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不出兩天,整個大周都知道皇上駕崩的消息了。
慕澤和慕林遠在西海,而慕澤竟然還比大周其他地方,先知道了這個消息。
原因就是,他有飛鷹可以傳信。
本來他派出飛鷹,是想要聯絡元錦玉,告知她回城的日子,讓她不要擔心。
誰知道,那飛鷹帶回來的消息,震驚了慕澤,也震驚了他手下的兵馬。
三十當時站在慕澤的身邊,看他解下綁在飛鷹腿上的字條,剛瀏覽了一眼,臉色就變得鐵青。
三十有些膽戰心驚地問:“殿下……不會是京城中,出事了吧?”
“皇上死了。”慕澤的手,死死地捏着那個紙條,很快,紙條就變成了粉末,從空中飄揚而下。
“什麼?“三十瞪大眼睛:“怎麼會忽然……”
“說是和雨妃暴斃在了乾清宮。”慕澤冷冷地回答。
“這不可能!”三十出聲駁斥:“別人不清楚,咱們還是清楚的,這兩個人之間有舊仇,一定是誰殺了另外一個人,然後自殺了。”
“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了。”慕澤臉色難看,有皇上死亡的原因,更多的,則是擔心還在宮中的元錦玉。
皇上死的太突然,天下必將大亂,元錦玉能否保護好自己?
三十也想通了其中的關竅,對慕澤沉重地行禮:“士兵已經休整好,殿下,咱們隨時都能趕路。”
“上馬。”慕澤也沒辦法再耽擱下去了,京城中的兩個王爺,都是心狠手辣的,他的錦玉,他的孩子,都沒人保護!
繼元錦玉之後,慕澤也怨恨上了皇上。不管他到底是不是害了元錦玉,怎麼能背棄他曾經說過的話,留元錦玉和兩個剛出生的孩子在宮中!
慕澤的眼睛變得猩紅,周身都是嗜血的殺意。
他在馬上,拿出一塊白色的錦帕,咬破手指,在錦帕上寫了幾個字,然後拍拍飛鷹,對它道:“帶給慕翎和慕闕看。”
他念着這兩個人的名字,都是咬牙切齒的。
飛鷹清鳴一聲,直衝天際。
慕澤率領兩千精銳,騎着駿馬,在路上急速朝着京城中奔跑,路上帶起了陣陣的沙塵。
平親王死去的消息,也被慕林整理了,讓傳令兵去交給慕澤。
但是他沒有飛鷹,只能讓傳令兵用跑的,那傳令兵一路上跑死了三匹馬,都沒追上慕澤。
此刻的慕澤,就像是一個不用吃喝的鐵人,他甚至甩開了兩千精銳,想獨自上路。
要不是三十死命攔着,慕澤說不定真的會孤身一人,殺回京城。
跑了整整一天一夜,所有的騎兵都累得面如死灰,這些人,路上甚至連口水都沒喝,下馬以後,都要累癱了。
三十將水袋恭敬地拿給慕澤,勸他:“殿下,王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出事的。”
慕澤不想喝水,但也知道,他如果一直這樣下去,沒等回到京城,就跑死了。
於是他只能扯過水袋,往嘴裡灌了兩口,又從懷中掏出乾巴巴的乾糧,吃了起來。
他吃的很快,三十覺得殿下似乎都沒嚼就嚥下去了。
噎到的時候,慕澤就再灌幾口水,然後繼續吃。
三十想要再勸,卻不忍心了。他的話,殿下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他估計,殿下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怎麼把那兩個王爺給殺死。
飛鷹還在飛往京城的路上,它的速度奇快,第二天一早,就跨越了萬里,重新回了皇城中。
昨天是皇上駕崩的第一天,慕翎和慕闕誰都沒有提起過新皇登基的事情,而是隨同這些大臣們,在皇上|牀榻前,跪了好幾個時辰,擺出了一副孝順皇子的姿態。
第二日,這兩個人就忍不住了。
或者說,明裡兩個人跪在這裡,暗中早就鬥起來了。
倒是元錦玉,她在收斂了林清雨的屍體後,就帶着紅葉回了自己的宮殿。
兩個娃娃都已經睡醒了,找不到孃親,正哭呢,奶孃和銀杏怎麼都哄不好。
元錦玉剛走進去,大娃二娃就都不哭了,還揮舞着小手,讓元錦玉抱。
元錦玉真是哭笑不得,外面都已經鬧得不可開交,就連她也是焦頭爛額的,這兩個小東西,竟然還是吃了睡,睡了吃的。
她隔空親了親小傢伙們,然後柔聲說:“孃親身上髒髒,去換身衣裳再過來。”
去簡單地洗漱一番,確定身上沒血腥味了,元錦玉才穿上紅葉爲她準備的衣裳,去見了大娃二娃。
