孫安就不會太猶豫了,計劃成功了,他倒下了。
遠處的一處雪堆裡鑽出來一個人,穿着雪白色的禦寒服,戴着白色的護目鏡和氧氣面罩,揹着白色的小號氧氣瓶,掛着把微型chōng fēng qiāng的人朝着孫安所在的位置走去。
另一邊,圓筒開始往回滾,滾到了孫安所在的位置附近停下來,另一個穿着同樣衣物,戴着氧氣面罩的人從裡面走出來,手裡拿着一把突擊bù qiāng。
二人來到孫安倒下的位置旁,對視了一眼,拿突擊bù qiāng的人用槍指着被壓出來的那個雪坑,另一個人他彎下腰,把新填進來的雪扒開。
孫安就在那裡,趴在地上,人事不省。
兩個白衣人再次對視,點了點頭,擡起手來開心的擊了次掌,從垂下的肩膀可以看出來,他們提着的心也放下來了。
二人並沒有急着處決孫安,而是同時擡起手來,開始設定手腕上碩大的電子錶,打開了表的倒計時功能,兩隻手表並在了一起,背微衝的人手指朝着表面虛敲了兩次,第三次敲在了表面上,另一個人的手指懸在空中,在隊友敲下第三次的時候同時敲下去,兩隻表同時開始倒計時,時間差控制在了二十毫秒之內。
一切都在無聲中進行着,兩個人的動作專業得像是個久經訓練的軍人,整整齊齊,賞心悅目。
倒計時的時間是七十秒,到了還剩十秒的時候,二人同時擡起槍來對着孫安,同時看着手錶,在倒計時結束的時候,同時扣下扳機。
槍響,子彈在幾乎同時鑽進了孫安的身體,一輪掃射,在他身上開出來數十個窟窿,從後腰一直掃到了後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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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上的時間跳到了六十四秒,六十三、六十二、六十一……
二人靜靜的等着,注意力非常集中,死死盯着孫安的背,做好了開槍的準備。
五十四、五十三、五十二……
孫安的手臂動了一下,沒有任何意義,像是無意識的抽動,就算是屍體偶爾也會出現這樣的動靜,但站在旁邊的兩個人立即緊張起來,對視了一眼,一個人端起突擊bù qiāng對着孫安,另一個人再次俯身去清掃孫安手臂上的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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