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親人?抱歉,你是.遇到了什麼事情了嗎?”
見魔女投來了驚訝與疑惑的注視,丹妮斯特小姐便代替夏德回答道:
“夏德在成爲環術士前的經歷很複雜,或者說他在成爲環術士前是那種癡愚的”
“傻子。”
夏德用了一個還算合適的詞彙,他對此沒什麼芥蒂:
“成爲環術士以後我像是從一場大夢中清醒了過來,但過去的所有一切都忘記了,當時我面對的只有未知的未來。根據學院調查,我的家人應該都去世了,但誰也不知道他們葬在了哪裡。”
或者說,夏德甚至懷疑這些人根本不存在。
溫斯萊特小姐抿了下嘴,然後走上前來擁抱了他一下。丹妮斯特小姐臉上出現了古怪的笑意,因爲夏德也有些尷尬:
“可以對我施展尋骨術嗎?”
“抱歉。”
但魔女依然搖頭:
“尋骨術的限制很大,你知道環術士每一次晉升都代表着血肉軀體的昇華。你的等級太高了,你的這具身體比普通的高環術士都要強,你和你的血脈親戚的關聯已經很遠了。”
說着下意識的將手放到了夏德的胸口位置,然後臉一下紅了起來,她於是又小聲說道:
“不過,你可以把我們當做你的親人我是指嘉琳娜、丹妮斯特、我和夏洛蒂。我們都是你的親人。”
魔女學徒努力不露出讓自己老師生氣的表情,而紅髮女術士臉上笑意更甚。
高環術士的血肉與普通人有很大不同,這也是高環術士很難讓普通姑娘懷孕,或者懷上普通男人孩子的原因之一。而約克·勃朗特雖然是死徒,生命本質發生了變化,但他依然是三環,也依然是人類形態,因此魔女認爲他的頭髮依然有用。
採集最新鮮的頭髮效果最好,雖然外面下着大雨,但夏德還是和溫斯萊特小姐再次出了門。但也因爲外面還在下着雨,不願意弄溼自己羽毛的魔女便沒有變成貓頭鷹,而是和夏德一起在旅館樓下坐上了馬車。
至於約克·勃朗特現在的位置,負責監視他的姑娘們和橡果的效果,都表明他跟在威廉·安茹王子身邊,正在金色音樂大廳的側廳參加沙龍。
沙龍由柯林斯伯爵夫人舉行,名義上是讓大家相互交流音樂,但按照貝爾小姐的說法,似乎威廉·安茹要在那裡見幾位平常不方便直接見的人。
而這次溫斯萊特小姐是沒有邀請函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偷偷潛入。這次的目的只是爲了幾根頭髮,如果不是礙於死徒的身份擔心出事,其實讓高環的追隨者姑娘前來也沒問題。
獲取頭髮的過程相當順利,因爲約克·勃朗特是和班納特家的三女兒琳達·班納特一起來的。
兩隻隱身的貓出現在窗臺上的時候,勃朗特正與那位漂亮的班納特小姐坐在沙發上談笑着今年月舞節期間的趣事。兩人手牽着手,看起來興致都很高。
於是夏德貓問道:
“說起來,最早的西奧多·勃朗特成爲死徒後,是不是還生過孩子?”
“是的,其實算年齡你就應該知道,勃朗特男爵和本恩·勃朗特都是他成爲死徒後生下的孩子。我對此也很意外,但這也證明了死徒的血脈依然有效。”
魔女貓回答道。
“那麼我在1821年盛夏宴會上見到的本恩·勃朗特是不是也娶了妻子?”
“是的,而且他也有孩子,不過那些都是正常的普通人,至少目前的調查是這樣的。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是的,這傢伙變成了死徒依然會娶妻子。這位琳達·班納特小姐看起來就是這次的獵物。你知道嗎?西奧多·勃朗特的妻子以及本恩·勃朗特的妻子,都是在她們的丈夫死後沒多久忽然病死的,我猜這應該不是巧合。”
年輕的男女相談投機,而約克·勃朗特嘗試着將自己的手放到那姑娘被裙子覆蓋的腿上,也只是讓漂亮姑娘笑着挑了下眉毛,然後將他的手擋開。
趁着這個機會,灰色的貓輕輕一甩尾巴,透明的空氣刃無聲飛出,精準的切下了約克·勃朗特的一根頭髮後消失。
後者似有所覺的轉頭看向窗戶,但很可惜“死徒”可不是精通破幻的怪物。魔女與夏德的多重幻術籠罩下,只有三環的他並沒有看出什麼。
兩隻貓也沒有着急去取回那根已經飄到了地上的頭髮,而是很有耐心的等待。而沒多久,威廉·安茹便從小廳側面的樓梯上走了下來,引得在場的人們一起起立鼓掌。
這位在政治鬥爭中被自己的哥哥和妹妹壓了一頭的王子殿下很享受人們的尊敬,而在王位繼承權的爭奪還未分出勝負的當下,本地貴族也不會區別對待這些王室後裔們。
威廉·安茹雙手下壓讓人們停下鼓掌,他正想說些什麼,窗臺上銀色的貓便注意到小廳的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隙,隨後一個男人側身從門口走了進來。
他的裝扮是金色音樂大廳的侍者,看起來二十歲上下的模樣。他右手插進了口袋裡,進門後便擡頭看向了樓梯上走下來的王子,眼神非常銳利。
這一幕讓夏德感覺相當眼熟。
嘭~
不出所料的槍聲在音樂廳中響起,槍口激發的子彈在下一秒命中了威廉·安茹王子的左臂。他驚呼一聲仰面向後栽倒,然後被他的侍衛們壓倒在身下保護了起來。
忠誠的安茹王室的護衛們和少數灰手套特工立刻撲向那個開槍的男人,後者根本沒有逃跑和反抗的意思,任由人們將他按倒。
“怎麼威廉·安茹到哪裡都會被槍擊?”
