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形勢,始終讓人捉摸不定。太子和端王的母族都是在大周舉足輕重的世家,所以便讓朝堂也隱約的顯出了分庭抗禮的局面。
相爺算是中立一派,這麼多年不偏幫也不打壓哪位皇子,亦或者是他只忠於聖上,只要是這些皇子是真心爲聖上辦事,那麼相爺也會盡心的輔佐他們。
朝堂幾經沉浮,相爺卻還能屹立不倒,和其他官員的關係不近不遠,和幾位皇子的亦不差,所以若是論起當官,相爺絕對是大周官員的典範。就憑他不站隊幾個皇子卻拿他沒辦法這一點,都着實讓人敬佩。
而今日的朝堂,又因爲西北的戰事,兩派互相爭論了起來。
有段時間未上朝的太子,在今日也過來了,想必也是聽到了慕昭要被封王的風聲纔來的。看他那臉色青紫,眼眶發黑的樣子,倒像是真的病了,聖上還體恤的詢問了幾句。
正在朝堂上兩派爭的不可開交的時候,皇上將目光放在了幾位皇子的身上。
皇子和朝臣不同,他們全部都是站在一起,穿着屬於自己的朝服,其中太子,楚王,端王,瑞王,寧王均已經是青年才俊,慕昭是幾年纔開始上朝,所以身量比其他的幾位皇子要矮了些。
皇上已經年逾五十,近些年爲國事操心,兩鬢已經斑白,但是從面容上依舊能看出,早年應是個模樣俊秀的男子。
“幾位皇兒,你們說,這西北戰事,該如何處置?”
聽到皇上問話,太子最年長,必定要先站出來。
往前走了一步,太子聲音雖然虛弱,但是卻很是堅定:“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爲,西北蠻夷,不能姑息,將他們打回邊境以外幾百裡,看他們還敢不敢囂張!”剛剛說完這麼長一段話,太子便急促的咳嗽了起來,那樣子,倒像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似的。
“咳咳……都怪兒臣最近風寒太嚴重,不然兒臣必定領兵掛帥,好好教訓那羣蠻夷!咳咳……”
皇上看着他咳嗽的着實厲害,倒是嘆了口氣,揮揮手:“罷了,你有這份心,就足夠了。”
隨即他看向其他的人:“其他皇子呢?可是也覺得當戰不當和?”
楚王和太子一派,自然是和他一個想法,至於寧王和端王,手中均有兵權,這樣的將軍,只會戰不會降,最近看朝堂上因爲這個愚蠢的問題一直在爭論,他們的心中也都有了怒火。
而瑞王和寧王始終在一條線上,更加不會同意講和。
所以只有慕昭一個人站了出來:“回父皇的話,兒臣認爲,該派人議和。”
皇上的面色未變,只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哦?這話如何講?”
寧王和瑞王這次沒有在看對方,但是瑞王的嘴角卻已經勾起了一抹笑容。
慕昭還在侃侃而談:“西北蠻夷,不足掛齒,往年大周將士剛一到邊境,他們就聞風而逃了,想必今年也不會例外!既然他們如此害怕大周,咱們派幾個使臣震懾一番,不怕他們不臣服!”
其實在最開始西北起戰事的時候,皇上就已經派出了使臣,這個時候也差不多是要傳來消息了。而那使臣之中,還有和慕昭的母族有些關係的官員。
慕昭的話纔剛剛說完,便有侍衛直接衝到了大殿上來,跪在地上悲愴的說着:“皇上!咱們派去的使臣,竟然被那些蠻夷給當衆斬首了!”
“什麼!”皇上猛地就站了起來,手拍在椅子上,發出了沉重的聲響,大殿中的人顯然也都很愕然,不少武將直接破口大罵。
皇上氣得臉上的肌肉都在顫抖。“這些蠻夷好大的膽子!真以爲大周不敢動他們是不是!”
皇上的話纔剛剛說完,端王便站了出來,跪在了地上,低頭沉聲道:“父皇,兒臣願領兵出征,還我大周清明江山!”
寧王在戰事剛起之時,心中便存了火氣,不是因爲朝中的明爭暗鬥,皇上遲遲不下令,而是擔心邊境的百姓。他早年參軍,知道那裡的人生活很苦,現在又馬上過年了,卻起了戰事。
外面傳言他冷情沒錯,但是卻見不得自己的家園被人如此蹂躪,見不得自己的人民被人如此欺凌。
所以他也上前,跪在了端王的面前,雖然知道皇上不可能派他出兵,但是他卻還是要爭取。
“父皇,兒臣也願意盡一份力,必定將那些蠻夷,驅逐出境三百里,不破蠻夷終不還!”
