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朗森應該是笨嘴拙舌、不擅言辭,也讀不懂空氣的那種人,所以他一直不開口——不被允許開口——並在孫安上廁所回來之後才說出孫安作弊的事。
默斯則完全相反,很精明,懂得如何說話、在什麼時候說話、該說些什麼,因此從一開始就是他在說,他在主導,也及時阻止了布朗森暴露他能知道遊戲結果這件事,避免了孫安的反殺。
可還是晚了點,孫安已經看出來了。
不過程他沒有說破,雖然還不知道該如何利用這一點,畢竟他說了也拿不出證據來,但總能找到使用時機的。
孫安更想知道的是默斯的能力,如果他的能力和布朗森一樣,只是玩遊戲的話,倒是沒什麼好擔心的,怕就怕他的能力和說的不一樣,到時候突然來那麼一下,那就比較糟糕了。
而且孫安從一開始就注意到了,默斯一直在強調這裡禁止暴力這件事,哪怕還沒人進來,就已經豎起牌說明了這件事,而且形容得有些誇張,立即斷肢什麼的……也太嚇人了,而且連防禦能力都防不了,也太厲害了,別人不行,達裡婭應該可以的吧?
反覆強調,用文字、語言、和嚇人的描述來形容一件事,是一種非常有效的暗示,植入概念,讓其他人不敢在這裡使用暴力,使用暴力的想法一旦出現,立即就會被壓下去。
可真有那麼回事嗎?孫安也喜歡玩弄人心,雖然沒有正式學過心理學,但把戲不少,也算是野路子出身的拔尖者了,他一直在懷疑是不是真有那麼回事。
要不是時間返回後他會忘記一切,在念出zì shā咒語之前他就會先玩一次暴力,反正不會有事。
遊戲繼續。
布朗森沒把話說完,沒有具體的說明,就相當於隨口這麼一說,相安無事,人人都可以這麼一說,只要當事人不在意就行,默斯的打斷雖然略顯怪異,但其他人對此也沒什麼可說的。
摸牌環節,孫安拿起了第四張牌,翻開一看,是最不想拿到的紅桃a。
和2到6相比,a是一張比較特殊的牌,人們一般都把黑桃a稱爲王牌,可紅桃a一樣有着ace之名(ace-of-hearts),正因爲特殊,被選中的機率就稍微大一些,如果牌多的話,靠近中間的數量相對更容易被選中,只有六張,那麼a和6被選中的機率比3和4還要高一點點。
布朗森把手裡的牌放到了桌上,大鬼。
孫安的心沉了下去。
他不知道時間返回之前,選中大鬼的人是不是布朗森,如果是,情況將比返回之前還糟,就算不是,情況也好不到哪裡去,因爲布朗森知道他作弊了,如果他真能知道選牌結果的話,孫安手裡拿着什麼牌也一定能知道,如果他要爲難孫安,就一定能選中孫安的牌,然後說出可怕的命令。
布朗森看着孫安,冷笑起來,笑容十分陰險,可他叫出來的卻不是紅桃a:“紅桃2,去幫我倒杯咖啡。”
達裡婭把手裡的牌往桌子上一扔,冷冰冰的看了布朗森一眼,萬般不情願的往舞廳角落走去,這是被當秘書使了,可是和她剛纔下達的命令相比,這個命令簡直溫柔到了極點。
這算什麼意思?孫安眯起眼睛看着布朗森,讓達裡婭完成一個不疼不癢的命令,對任何人都沒好處,當然,如果布朗森真想喝咖啡的話,省是省了些走路的力氣。
挑釁不算挑釁,討好不算討好,噁心不算噁心,達裡婭就算心裡再不舒服,給她選擇的機會,她百分之百會選擇倒咖啡,不會選切指頭。
默斯似乎也有些不滿,看了布朗森一眼,但沒有多說什麼,像個無奈的家長。
咖啡很快就端來了,達裡婭顯然不是當秘書的料,那咖啡極黑,可以想象味道會有多麼恐怖,就算是用來當遊戲的懲罰道具都顯得過於殘酷了,布朗森自然沒去喝,只是放着。
牌局再開,洗牌的換成了可以升溫那個人,他和孫安一樣,把牌攤開在桌子上搓了一會。
斷指的人又重新加進來了,因爲如何不加入,他就必須離開這裡,面對樓下的安迪諾,安迪諾的實力已經很明瞭了,沒有密集的陷阱,碰上了那個人,免不了就要骨肉分離,而且孫安和達裡婭也可能跟出去,兩面一夾,有死無生。
“哈!”孫安起牌一看,將他的牌摔在了桌子上,看起來很像是那種在賭場裡大聲喧譁的沒品玩家。
“恭喜恭喜。”默絲微笑着說道。
像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孫安重新坐下來,清了清嗓,向布朗森問道:“不能讓人跳船?”
默斯搖了搖頭:“如果跳下船,就算逃離了遊戲區域,四大組織的人會立即出手殺人,相當於zì shā,遊戲規則是不允許命令人zì shā的。”
孫安嘆了口氣,想了想說道:“那就……把這根針管裡的東西注射到自己身體裡吧,我保證這不會導致死亡。”
他從胸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根金屬注射器,輕輕一擠,從針頭裡擠出來半滴亮綠色的液體,很像是動畫片里科學怪人制作的特殊藥劑,只差在針筒上貼個骷髏標誌了。
所有人臉色都變得有些難看,孫安是常和瓦妮莎呆在一起的,號稱可以毒死一半地球人的瓦妮莎身上不知帶着多少毒物,這針劑很可能是她給孫安的,就算注射下去不會死,多半也是極度接近死亡,或經歷比死亡更可怕的體驗。
“呃……你必須說明這是什麼針劑,否則沒人敢注射的。”默斯說出了衆人的心聲。
“真不是什麼可怕的東西,亞硝酸異戊酯,瓦妮莎給我救命用的,”孫安並沒有隱瞞這一點,“如果我選中自己,自己也要注射不是?”
亞硝酸異戊酯是解毒劑,用來解氰化物的毒,在孫安的遊戲裡帶上一支,是真能救自己一命的,這種化學物質也被當作毒品使用,只不過十分冷門,由於接觸到光和空氣就會分解,所以必須裝在金屬注射器裡。
爲什麼孫安要帶着這東西?所有人都開始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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