繫緊繩索,孫安直起身子來,眉頭皺得很緊。
他死了,不知道是怎麼死的,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只知道他死了。
已知的敵人已經全部消滅,但孫安並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來,如果附近還隱藏着別的敵人,那麼殺死他的可能是那個人如果這就是全部敵人了,那麼殺死他的很可能是自己,說明白誠那邊出問題了。
按照之前的約定,他立即掏出手機,按了幾個鍵,羣發了一則短信,短信的內容非常簡單,只有兩個符號,一個是黑桃符號,一個是無限符號。
這個死亡標誌只有白誠和他身邊最親近的人知道,能收到的也只有那些人,看到這個標誌,就意味着他們必須立即改變行動模式,或是採取某些特殊行動,避免死亡。
發短信是最方便快捷的,信息越短髮送越快,所有人都能在第一時間收到,還不用擔心有人在打電話而誤事,這是孫安受傷住在別墅裡的時候就和白誠等人商議好的,他能做的也就是這麼多了。
發完短信,孫安裝回手機,開始堆疊屍體。
夜很靜,門外浠浠瀝瀝的雨聲不絕於耳,讓人心身放鬆,在某一刻,孫安聽到了夾雜在雨聲裡的“篤篤”聲,像是有人在敲門,節奏很快,而且敲擊聲來自公寓樓內部。
他立即停下動作,彎着腰,抓着一條屍體的胳膊,集中注意力聽着動靜。
“篤篤篤……篤篤篤……”
注意聽之後,聲音變得明顯起來,孫安起身朝着樓梯走去,他以爲是先前抓到的那兩個人醒了,在用腦袋磕地板,可剛走上樓梯,敲擊聲再次響起,聲源就是樓梯對面那個小房間的房門。
孫安立即走過去打開門,把在後面敲門的白月嚇了一跳,她拿着手機,急忙走出來,剛要說話,看到了走廊上吊着的那排屍體,嚇得尖叫了一聲。
“怎麼?不是叫你們呆在裡面別出來嘛,本來只需要出來擦擦血的,既然提前出來了,就一起收屍吧。”孫安笑着說道。
“我有事找你,又不知道外面的情況,只好敲門了。”白月急促的說道。
孫安沒說話,指了指她拿着的手機。
“啊,我忘了。”白月這才意識到她可以打電話或發信息給孫安。
“什麼事?”孫安看了一眼仍呆在小房間裡的陳亦珊、陸佳、唐賢和何若銀她們,看到了四張五味雜陳的臉,顯然是被白月剛纔的尖叫嚇到了。
“家裡也出事了,老爸可能有危險。”白月看起來十分着急。
“你怎麼知道?”孫安好奇的問道,距他發送短信已經過了幾分鐘,公寓樓裡沒有出現新的敵人,基本可以確定是白誠那邊有問題了也沒有接到電話,說明白誠活下來了,但恐怕還是活不了太久,除非順利逃走。
“老爸給我打電話了,聽起來很混亂,而且話沒說完他就急忙掛了,我很擔心。”白月握着手機,指節都發白了。
“然後呢?”孫安歪着腦袋問道。
“請你去……看一眼,如果是個……是個……請你救他。”白月結結巴巴,不知道該怎麼說,孤兒的事只有陸佳接觸到了一部分,另外三人完全不知道。
“不可能的,兩頭跑,兩着不着調,他讓我保護你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被殺的覺悟,老闆的話我不能不聽啊,而且這邊的事說不定還沒完,我走了,你被綁走了,我連捱揍的機會都沒有。”孫安斷然拒絕了。
“可是……”白月回頭,用求助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牀上的四人,雖然心裡很清楚這是徒勞的。
“我能提供的只是六十四秒時間,給他一些活命的機會,能不能活下來,還是得看他腦袋好不好使。”孫安轉身就走,準備繼續處理屍體。
穿過那些吊在天花板上的屍體,他回到門口,又抓起一具溼漉漉、血淋淋的屍體,堆在旁邊鋪好的塑料布上。
就在俯身準備拾另一具屍體的時候,孫安瞥眼看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後,嚇得“哇”的叫了一聲,猛的轉過頭去。
他實在不擅長應對這種突然出現的東西。
是白月,她赤着腳跟出來了,走過了那些嚇人的吊屍,臉色蒼白的站在孫安身後,穿着身輕飄飄的睡着,披着長髮,還真像是女鬼一樣。
孫安拍着胸口,苦着臉看着她。
“當初你說什麼來着?不會xiàn zhì我的zì yóu,只要讓你知道我去哪裡就行了,我違反了一次,這次不打算再違反了,現在告訴你,我要回家去。”白月已經換了副語氣,義正辭言的說道。
孫安愣了一下,他當初確實說過那樣的話,還因爲白月沒有遵守約定,偷跑去找蘭斯而監控了她的手機,這時當然不可能說出“不算數”之類的話來,他不喜歡別人修改遊戲規則,自己就更不可能去改了。
沒一會,白月換好衣服下來,沒有提手袋,只是把槍別在了腰後。
“我們走了,萬一之後又來人,她們豈不是要完蛋?”孫安指了指他的小房間。
“她們也一起去。”白月已經做好了她的計劃。
“一起去?你這是要把她們往火坑裡推啊。”孫安有種第一次認識白月的感覺。
“放心,她們不會攪和進去,我也一樣,不會接近別墅的,免得拖你後腿,你把車停遠一點,我們就在車裡等着你,有問題會打電話給你的。”白月說着往小房間走去。
她走進小房間,很快又出來了,後面跟着四個人,手拉着手,像是幼兒園小朋友外出一樣,不停的說着“貼着牆”、“別睜眼”之類的話。
孫安無奈的出門去開車了,白月的計劃不錯,有可行性,而且看起來十分認真,他不可能真讓她一個人回去。
埃爾法行駛在空曠的馬路上,車速很快,後面揚起了一片水霧。
女孩們都已經睡着了,只有白月因爲擔心而睡不着覺,又怕打電話會使白誠或喬敏分心,不敢詢問情況。
二十分鐘後,埃爾法停在了一條僻靜的小巷裡,孫安把車鑰匙交給白月,叮囑她千萬呆在車裡,便獨自一人走進了雨幕,彷彿和黑暗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