她是一早就出去的,回來都是下午的光景了。
紅葉和銀杏本以爲,娘娘又吃不進去東西了,尤其是剛剛還縫合過林清雨的屍體。
誰知道,元錦玉竟然讓她們傳膳。
大娃而二娃正窩在奶孃的懷中吃奶,元錦玉讓銀杏和紅葉也坐過來一起吃。
紅葉和銀杏不敢忤逆,只好坐下,不時還擔憂地看看元錦玉。
小姐如今的樣子,真的是太不對勁兒了,看她好像是能吃能睡還有精力,實際上,她就如同在透支自己一樣。
早晚有一天,元錦玉會垮掉的。
於是剛吃了兩口,銀杏就忍不住勸着:“小姐,您要保重身體,多想想殿下和小殿下。”
元錦玉又喝了口湯,這才點頭說:“就是爲了他們三個,我纔要打起精神來。現在皇上駕崩的消息,定然已經傳開了,九哥不出十天就能回京,這十天,咱們的處境必定萬分艱難,快點多吃飯,有力氣,才能面對那些牛鬼蛇神。”
銀杏和紅葉對視一眼,也學着元錦玉的樣子,整整吃了兩碗飯才停下來。
等銀杏收拾桌子的時候,殷二從外面跳了進來,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元錦玉的面前。
“外面的消息如何?”元錦玉問殷二。
殷二回答:“殷巧已經找到了您說的那些人,將命令吩咐了下去,他們都在待命中。宮外已經亂翻了天,依我看,宮中雖然危險了點兒,但娘娘你只需要應付慕翎和慕闕就行了。”
元錦玉也清楚這一點。如果現在出宮,要面對的,可就是幾十個要殺死她的大世族。
現在她在宮中,這些人總不敢明目張膽地殺害人。
“讓殷巧和唐鈺多注意寧王府的動靜,九哥要是有消息傳回來的話,儘快告知於我。”
殷二行禮:“我們明白。”
元錦玉感激地看了殷二一眼:“這次多虧你們在身邊。你們放心,事成之後,本宮會付給你們三倍的報酬。”
殷二沒有推拒:“既然接了這個單子,那娘娘您的命,就有我們四個人護着,老天爺都別想帶走。”
元錦玉忽然信心倍增起來。此刻的境況雖然亂,但總有一線生機在裡面。
兩個娃娃吃過了奶,都在吵着要孃親抱。
元錦玉此刻恢復了點力氣,抱起兩個娃娃,走到了搖籃邊放下。
她輕輕地握住他們兩個的小手,身上一掃曾經的頹廢之意。
九哥不在,她就是這兩個孩子的支撐。
天塌下來,那就她來頂着。
大娃和二娃還嘟嘟囔囔的,要元錦玉親親。
她挨個親了幾口,才柔聲又堅強地說:“寶寶,你們要給孃親力量。”
大娃二娃高興地指蹬着小腿兒:“嗷嗷!”
“咿咿咿!”
就在這天晚上,整個皇宮都被掛上了白幡,皇上的靈堂,也佈置好了。
林清雨的屍體,是殷大帶出宮的,只安葬在了山清水秀的地方,立了一塊簡易的墓碑,元錦玉在宮中,朝着西邊點了三個香,祭拜了林清雨,爲她送魂。
漆黑一片的皇宮中,不時地傳來啜泣的聲音,隱約還夾雜這着血腥味和刀劍劃破血肉的聲音。
那是兩方勢力,在皇城中角逐。
元錦玉沒有插手任何一派的鬥爭,只是讓殷大殷二不時地去打探一番。
元妃是徹底被壓制了,德妃和淑妃則異常囂張,尤其是淑妃,公開和德妃叫板過兩次,也完全不把禁軍放在眼中。
除了元妃之外,其他的妃子們,都開始站隊了。她們有的也想像是元錦玉一樣,明哲保身。
但是你不站隊?那德妃和淑妃兩派的人,就會直接把你弄死。
沒辦法,宮中的這些女人,也使出了無數惡毒的手段,僅僅一個晚上,被迫害死亡的妃子,就有十幾人。
這還只是近處的,京城中,指不定已經血流成河了。
塞外那些小部族,在聽到消息後,說不定還會舉兵來犯。
這一點,兩個王爺既然能想到,當然會力求速戰速決。
畢竟大周若是分裂了,那就是給了外族可乘之機。
元錦玉準備,第二日依舊去乾清宮的,阻撓他們的。
誰知道,在大娃二娃睡下後,銀杏竟然來通報,說是慕闕過來了。
元錦玉想了想,大晚上的,慕闕來做什麼?自然沒有見。
可是慕闕只帶給她一句話:“如果她不想讓禁軍破門的動靜,吵醒兩個孩子的話,就出來見本王。”
元錦玉狠狠地咬了咬牙,讓紅葉銀杏看好孩子,整理好衣服出了宮。
此刻在宮殿外,那些禁軍的身影都不見了,但元錦玉知道,他們一定是躲在暗處。
再看慕闕,他竟然是隻身一人前來。
入夜了,京城的天氣帶着絲絲涼爽,慕闕穿着清涼又華貴,頭上的玉冠,在月光下,閃閃發散着貴氣的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