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卿反應了一下,想到了冷清揚口中說的“那件事。”
他們兩個成婚的時候,她在去房間的必經之路上,“偷聽”到了兩個人講話。
他們口中的韋倩雪帶着一個孩子,和她的經歷是如此相像,而且她們都是被冷清揚帶上山的。
那兩個人,還隱隱有爲韋倩雪打抱不平的意思。他們絲毫都沒“察覺”到蘇婉卿的靠近,談話的信息量相當大。
蘇婉卿當天晚上就把話都和冷清揚挑明瞭,若是他真忘不了韋倩雪,那這個親她不會成。
好在冷清揚說,一定會給她一個交代,便着手徹查下去。
這件事是暗中進行的,木恩知道,但是茉莉不知。
那天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很多,排查下去,用了很長時間。
今日,冷清揚把那兩個弟子帶到了蘇婉卿面前,他們來共同審訊。
蘇婉卿對冷清揚點點頭,那兩個弟子從外面灰溜溜地走進來,跪在了蘇婉卿面前。
他們還不知道冷長老是因爲什麼找他們,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蘇婉卿面容平和,說出的話,卻犀利非常:“我同冷清揚成親那日,是誰指使你們在背後講我們的閒話的?”
那兩個弟子驚駭地看着蘇婉卿,出聲否認:“長老夫人!我們沒有說過閒話啊!”
蘇婉卿把他們那日的話複述了一遍,問:“這還不算是閒話?”
兩個弟子目瞪口呆。冷清揚還在呢,她竟然說得這麼直白?看來冷清揚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他們心一橫,給蘇婉卿叩首:“我們只是說了心中的猜測,沒有冷長老辜負您,把您當替代品的意思啊!請夫人明鑑!”
另外一個弟子接話:“都是我們太嘴碎了,甘願受罰,還請夫人息怒!”
一個解釋,一個認錯,配合還挺默契的。
蘇婉卿太久沒和人勾心鬥角過了,手都生了,但是料理這兩個人,還是很輕鬆的。
她目光就沒離開過他們:“你們以爲,一句‘無心之言’,就能把這一切揭過了麼?事實是在聽了你們的話後,我就開始胡思亂想了。”
冷清揚接話:“我也一樣。”
蘇婉卿嘲諷地問:“你們口無遮攔,說了閒話之後,嘴巴一張一合,就想撇清關係,哪有那麼好的事情。”
兩個弟子低着頭,還憤憤不平:“可是我們都說,甘願受罰了。”
“受罰?好啊。”蘇婉卿殘酷一笑,“在我這裡,說閒話是重罪,就把你們的舌頭都割了吧。”
明明是很血腥的手段,偏偏蘇婉卿還笑,天真地問冷清揚:“夫君,你說好不好?”
兩個弟子嚇壞了,臉色慘白地看向冷清揚,他們本以爲,就算是說了那些話,頂多也就是被打幾板子,誰知道要失去舌頭啊!殘疾了之後,他們想講話都講不出來了!
冷清揚毫不留情:“不管是過失還是有意,既然犯錯了,那就別求饒了。我真心求娶婉卿,可是落到你們口中,她就成爲了一個替代品,這個說法,也讓我很生氣。”
他都發話了,兩個弟子知道這是開玩笑了,眼圈都急紅了:“長老!求求您,我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講閒話了,求求您給我們一個機會吧!”
冷清揚問:“我給你們機會,誰來彌補婉卿心上的傷?她嫁給了我,我就不能讓她受委屈。”
他往門外看了一眼:“來人,動手吧。”
有別的弟子進來,手中拎着一把鋥亮的小刀,看着就非常鋒利。
兩個弟子想要抵抗,直接就被行刑的人給定住了穴道,然後他扯着一個人的下巴,逼他張口,刀子也要伸進去。
蘇婉卿和冷清揚誰也沒有阻止的意思,冷清揚只是怕太血腥了,嚇到蘇婉卿,可是看她那神色平靜的樣子,知道他是想多了。
婉卿當初到底是經歷了什麼?面對鮮血,可以如此淡定。
那個弟子直接就被嚇哭了,也不敢有所隱瞞:“是江師姐!我們都是被江師姐指使的,纔會在那天說出那些話來!”
蘇婉卿做出了一個暫停的手勢,鋒利的刀子被收走。她問:“江師姐?”
“是的!”兩個人爭先恐後,就怕他們提供的信息,讓蘇婉卿失望。他們說了一個名字,又道,“江師姐喜歡冷長老不是什麼秘密,她一直都希望嫁給冷長老,結果冷長老先是帶上山一個韋倩雪,後又帶了一個你。江師姐很不平,覺得魔教魔女,還有二嫁的你都能把她給比下去,想給你心裡添堵,我們說的話,都是江師姐告訴的!”
“沒錯沒錯!江師姐其實也不敢動您,只敢用這些話來噁心您!看在您和冷長老之間沒有隔閡的份兒上,就饒了我們吧!”
