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轉角的人把孫安嚇得差點摔倒在地,摩托車扭得像是在耍雜技,最後是撞在人道的護欄上才停下來。
是個拄着柺杖的老頭,禿得厲害,只剩下後面的半圈頭髮,額頭和右耳前有兩塊拇指大小的老人斑,臉上有更多更細小的,很瘦,薄薄的嘴脣皺得厲害,穿着一件陳舊的灰藍色夾克。
從模樣來看,這位很像是熊孩子的爺爺。
這是第幾個了?
孫安騎在摩托上往後退了幾步,將摩托車倒回可以繼續騎行的位置,準備離開。
第七個,男的女的老的小的,七個長得很像的人,像是一個請不起美工、又嚴重缺人的製作組做出來的拙劣遊戲,連臉都懶得捏,這些人分散在各個地方,要不是他們的身高都很正常,孫安可能會以爲自己變成了白雪公主。
他和其中的四個交談過,都是差不多的情況,他們的認知正常、思維正常、邏輯正常,就是記憶不對勁,只會根據看到、聽到的信息來製造記憶,有的記憶會出現混亂,就像“huáng xiáng手背上的疤”,有的又很正常,就像“熊孩子的家”,說明這些人有區別,而不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孫安不知道怎麼回事,他只想儘快找到最後那個綠點,就算不戰,也瞭解一下情況。
今天已經打得有些倦了。
沒等孫安重新把摩托車發動起來,柺杖就重重的敲在他的背上。
要找件衣服並不是什麼困難的事,可即使是穿上了外衣,挨一柺杖也夠疼的,他回頭看着那個老人。
“臭小子,撞了人還想跑?”老人情緒激動,怒目圓睜,提着柺杖,一副要拼個你死我活的樣子。
“你說我撞了人,可我沒有撞到你,你說你是什麼?”孫安笑了笑,坐直身體點了支菸。
柺杖再次舉起,重重敲下來,但這一次沒能打在孫安背上,而是被抓住了。
奪過柺杖,遠遠的扔出去,孫安吐了口煙,說道:“脾氣暴躁的老爺爺,人生苦短,你的更是快要短成點了,又何必作死呢?如果有什麼要說的就說,如果只是廢話,那我就要走了。”
老人柺杖被奪走,顫顫巍巍退了兩步,擡起顫抖的手指着孫安,說道:“你……混帳!”
“嘁,一點新意都沒。”孫安掛檔,發動摩托車,又看了一眼老人,繼續往前駛去。
無論是普通人還是敵人,孫安都會毫不猶豫的殺死對方,可這些不是普通人,也無法確定那是不是敵人,似乎和能力有關,那要麼全殺,要麼不殺,既然之前遇到的沒殺,那麼之後遇到的就不殺了,等着看結果吧。
留下一團黑煙,摩托繼續往前駛去。
在離目的地還有一千左右,孫安停下摩托車,步行接近敵人,以免摩托車被打壞。
對方的雷達還在動,但始終集中在這片區域,沒有走遠,像是個阿茲海默症的人忘了回家的路,也忘了自己出行的目的,茫然的走在街頭。
孫安慢慢靠近,很快就找到了那隻……狗。
是條狗,聖伯納,很大一隻,阿拉斯加站在它面前感覺會很像只乖巧的貓,雷達就掛在它脖子上,別說是一個雷達,這種能長到九十公斤的狗,就算是個小孩子騎在它身上它也不會覺得有多重。
孫安還是挺喜歡動物的,但他很清楚狗這種動物是有攻擊性的,你猜不到狗的想法,不知道狗的逆鱗,它可能前一刻很溫順,下一刻就攻擊你。
爲了避免患上狂犬病,因爲被狗咬而死一次又太不划算,孫安檢查了一遍身上的武器,這才朝着聖伯納走去,甚至比和人戰鬥時還要謹慎。
自然要過去看看的,爲什麼要把雷達系在狗脖子上?這恐怕是有目的的。
聖伯納總是給人一種忠厚、老實的感覺,這也確實是一種忠厚、老實的狗,這隻也不例外,它原本在嗅着地面,大概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上尋找食物,看到孫安出現在街頭,就停下來,搖了兩下尾巴,然後警惕的盯着孫安。
從它的反應可以看出來,這隻狗應該是和人相對比較親近的,但又聰明到不會完全信任人類,要靠近它並不難,但也說不上容易。
孫安不想滿大街的追着狗跑,看了看左右,撬開了一家小超市的門,從裡面拿了包火腿腸,慢慢朝着聖伯納走去。
他剝出兩根火腿腸,自己吃着一根,手上拿着另一根,並沒有把火腿腸扔過去,朝動物扔東西是種錯誤的行爲,哪怕那是它喜歡吃的東西,扔東西會被看作是攻擊行爲,即使它吃了扔過去的東西,也會繼續保持着警惕,接近它們的最好方式是不顯露任何敵意,先讓它們好好觀察,再靠近。
如果是要接近野生動物,讓它們觀察的時間可能得幾小時,甚至幾天,但是有人養過的狗不用,它們警惕性有限,也沒有太多耐心,適當就好。
來到聖伯納前面五米遠的地方,孫安在路邊坐下來,繼續吃着火腿腸,嚼得很香,把拿在手上的火腿腸伸向那條狗。
聖伯納的鼻子抽動了幾下,嚥了口口水,又搖了下尾巴,但仍然很警惕。
孫安就那樣坐着,吃完一根火腿腸,吮着手指頭,伸向狗的那隻手始終沒有動過。
終於,聖伯納朝着他走過去。
三兩口就吞下了一根火腿腸,第二根立即就遞了過去,只通過食物建立的關係並不牢固,但是足夠用了。
孫安輕柔的撫摸着它,吃了五根火腿腸,聖伯納在他腳邊趴下來,舔着鼻子觀察周圍。
小心的摘下了它脖子上的雷達,孫安看到雷達的背後還貼着張紙條,拿起來一看,上面用英語寫着:“我已經忘卻自己,一化作九,散佈在遊戲區域。”
後面署名“克里斯·勞倫斯”(chris·lawrence)。
“所以那些長得一樣的人都是她變出來的?”孫安眉頭一皺,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他看向了身旁的聖伯納,一化作九,並沒有說是九個人,那麼聖伯納搞不好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因爲是條狗,看不出和之前那些人長得像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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