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錦玉失笑。她怎麼總覺得,衛楚秀好像都要把自己誇上天了呢?她只是不願意吃虧,儘量自保而已啊。
“秀秀,你這麼說我,倒是讓我有點受寵若驚了,沒那麼誇張的。”她對衛楚秀擺了擺手,同時還把一些盛着乾果的小盤子往衛楚秀那邊遞了遞。
現在她懷着孕,喜歡吃的東西總是有點奇奇怪怪的,前段時間特別想吃些蔬果,現在就迷上了乾果,有事沒事,都要往嘴中往幾個才覺得舒坦。
衛楚秀也捻起了一個,放在口中,想品味一樣,還把眼睛眯起來了:“嗯嗯,好吃。在邊疆的時候,都沒吃過這些精緻的東西,倒是有些時候行軍打仗,看到林子裡面有野果,就會摘來嚐嚐。”
元錦玉每次聽衛楚秀提起她的行軍生涯,就一陣心疼。她還在一旁輕輕嘆氣:“你一個小姑娘,行軍打仗肯定受了不少苦吧,家人想必也很擔心你。”
元錦玉不好意思說,自己在京城中的時候,就總是惦記着她,生怕她在邊疆出了點什麼事,就回不來了。
如今打仗死人是太常見的事情,就算是她跟着容辰,也不代表一定安全了。
而且她瞭解容辰,更瞭解衛楚秀,他們不是那種戰事來了,就會縮在大後方的人,想必這兩個人,上戰場會一個比一個勇猛吧。
不然僅僅兩年多的時間,衛楚秀怎麼會積攢了這麼多的軍功?
有的時候,元錦玉覺得這種建功立業的方式也挺好的。慕澤手下多少副將,都是窮苦孩子出身,一身功勳,都是在戰場殺敵攢下來的,但是慕澤始終對他們一視同仁,也時常指導他們。
其實不怪別人總說,慕澤的兵,是大周最忠心耿耿,不願重編的兵,若是有一個人,在你困難的時候對你伸出了手,於你有知遇之恩,元錦玉想,就算是她,也會願意爲了對方獻出自己的生命。
衛楚秀現在聽元錦玉提起這些事情來,倒沒有感覺多悲涼。相反的,她還微微笑了出來:“我們的生活是挺苦,吃不飽穿不暖被敵人圍攻命懸一線,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是我也很享受這種生活。那種在戰場上殺伐的快意,不用考慮人心之間的爾虞我詐,還有真摯的兄弟之情,是我一輩子在京城裡,都領略不到的。”
衛楚秀意猶未盡,眼神投向門外,元錦玉知道,她這並不是在看自己庭院中的風景,那些金燦燦的銀杏葉,或許自己喜歡,但是在衛楚秀看來,她應該還是更愛火紅的楓葉的吧。
此刻,她正是藉着這裡的景色,在眺望她熱愛的那片戰場。
“長途跋涉,在旁人看來,是一件操勞到極點的事情。但是我卻見到了那麼多名山大川,領略到了那麼多的奇聞異象。還有很多極有特點的地形,容辰就培養我,每到了一處,讓我說出該怎樣攻守才最合理。”
衛楚秀提到這件事的時候,就想起了一次次和容辰脣槍舌戰的場面,笑得更開心了:“就算是現在,我也只能勉強趕上他而已,最開始的時候,更是從實力上被他碾壓。可是錦玉你知道麼?就算如此,我也是深愛着行軍生涯的。”
元錦玉從她的眼中,看到了激動興奮,以及對新事物的渴望。她毫不懷疑,衛楚秀說的都是肺腑之言。
正好她也提起了容辰,元錦玉就問了一句:“這會兒你們回京,肯定明日要進宮覲見皇上的吧?上次東域發生了那麼大的事情,整個朝中的官員,京城中的世家,都知道你們差點就在邊疆成婚了。皇上也會問你們的想法,那你同容辰,到底是怎麼想的?”