相比於這兩個皇子,楚王和瑞王也往前走了兩步,他們雖然是文官,但是在這個節骨眼上,可不能有絲毫放鬆。不能上戰場,他們還可以後勤調度,保大周將士前線衣食無憂。
就連“病重”的太子都上前來,對皇上言辭切切的表示着,就算是現在身染病症,他還是願意上戰場,哪怕戰到最後一口氣,也要將這些蠻夷給驅逐出去!
慕昭徹底傻眼了。這是怎麼回事?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樣啊!
他早在前幾日的時候,就從母妃那裡聽說,皇上有要封他爲王爺的想法,但是因爲自己前段時間和相府的小庶女元錦玉扯上了關係,時間才推遲了。
但是今日他已經得知,皇上就要在金鑾殿上頒佈旨意,封自己爲王爺了!自己只需要有一個表現的機會就好!
所以他剛剛纔會上前,說了那麼一番話。但是現在自己非但沒有因爲那番話受到讚賞,還因爲自己纔剛剛說完,戰事就吃緊了!這麼多年,有哪個小國,敢斬了大周的使臣,但是這西北蠻夷偏偏就做了!而且還非要自己說了那番話之後!
慕昭現在腦子都快轉不過來了,到底是發生什麼,他也不知道,只是冷汗不斷的往下掉,身子冷的都像是要死了一樣。
大殿中還不斷的有武將上前,熱火朝天的表示他們要上戰場。
皇上思索了半晌,終於開口:“衆位愛卿和皇子的心,朕已經知曉了,並且不會讓你們的這份心意白費!西北蠻夷佔我邊境,欺我子民,絕不能姑息!端王,寧王,上前聽令!”
端王在聽到皇上的話,向前走了一步,寧王則是看着皇上的嘴型,發現他竟然也點了自己的名字,心中有些詫異,不過卻還是有些激動的上前一步。
“端王,朕封你爲鎮西大將軍,率二十萬兵馬,勢要奪回國土,保護子民!”皇上鏗鏘有力的聲音在金鑾殿上響起。
端王跪下接旨:“兒臣必定不辜負父皇所託!”
“寧王接旨!”皇上又看向寧王,寧王跪下來,他繼續道:“朕封你爲副將,輔佐你皇兄,擊潰敵軍!”
“兒臣領旨!”寧王的嘴角竟然破天荒的帶了一絲笑容,瑞王站在後面,心中也是欣喜無比。
太子算是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這次不出徵,皇上可能會對自己心有芥蒂,但是那也比自己出徵,掙了功勞,讓他夜不能寐,再廢了自己這個太子要強。
這些計謀,本就是楚王爲太子所出,所以太子沒有出征,是在他的預料內,但是他着實沒想到,皇上竟然還派了寧王作爲副將。
這一次若是勝了,必定是很大的功勞,現在寧王手中的兵權就已經有些讓端王、太子忌憚了,若是讓他得勝歸來,那還了得?
楚王有些無奈,可是這個時候,卻已經不能再阻止了。
等到快散朝的時候,皇上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還僵在原地的慕昭,聲音異常的冰冷:“端王,寧王,你們二人明日在校場點兵,三日之內,奔赴前線!至於慕昭,你還是在學堂再學習幾年吧,做爲一個臣子,你着實太不夠格了。”
端王和寧王這次成爲了贏家,而慕昭則是糊里糊塗的就慘敗了。
皇上的意思再清楚不過,這次封王,他是別想了,若是這兩年自己再表現的不好,以後說不定就都是個閒散的皇子。
慕昭怎麼會甘心!一下朝,他就直奔自己母妃那裡去了。
沈貴妃的消息靈通,在早朝散去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心中也是止不住的怒火。
慕昭以來,她就生氣的對着慕昭說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誰叫你說那番話的!”
慕昭心中有些委屈:“什麼誰叫的,還不是母妃你給兒臣找的幾個幕僚?他們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始終堅持,要和不要戰,父皇之前也派出了兒臣舉薦的人,兒臣自然以爲他是向着兒臣的!母妃,現在怎麼辦啊?”
沈貴妃在剛剛,就已經將殿內的人全部遣了出去,此時雕飾華美的宮殿中,還燃着名貴的香料,沈貴妃一身錦衣華服,周身是壓不住的氣勢。
“以前皇上還有些搖擺不定,但是想必要戰的心思,也不是一天兩天才起來的,只是咱們沒有注意到皇上的變化,着實猜錯了一次。還有,昭兒,你的那幾個幕僚,應該也有問題。”沈貴妃說出她的想法:“朝堂上的動靜,我都能猜到皇上想要派兵,那幾個人怎麼會不知道,竟然還勸你去講和?”
慕昭好看的臉上浮現起一絲陰鬱:“母妃,您的意思是,我這幾個幕僚已經對我不忠心了,那我是不是該……”說到這裡,慕昭只是做了一個斬首的動作。
沈貴妃的眼中也浮現冷光:“處理的乾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