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浩,八成是你自帶邪性體質吧,每回出海都能‘撞鬼’啊,這回又掉進了這麼一片‘未知時間的空間’裡,還好死不死地碰上了‘深淵一族’,我建議你還是好好反省一下是不是自己這兩年造了什麼孽,這簡直就是遭報應的節奏麼。”水靈星長戟一挑,便把那怪物甩下海去,幾乎是擦着剛爬上船的“鐵絲”頭頂飛過,嚇得後者差點兒又栽回海里去。然後她拍拍凌浩的肩膀,搖頭嘆氣的樣子,就好像凌浩沒救了似的。
旁邊人七手八腳地把“鐵絲”拉上船,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後者身體底子好,捱上怪物那巴掌的時候本能地向後起跳,卸掉了大部分的衝擊力,所以並沒有受什麼傷,不過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兒是少不了的。然而此刻他全然沒有在意自己的事,而是盯着水靈星小聲地問周圍人道:“各位,我不是出現幻覺了吧?跟隊長一起的那個是一條美人魚嗎?”
“竹竿”也在不時地瞄向水靈星道:“我覺得這個世界越來越超出我認知範疇了,先不說這條美人魚了,剛纔把你抽下海的那個,難不成是什麼海怪?”衆人面面相覷,最後都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在他們旁邊的雪婷。“妹子,你能不能跟我們好好說說,這幾年你跟着隊長都在幹些什麼啊?挑戰龍王爺來着?”
雪婷被這羣傢伙看得有些不自在了,白了他們一眼道:“你們少在這裡噴蛆,那人魚叫水靈星,是老大的朋友,我們從貝加爾湖帶回來的,你們別少見多怪,禮貌點兒啊,不然她削你們我可不管。”
衆人震驚了,沒想到世界上還真有人魚這種生物,而且還和自己的隊長有很深交情,大家對凌浩的敬佩又再次增加了一層。
此刻凌浩和水靈星則是在討論着其他事情,見這些人一個個跟做賊似的往這邊偷看,只好先把他們叫過來和水靈星認識了一下,然後再繼續剛纔他和後者的話題:“‘未知時間的空間’是個什麼鬼?你跟我說清楚呢,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難道我們已經不在玄月島海域了?”
水靈星面色凝重地看着凌浩說道:“你現在時間也很緊張,我就長話短說吧,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奇怪的地方,如果把我們生活的這片現實空間比作一個大氣泡的話,事實上這個大氣泡的外圍還有很多的小氣泡附着在上面,通過‘時空漩渦’偶爾與大氣泡貫通,這些小氣泡在過去的叫法就是‘另一界’,現在科學家們稱其爲‘未知時間的空間’。構成一個世界的有時間和空間兩個維度,其實我剛纔用氣泡大小來比喻兩個世界的關係也是不確切的,時間不同,造成空間的衡量標準也不同,這片海域有可能只有幾百海里大小,也可能是無限大,之前你們剛好是在兩個世界之間最薄弱的地方引發了爆炸,打開了‘時空漩渦’通道,來到了這片‘未知時間的空間’裡,天知道‘深淵一族’是什麼時候來到這裡並繁衍生存下來的,數量達到了一個什麼程度。接下來你們所要面對的,除了惡劣的海況外還有生性殘暴嗜殺的‘深淵一族’,它們靈智不高,大多時候靠本能支配行爲,不太可能會認你這個‘鎮海龍戶’的,一場血戰在所難免。當然,最重要的是,你們還得找機會離開這裡,回到屬於你們自己的世界去。”
凌浩的臉出奇地黑,他狠狠瞪了水靈星一眼道:“‘你們’?應該是‘我們’吧?我出不去,你就能出去了不成?別忘了,咱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人死變鬼,鬼死變屁,我死了大不了變成一個厲鬼,你可是‘噗’的一下就沒有了,別再陰陽怪氣的了,幫我們活下去並離開這裡纔是正經。”
正說着,又有兩個怪物從船舷爬了上來,呲着滿口獠牙就要撲向衆人。水靈星漫不經心地喊了一句:“它們唯一的弱點就是腦袋,槍彈是打不穿它們身體的。”
老兵們反應何其快,雪婷擡手就是一槍,直接掀掉了一個怪物的半拉天靈蓋,凌浩的動作更快,手中一抹寒光甩出,如同是暗夜中的一條閃電似的,另一個怪物的腦袋便拋飛了出去,砸在駕駛艙的頂部又彈進了海中。兩具屍體倒在甲板上,血流得到處都是,看到可以輕易殺死這些怪物,老兵們也都鬆了口氣,不再緊張害怕了。
水靈星嫌棄地用手指擦去濺到臉上的一滴污血道:“這些傢伙嗅覺跟鯊魚一般,同伴的血液已經算是給這艘船畫上了標記,接下來必定是不死不休。”
在駕駛艙內的“竹竿”突然喊道:“報告隊長,導航雷達上出現波動,四周海面發現了雜亂的浪涌!”