蘇婉卿冷漠地看着他們:“因爲我所有防備,纔沒有被你們這些話傷到,現在你們竟然以此來請求我,這是什麼道理?而且,言語上的傷害,往往比真刀真槍更讓人覺得恐怖,那些輕飄飄的話,你們說出來的時候,可能設想過後果?若是我從此恨上了冷清揚呢?我們的日子還怎麼過?”
冷清揚知道蘇婉卿氣壞了,輕輕地握着她的手吩咐:“去把那個女人帶上來。”
很快,江嫣就扭送了過來。
在看到那兩個弟子後,她的臉變得蒼白似紙。
她還裝傻:“不知長老,夫人叫弟子過來,是有何事?弟子正在練功,忽然要過來,師父還有些生氣。”
冷清揚淡淡地說:“不用把你師父擡出來,他要是真能阻攔,你就不會站在這裡了。”
蘇婉卿藉口:“江小姐,說說吧,你想怎麼解決你我的過節?”
江嫣甚至不敢看蘇婉卿:“夫人您在說什麼,弟子不懂。”
“你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沒看到你面前還跪着兩個師弟呢麼?想讓他們和你對峙麼?”
江嫣扛不住,跪了下來,哀怨地看向冷清揚。
她可是冷清揚的同門啊,他就這樣看着鏡子被蘇婉卿羞辱麼?說她幾句閒話,她就能把冷清揚搬出來,誰要是想害她,是不是她都先下手爲強了啊?
江嫣哭哭啼啼地對冷清揚說:“長老,請您明鑑啊,弟子真的沒壞心的……”
冷清揚想回話,被蘇婉卿給攔住了。她對着江嫣笑笑:“我不會給冷清揚憐香惜玉的機會的。”
冷清揚:“……”我壓根也沒想啊。
江嫣咬了咬牙:“你不能這樣獨裁!你一個女人,嫁給了冷長老,不該以夫爲天麼?”
蘇婉卿悠悠地說:“是啊,我都聽他的,但是你現在是惹到了我,憑什麼我還聽他的?江嫣,你知道我討厭什麼樣的人麼?敢做不敢當的人。你喜歡冷清揚,之前怎麼沒爭取?爭取不到,難道就怪我麼?都到了這種時候,你也不敢承認你的感情,這樣的真心,你捧給他,他都不屑一顧。”
主動牽住冷清揚的手:“他爲什麼娶我?沒你想的那麼複雜,他就是愛我罷了。你說,在我和你之間,他會選擇誰呢?”
對一個人好,也分很多種,最讓人有底氣的,是冷清揚的偏愛。
江嫣最後一絲希望,在冷清揚看向蘇婉卿的時候,打破了。
她嘴脣顫抖,想爲自己求情,都沒有勇氣了。
蘇婉卿又問:“看來你是承認了?剛剛我們定下來的處罰,是把那兩個人的舌頭割掉,把你逐出師門。”
江嫣身子猛地一僵:“不行!你怎麼懲罰我都不行,請不要讓我離開!”
同門弟子,這已經是和她和冷清揚最近的距離了啊!她不想變成陌生人!
蘇婉卿示意她稍安勿躁:“後來他們供出了你,我也是個賞罰分明的人,決定減輕對他們的處罰。現在我有些話要問你,你如實說的話,我就考慮一下,給你換個處罰,如何?”
江嫣已經徹底被蘇婉卿抓在手心中了,掙扎不得,只好低頭:“您說。”
“這個計策,是你自己想到的麼?有沒有人指使你?”不得不說,在她婚禮上講閒話,真是足夠噁心人了。
江嫣點頭:“是我自己想的……”當時她還挺沾沾自喜的,完全沒想到,蘇婉卿竟然不按照常理出牌。
蘇婉卿又問:“可是我來到雪嵐門這麼久,你難道就沒有對我敵視過?”
江嫣道:“還是有的,我很嫉妒你的兒子能拜冷長老爲師,你有了接近他的理由。”
“那之前爲什麼不對我下手?”
江嫣詫異,蘇婉卿這什麼意思?還覺得她下手太晚了?
“我就是沒想過啊……”
蘇婉卿越發覺得疑惑,一兩年都沒想過,結果自己要成親了,她忽然就開竅了?
“我們婚禮之前,你可能見過誰?”
江嫣愁苦地說:“我見過的人很多啊……我的同門弟子,我的師父,還有雪嵐門其他的弟子……哦,我還見過你的侍女,茉莉。”
聽到茉莉兩個字,蘇婉卿的眼神變了。“她和你說了什麼?”
江嫣解釋:“她應該沒注意到我吧,我就是無意中聽她提了一下你們新房的格局,感覺她還挺羨慕的。”
說着說着,江嫣察覺到不對勁兒了。她想對蘇婉卿使絆子,似乎就是從見了茉莉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