窗臺上的夏德問道,一旁的魔女則很感興趣的看着這一幕,她本人沒有任何政治傾向,反而因爲瑪格麗特成爲魔女學徒而更支持公主殿下,因此一點也沒有因爲王子的遇襲產生負面情緒:
“真是有意思,接到國王密令的王子在維斯塔林地遇襲,這座城市要發生有意思的事情了!”
威廉·安茹來到維斯塔市本來是半公開的事情,而週五下午遇襲則很快讓各種傳言飛遍了這座還處於節日慶典中的城市。
但和夏德的猜想不同,王子遇襲的真相沒有牽扯到太多陰謀,更不是夏德的同僚們下的手。夏德這天晚上回家吃飯的時候,便將故事帶給了露維婭、嘉琳娜、蕾茜雅和阿杰莉娜。
“今年春天在格林湖市舉行談判的時候,兩國不是在邊境線爆發過一場小規模的衝突嗎?當時雙方互有犧牲,卡森裡克軍隊的死亡人員中有一人就出身維斯塔市。
他的弟弟由此怨恨上了安茹家族,認爲是王室導致了這場悲劇,今天下午的刺殺就是爲此展開的復仇。說起來那人的槍法真準,隔着大半個演出廳,一槍就命中了威廉·安茹的左臂。現在唯一的疑點在於,那個復仇者是怎麼知道威廉·安茹在維斯塔市,而且會參加今天下午的沙龍。”
晚餐由蒂法帶着女僕小姐們完成,此時一家五口人圍坐在餐桌旁,小米婭則趴在夏德左手邊安靜的進食。
女公爵笑了一下,桌子下的腿想要輕輕蹭一下夏德,但立刻感覺到坐在自己左手邊的蕾茜雅的腿已經在了:
“這個我知道,和我們還有關。不過這也是無心之舉,爲了應對即將到來的衝突,軍情六處在南國進行了一系列間諜活動。這其中不僅包括刺探情報,也包含了挑動對立。我今天上午還和安洛斯見過一面,他談到了六處圍繞着王都進行的一系列活動。
向危險分子提供威廉·安茹的情報只是其中之一,實際上大概連安洛斯也沒有想到真的會有效果。”
“夏德,那麼那位威廉·安茹傷的重嗎?”
蕾茜雅也好奇的問道,夏德搖搖頭:
“沒有生命危險,但據說是傷到了骨頭。我和溫斯萊特小姐本來還想着下午拿到了頭髮就去調查勃朗特家族的舊墓園,但爲了弄清楚威廉·安茹的事情,我們在傍晚之前一直跟着他,我還以爲是【樹洞協會】呢,原來只是普通人的事情。”
“受了傷卻沒有傷到要害啊”
“姑婆,威廉·安茹去維斯塔市到底是做什麼的?”
阿杰莉娜小心翼翼的問道,嘉琳娜也沒有隱瞞:
“這問題的確是關鍵。實際上軍情六處也在對此好奇,最初查到的情報是,灰手套發現了暮林哨所的最高長官杜龐上校的妻子是我們的間諜,因此國王爲了王都的安全,派遣了自己的兒子前去調查。”
“嗯?還有這種事情?”
夏德對此很是驚訝,但女公爵一邊品嚐着小牛排一邊搖頭:
“先別驚訝,後來我們發現這只是遮掩真相的簾幕。
表面上威廉·安茹是去調查杜龐上校是否已經和我們接觸,但實際上是去調查德林奧爾復國主義者們在維斯塔市的秘密會面。還記得在我們兩國衝突之外,還有第三方勢力攪局嗎?德林奧爾復國主義者們的這次出現也算是線索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