凌浩收刀歸鞘,高聲喊道:“‘白梅’,協助‘竹竿’觀察海面浪涌情況,保持航速9節,所有人戒備‘深淵一族’的怪物,儘量節省彈藥,都把自己固定好了,準備應對大浪!”
僅僅片刻,海面上肉眼可見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道奇怪的浪涌,呈九十度夾角涌來一道道間隔10米左右的細浪,在平靜的海面上形成了一個個規則的方格,彷彿是一張棋盤一般。
所有人都用纜繩將自己的身體與漁船連接好,就如同是一羣拴在柱子上的馬匹似的,安妮天生膽大,好奇地盯着海面叫道:“這就是‘棋盤浪’嗎?還真是神奇啊!”
這時候哪裡還會有人有空搭理她,駕船經驗豐富的“竹竿”瘋狂轉動舵輪,將船頭對準所在方格的一個夾角,從正中間的角度將船駛了過去。浪涌看似不大,事實上也達到了將近一米的高度,左右兩排浪同時打在了船頭的兩側,浪高疊加,將船猛然擡起將近兩米,如同是坐過山車一般,浪從船底經過後,漁船直接從兩米高的地方摔落海面,大量海水濺落甲板,直接將深淵一族怪物的屍體連同血污一起衝入了海中。底艙入口的密封艙門已經鎖緊,除非船體破損,否則底艙倒是不用擔心進水,不過只是這第一下,所有人便都成了落湯雞。
安妮抹着臉上的水抱怨道:“從夾角穿過,浪高會疊加,幹嘛不從方格的邊線上通過?”
凌浩搖搖頭道:“哪有看上去那麼簡單,‘棋盤浪’之所以可怕,就是表象太具欺騙性了,方格邊線那裡水下亂流很厲害,只要船隻吃水超過30公分,有極大機率會被暗涌突然衝擊‘打橫’,使得船隻側面迎向海浪,很可能造成翻船。倒是在兩道浪的夾角中,暗涌相互抵消,相對還安全一些。”
第一道“棋盤浪”安全通過,第二道便出了點問題,“竹竿”角度沒有掌握好,兩邊的浪頭分別打在船上,左搖右晃之間,漁船差點傾覆。輪機艙裡的“火石”一頭撞在了柴油機上,額角立刻鮮血直流,他伸長脖子對着駕駛艙就罵道:“‘竹竿’,你丫到底行不行?別因爲你手潮,把大夥兒全交代在這裡!”
“竹竿”瞪着眼睛緊緊握住舵輪,雙眼滿是血絲,大聲回罵道:“閉上你的鳥嘴,我不行難道你行?看好你的柴油機,不要關鍵時刻掉鏈子就行!”
