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楚秀承認衛楚秋贏了,而她也輸得心服口服。
現在她從光明走向灰暗,始終都沒回頭。但是她卻並不害怕,因爲她是如此地清楚,不管什麼時候,容辰永遠站在那個她一回頭就能看到的地方。
容辰等到衛楚秀徹底走遠了,才牽過了自己的馬,朝着容府趕去。
衛楚秀這次回到衛府,恐怕很長時間不能和自己見面了。
容辰有點後悔,剛剛怎麼就沒抱抱自己心愛的姑娘,告訴她,不用着急,未來總是叵測的,而他們只要確定了心是在一起的,就沒人能分開他們。
衛楚秀晚上是單獨吃的飯,之後見了元錦玉和慕澤,說了明日要搬回去的事情。
她這一場任性,到此也該收場了。
元錦玉沒什麼意外的,只是叮囑了衛楚秀兩句:“回到家中後,要多體恤父母,你和容辰的事情先不要着急,我會幫你們的。還有,耶律真他們一行人就要來到京城了,最近一定要家中的人謹言慎行。”
衛楚秀雖然不懂元錦玉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多年的經驗告訴她,聽元錦玉的總沒錯。
於是她很認真地應下:“放下吧,我一定會和家中人強調的。”說完,她還笑眯眯地盯着元錦玉的肚子:“你也要好好在家中養胎啊,我還要當乾孃呢。”
元錦玉柔和地笑了,伸出手,牽過衛楚秀的手,然後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衛楚秀的手比元錦玉的要熱乎一點,果然習武是能強身健體的。
不過她手下一點都不敢用力,只是輕輕地摸着元錦玉的肚皮,還感嘆了一句:“原來這裡面,就有一個小生命啊。”
元錦玉本想說點什麼的,直到最後,她也只是柔和地一笑,還對衛楚秀眨了眨眼:“我懷孕,最高興的就是九哥了。等你以後嫁了容辰,就知道這是什麼感覺了。”
衛楚秀還是未出閣的閨女呢,被元錦玉這麼一說,臉頰就紅了:“錦玉,你莫要總是打趣我。我,我休息去了。”
說完,衛楚秀也不繼續摸元錦玉的肚子了,害羞地直接就跑掉了。
元錦玉等她走了很遠,還在笑呢,眉眼細碎光芒。
慕澤這會兒也從外面進來了,看到元錦玉笑,他就不由自主地浮現起了一絲笑容來:“你啊,這又是合計什麼壞心思呢?”
元錦玉裝無辜:“九哥說什麼呢,我這麼善良。”
慕澤眼中滿是不相信,元錦玉就氣哼哼的:“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全世界最善良的女人了。”
慕澤除了無奈,已然是無話可說。
第二天,衛楚秀在早上出門時,果然已經收拾好了東西,元錦玉還去送了她一下。
不過兩個人都沒表現出多不捨的樣子,畢竟衛楚秀還在京城嘛,想見很快就能見面了。
就是晚上衛楚秀不大自然地回到衛府後,家中的人表情都有點怪異。
爹孃當然是希望她能回來的,尤其是衛夫人,馬上就讓下人給衛楚秀準備熱水洗澡。
衛老爺輕哼一聲,像是在說,看看,你搬出去一次,改變了什麼?整日就知道死倔,遇到事情,就不能稍微服個軟麼?
自己是她的親爹啊,只要有一點可能,他都願意爲了衛楚秀的幸福退讓的。
就只有衛楚秋一個人的表情最自然,好像衛楚秀搬出去這麼多天,只是出去散散步就回來了似的。
他站起來,柔和地對衛楚秀說:“秀秀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回來了就好好休息。如今西北的番邦使臣馬上就要到京城了,我很多事情要忙,可能顧不上你,你別生氣。”
衛楚秀又不是那麼不懂事的小姑娘,於是她和父母告退後,和衛楚秋一起往自己的房間走,還撅着嘴說着:“不管是什麼使臣,我又不會使勁兒往前湊。倒是哥哥你,可一定要小心耶律真他們,別被他們給繞進去。”
衛楚秋哈哈一笑,眼中滿是關愛:“秀秀出門歷練了幾年,現在是越來越懂得關心哥哥了啊。”
衛楚秀被他說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以前也是蠻懂得的啊。對了哥哥,最近端王殿下沒爲難你吧?”
衛楚秋挪揄地看着她:“現在想起問我有沒有被爲難了?”