元錦玉還在想,幸好衛楚秀先來了她這裡看看她,自己再不濟,也能幫衛楚秀出謀劃策,而她們的處境本來就艱難,若真是衝動,恐怕誰都救不了她了。
衛楚秀先是一愣,隨即笑了出啦:“我們的事情,原來整個京城都知道了啊。那正好了,不用我們重新宣佈了。”
說完,她還對元錦玉眨了眨眼:“錦玉是在擔心什麼?父母不同意,或者我同容辰會陷入黨爭?其實這和生死比起來,都是小問題。我們在東域打仗,遇到危難的時候,就已經生死相許了,所以不管是中途會遇到多少坎坷,都不會放開對方的手。”
元錦玉聽到這裡,鬆了一口氣。她就摘掉衛楚秀是個一往直前的性子,還感慨着:“以往容辰都到你家中提親了,你卻沒點頭,結果在邊疆,你們倒是有了感情,緣分真是不可預測。”
衛楚秀被元錦玉這麼一說,也有點紅了臉,還輕輕哼了一聲:“當初的我和現在的怎麼能一樣呢?再說了,誰知道他後院的那些女人就是個擺設,怪不得當初遣散的時候,那麼果決呢。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對這件事芥蒂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不就是想去邊疆領兵打仗麼?怎麼會被男女之情羈絆住?但真是世事難料,最後我還是栽在了容辰的手裡面啊。”
衛楚秀說這話的時候,嘴角還帶着笑容,哪裡有半點無奈的樣子。
元錦玉就知道,她肯定是在想容辰,以及這兩年,和容辰之間發生的事情呢。
元錦玉其實不愛八卦的,京城中的那些事情,還是銀杏偶爾會和她講一講,但是衛楚秀可不一樣啊,這是自己最好的姐妹,她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嘛,所以元錦玉在此刻就下定決心了,一定要把衛楚秀在邊疆發生的那些事,扒個底朝天才行。
因爲衛楚秀的到來,元錦玉和她都很高興,兩個人湊在一起,總是有說不完的話兒。
尤其是元錦玉現在舒心得很,畢竟衛楚秀和容辰對待感情的態度很堅定,這樣就算是未來險阻重重,她也願意幫他們兩個一把。
那些爲了各種各樣原因放棄自己心愛的人,不過都是感情不夠堅定罷了。
像是當初自己和慕澤,如果兩個人都不堅持,早在別人一次次有心的挑撥中,漸行漸遠了。
容辰和衛楚秀應該比別人更清楚,他們兩個是想要什麼。
皇上那裡,自己若是說不上話,不是還有林清雨麼,反正皇上暫時也不準備動她,讓林清雨上,總比自己穩妥。
慕澤晚上回來,看到衛楚秀在家裡面,也稍微詫異了一下,但是他想到今日容辰他們兩個進城,明天晚上大軍就回來一部分了,也就釋然了。
衛楚秀身上還穿着慕澤的舊外衫,都是他壓箱底不穿的,說實話,他第一眼見到的時候,都沒發現那是自己的衣裳。
倒是衛楚秀站起來,落落大方地給慕澤行了一個軍禮,還感謝了一下他的衣裳。
慕澤當然不會介意元錦玉把一件衣裳送給她,就算是把家都給他,慕澤恐怕也只會說一句,她喜歡就好。
而且衛楚秀這個軍禮行得相當漂亮,慕澤一向欣賞有血性的軍人,還和衛楚秀提起了她曾經和容辰聯手,打的幾場勝仗。
而且他本來就是軍人,對於戰場上的一些事情,看得比元錦玉要犀利得多,衛楚秀幾乎是剛聽他說了幾句話,就知道今日自己這是來對了。
慕澤指導自己啊!這是多少軍人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本來她還覺得,自己只是同元錦玉關係好,和慕澤不熟,應該說不上話呢,現在她受寵若驚得很,一副受教了的樣子,倒是比和元錦玉交談的時候,還要熱絡幾分。
元錦玉留她在府中吃了晚飯,本來是希望她能睡在這裡的,但是衛楚秀畢竟今天才剛回家,總要回去看看哥哥,所以就許了元錦玉,說是她纔剛回來,一時片刻不能處理朝政,等見完了皇上後,就很是清閒了,可是常常過來看她,元錦玉這才依依不捨地放人。
慕澤本來是挺欣賞衛楚秀的,可是一看到元錦玉眼裡的捨不得,眼神恨不得都黏在衛楚秀的身上,都沒有自己的地方了,他就有點不高興了。
等衛楚秀走了,元錦玉還坐在屋中惆悵上了,一會兒凝重着臉,一會兒又笑出聲來的。
慕澤在她面前晃了好幾圈,她竟然都沒有發現。
終於,慕澤忍無可忍了,直接就坐在她身邊,把她給摟進了懷裡面。
元錦玉疑惑地轉頭看着他,還有點迷濛地問着:“九哥,你怎麼啦?”
慕澤皺着眉頭說着:“在宮裡面有林昭容,在宮外有元翠玉,去一次五臺山,還有個竇蔻總粘着你。現在有多了一個衛楚秀,本王真是希望她一直在邊疆好了。”
元錦玉意識到了點什麼,眨了眨眼:“九哥,你又吃醋了啊?哈哈哈……”
她覺得這件事太有趣了,笑了一會兒,竟然都沒停下來。
“那秀秀才回來嘛,就像是你這麼長時間沒見到容辰了,難道不想念麼?”
慕澤皺了皺眉頭,一臉的嫌棄:“我想他做什麼?反正他在邊疆又死不了。”
元錦玉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嗯,她是理解不了他們男人之間的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