他們兩個互相叫罵着,其他人也沒有閒着,“棋盤浪”雖然厲害,但卻無法對兇悍的海洋動物造成太大影響,“深淵一族”的怪物仍然接二連三地往船上爬,對於這些常年被子彈“喂”出來的特種兵來說,從瞄準到開槍也就是1秒鐘之內的事情,風浪根本影響不了他們射擊的準頭,基本上是一槍一個,直接將其送回海里。
漁船就這樣維持着9節的航速行駛了一刻鐘,也不知道“竹竿”駕着船衝過了多少方格,就在所有人漸漸快要從緊張變得麻木的時候,海面突然間起了變化。“棋盤浪”彷彿瞬間凝固了一般,海水開始緩緩隆起,漁船彷彿是開上了一臺緩緩上升的巨大升降機。
“媽的,是‘海牆’!”“竹竿”那輕微謝頂的腦袋上,頭髮都快豎起來了,狠狠一把將“倒車杆”拉到底,直接將發動機檔位推到最高。“‘火石’,你的柴油機要是掉鏈子,咱們一船人就手拉手下黃泉了!”
“閉上你的烏鴉嘴!”“火石”怒吼着,柴油機發出狂暴地嘶吼,抖動得彷彿篩糠一般,“曲軸”帶動“曲柄連桿”瘋狂轉動着,烏黑的機油甩了“火石”一臉,不少螺絲都在劇烈地振動下開始鬆動,他連將油污從臉上抹下的時間都沒有,不停地用扳手旋緊着一個個的螺帽,保證着發動機正常運轉。
漁船開始後退,且越退越快,而此刻它已經像是懸浮在一座三四米高的平房頂部了,再耽擱片刻,這“平房”馬上就能成爲“二層小樓”。
“全都抓穩了!”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漁船頭上尾下地從浪頭上栽了下來,一屁股扎入漆深的海水當中,幾乎差一點就讓輪機艙泡進海水中了。木船的好處就是浮力大,漁船硬生生地被海水浮力又“彈”回了海面,船頭狠狠拍在海面之上,所有人感覺五臟六腑都在肚子裡攪成了一團,安妮已經很沒形象地拼命嘔吐起來。
其他人也顧不得當空飛舞的嘔吐物了,好不容易從甲板上站起身來,看到面前的景物之後,個個面無人色,驚得說不出話來。
此刻漁船的正前方已經無聲無息地隆起一道七八米的“水牆”,而且還在不斷地迅速增高,湛藍幽深的海水彷彿是藍寶石一樣通透,可怕的是,在這美麗幽藍的海水中密密麻麻全是“深淵一族”,一眼望去不下數百隻,它們就如同是頂着激流奮勇而上的游魚,身體不斷擺動着,勉強能夠保持其在水中的位置,而一雙雙猩紅的眼睛全都盯着漁船,讓凌浩他們有一種被狼羣窺伺的感覺。
這僅僅是一瞬間的事情,“海牆”此刻已經升高到了十幾米,如果潰散拍在漁船上,這艘300噸級別的木船會立刻被砸成碎片。“竹竿”的腦子是懵的,只有一件事情他沒有忘,就是死死的拉着發動機的加力杆,漁船依舊在拼命“倒車”,然而高大的“海牆”就如同是佛祖的手掌一般,如影隨形地將凌浩他們籠罩在陰影之下。
不過凌浩他們也沒時間顧及這些了,大羣的“深淵一族”怪物已經鎖定了他們,奮力地朝水牆外衝來,如同是古戰場上發起集團衝鋒的士兵一般。
“注意節省彈藥,交替掩護隊友,自由開火!”凌浩的命令宛如黑暗中的一道閃電,讓剛纔還目瞪口呆的隊員們彷彿找回了丟失的魂魄一般,眼神瞬間恢復了清明。開保險、拉槍栓、子彈上膛,所有動作流暢得如同條件反射,清脆的槍聲穿透了海浪的咆哮,當第一抹血花染紅海水的時候,一場修羅場般的戰鬥打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