衛楚秀沒再說話了,而衛楚秋不想讓她擔心,當然就挑好的說:“殿下一貫信任我,不會爲難我的。你也不要有壓力。”
衛楚秀感動地點了點頭,等回到自己的房間後,她還一把抱住了衛楚秋,就像是小時候總喜歡粘着這個哥哥一樣:“哥,果然還是你對我最好了。”
衛楚秋被衛楚秀這麼一抱,也意識到,自己這個妹妹長大了。
於是他鬆鬆地環住衛楚秀,兄妹兩個人都像是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你是我唯一的親妹妹,我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
衛楚秀只是在他的肩膀蹭了蹭,表示着自己的依賴。
衛楚秋不禁想到了最近他和慕闕之間的周旋。其實在衛楚秀剛搬出去衛府的那天,慕闕就收到了消息。
第二天,他就旁敲側擊地提醒自己,現在衛家都是他的人,而衛楚秀就是個最不確定的點,但凡她有一點要和別人連橫的心思,那麼整個衛家,都要爲她陪葬。
衛楚秋馬上就對慕闕保證着:“殿下,秀秀本來心思就單純,她不會做出背叛家族的事情,更加不會對殿下不利。”
可衛楚秋雖然這麼說,慕闕卻並不放心,只是提點衛楚秋:“還是讓你妹妹早些搬回來吧,一個女孩子,總在外面跑,也不是一件多光彩的事情。”
衛楚秋的臉色變了兩變,最終答應了下來。
衛楚秀是覺得她沒在寧王府留上幾日,但那已經是衛楚秋和慕闕儘量爭取來的結果,如果不是真的堅持不住了,他也不會買通軍營的兵士,給衛楚秀送口信。
好在,自己這個妹妹,是真的沒怪自己。而且,也懂自己的苦心。
第二天下朝的時候,衛楚秋是和慕闕在一起離開的。
慕闕還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你妹妹昨日已經回到府中了?”
衛楚秋恭敬地回答着:“是的,殿下。”
慕闕臉上露出了一點滿意的神色:“她今日還去了軍營?”
衛楚秋有點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寵溺:“她本來就是個閒不住的姑娘。”
慕闕在衛楚秋說完後,纔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說起來,本王有個遠房表弟,馬上就要到京城中了,他也是一表人才,而且等來到京城後,本王自然會給他安排一個好差事。”
衛楚秋是多聰明的人,慕闕這麼一說,他就意識到,慕闕這是想給衛楚秀他們兩個做媒,讓衛楚秀也嫁給他們家的人,這樣衛楚秀就肯定不會背叛了。
不知道爲什麼,衛楚秋對於這種安排,實在是心梗得很。可他作爲慕闕的臣子,又不能反駁什麼。
於是他只是抱歉地說:“殿下,您的表弟也是身份高貴之人,恐怕小妹高攀不起啊。”
慕闕皺了皺眉:“沒什麼高攀不高攀的,本王覺得衛楚秀是個不錯的姑娘,想必表弟也會這麼以爲,所以你回去之後,記得同家中的人說一下這件事。”
這就是半點後路不給衛楚秋留了。於是衛楚秀心一橫,裝作沉痛地說着:“殿下,您若是不信臣的忠心,那臣現在可以以死明志。”
慕闕愣住了,轉過頭看着他:“本王從未有這樣的心思。”
但是衛楚秋卻沒接話,用沉默在駁斥他。
慕闕懂了,衛楚秋這是心中有了個疙瘩。
他也暗自責備,自己實在是有點心急。
把衛楚秋就這麼推出去了,還想要左右衛楚秀的婚事,這不正是在告訴衛楚秋,本王不信你們一家人,必須把你們牢牢攥在手中才行麼?
衛楚秋可不像是別的傢伙那樣好拿捏,他最懂得的,就是以退爲進。
現在不就是,直接將了慕闕一軍。
而慕闕還有仰仗他的地方,現在工部的事情,都是衛楚秋做主的,他無論如何,都不能把這枚棋子給丟了。
於是慕闕也是能屈能伸的人,對衛楚秋露出了笑臉來,寬慰着他:“剛剛本王也只是提議一下,並沒有想強迫衛楚秀的意思。等到本王那表弟進京之後,你且讓他們見上一面,若是衛楚秀中意了,那咱們再談不遲。”
慕闕這已經算是退了一步,衛楚秋心中鬆了一口氣。
其實他會和慕闕這樣據理力爭,很大一方面,還是爲了慕闕想的。
畢竟衛楚秀的性子像是白紙似的,太直了,認定的人和事,肯定不會動搖的。
若是衛楚秀鐵了心的不想聽慕闕的決斷,她甚至能和慕闕鬧起來。到時候衛楚秋會幫誰?肯定是幫着自己的妹妹啊。
慕闕也明白這一點,纔不敢把他們兄妹逼急了。
說到底,他們手中有這太多能制約他的東西,慕闕雖然是主子,也有很多身不由己的地方了。
衛楚秋回到家中的時候,先把這件事給爹孃說了,衛老爺和衛夫人聽過後,倒是對慕闕口中的那個遠房表弟挺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