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淅淅瀝瀝地下起了小雨,楊玲瓏嗓子幾乎要冒煙地渴得醒了過來,極其難受地咳了咳,身邊一動,桓伊也醒了,迷迷糊糊地問:“怎麼了?不舒服?”
二人都是一絲不掛的,她不好意思起來,草草拽了他的衣衫套在自己身上:“就是咳了,嗓子有些幹!”
想起適才情動時,她一聲接一聲的喚着他的名字,這纔將嗓子喊得啞了……
桓伊不知她此時心裡正害羞,大敕敕地起身就要給她倒水。
“哎你別起來!”她幾乎是尖叫出聲地立即阻止了他的動作。
他立即一頓,奇道:“怎麼了?”
楊玲瓏的目光匆匆地略過他精瘦的腰身,真要命,那迷人的肌肉紋理和健康的麥色肌膚……
強行轉過頭去,她悄悄吞了吞口水,將心裡的悸動壓下,啞着嗓子道:“我自己來,你別動!”
他皺了皺眉,睡眼惺忪地又躺下去了,還真是累了!
她起身倒了杯水匆匆喝下,爬回牀上,剛剛躺下,不防他突然一把環住她的腰,嗓子裡咕囔了一聲:“趕快睡覺吧!”
她心跳如擂鼓,沒話找話地問:“你的魚竿還在外面掛着呢……”
他輕輕笑了起來:“不管了,天亮再釣吧,保證讓你吃到新鮮的魚!”
她立即無話了,卻怎麼也睡不着,不安分地在他懷裡動來動去,不消片刻,就忽然覺得身後的他有些異樣起來。
“趕緊睡覺!”
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將她緊緊抱在懷裡,言語中是極力壓抑着的躁動不安。
她立即乖了,閉起眼睛裝睡,再也不敢亂動。
曖昧的氣息過了許久才散去,朦朦朧朧中,她將睡未睡之時,似乎有人在她耳邊低聲呢喃着她的名字,耳上一涼,似是情人的淺吻,帶着如水的柔情。她微微翻了個身,在他懷裡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沉沉地入睡了。
第二日,她是被肚子裡那震天的咕嚕聲吵醒的,覺得胃裡餓得幾乎要泛酸,皺着眉揉着肚子起身,身邊卻空無一人。
她心裡一陣沒來由的慌亂,他呢?
忽然,一陣誘人的香氣飄進了船艙裡,桓伊端着一個赭紅大陶碗慢悠悠地走了進來,見她醒了,笑道:“醒了?餓了吧?荀勖燉了魚湯,是我早上新釣上來的鯽魚,快來嚐嚐!”
她肚子的饞蟲立即被魚湯那陣陣的香氣引誘得造了反,迫不及待地起身,忽然看見一絲不掛的自己,立即紅了臉把他往外趕:“你先出去,我穿衣服!”
他忍不住笑了,乖乖轉過身去:“我不看,你穿吧!”
身後是簌簌的衣料摩挲聲,不多時,她輕聲說道:“好了!”
他轉過身,一看她的衣服,竟也把老臉紅了一紅:“等會,我叫荀勖給你準備一套衣物!”
楊玲瓏身上的衣衫昨晚被他撕裂,此時再被她穿在身上,不僅看上去破破爛爛,還很是引人遐想……
她立即又惱又羞,嬌嗔地瞪了他好幾眼,他卻嬉皮笑臉地坦然受之。
好在這條船本就是荀勖臨時找來的一條畫舫,船上女子衣衫倒是不缺,不多時,荀勖便照着桓伊甸的吩咐給她找來了一套“簡單的”青灰色曲裾深衣,是照着試下流行的宮裝式樣改裝了,在領口處添加了些許繡紋和亮色繡線。
她喝着魚湯,一見這套衣服,頓時皺了眉:“就沒有式樣簡單些的?”這件衣服怎麼看都花哨得不行,哪是良家女子能穿出去的?
桓伊雙眉一挑:“我看着挺好!你就當穿給我看,可好?”
她一口魚湯梗在嗓子眼裡,劇烈地咳了起來,滿臉通紅地看了看他,見旁邊捧着衣服的荀勖正拼命憋着笑,嗔道:“我穿,我穿還不行嗎!”
這樣的效果,他很是滿意。
吃軟不吃硬,這就是她的軟肋了,他早已摸清,所以,以後的日子,她註定會被吃得死死的。
吃完飯,她撫着微酸的腰肢,陪着他走到船頭,荀勖到底艙命船伕將船開動起來,順着潔如鏡泊的湖面朝湖心開去。
漸漸的,岸邊的風景已經看不見了,只剩下茫茫的湖水看不到邊,船頭的風漸漸大了起來,她輕輕攏了衣衫,忽然身子一動,被攏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在想什麼呢?”
將身子完全靠在他的懷裡,她暖暖地道:“你看,風景真好!”
他不由得失笑,湖心島分明還沒有到,哪裡來的好風景呢!但是她心裡開心,他知道!
“玲瓏,我遣人去萬壽山求親,可好?”
她又將臉紅上一紅,心裡卻明白此時絕不是含羞退卻的時候,只將頭輕輕低了低:“你容我先將那邊的事情處理好,行嗎?”
他輕輕擁着她的腰,將一雙大手不安分地在她的小腹上打着圈。
“你打算怎麼處理?是親自去平陽找他要休書?還是一封告示與他除了夫妻名分?”
不知爲何,他的語氣還是那樣的散漫,不見一絲波動,她卻知道他在生氣,很生氣!
將毛茸茸的腦袋在他懷裡蹭了蹭,她竟福至心靈地明白了他在爲着什麼而生氣,心裡有了絲絲的甜蜜,他在吃味呢!
“我不會去平陽的!我想請我爹出面來討這份休書!”
桓伊知道被她稱作爹的,是楊文良,而不是一向被她叫做父親的段無邪。
“也好!”
他心裡舒服多了,一聽她要獨自解決這個問題他就沒來由地覺得不放心,生怕她又回到平陽觸景生情……
更多的,是害怕她再次動心吧?
人就是這樣,越是得來不易的東西,就越是害怕哪一天會失去!
他緊緊抱着她,看着茫茫得湖水,和遠處若隱若現的小島,忽然歡快地輕笑:“玲瓏,我們到了!”
荀勖噔噔噔地跑上來,咋咋呼呼地喚道:“爺,到了!”
“準備下船!”
“好嘞!”荀勖得了令,撒歡似的跑了。
不多時,當楊玲瓏被桓伊牽着手站在嶄新的茅草屋前時,還是禁不住驚得張大了嘴巴:“這是……什麼時候搭建的?”
荀勖拎着大包小包跟在他們身後,聞言樂顛顛地答道:“這是爺前天吩咐的!小的們可是忙得幾天幾夜沒有閤眼纔將屋子建好……”
桓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荀勖立即像是被油燙了似的閉了嘴,一轉身,急忙跑進屋子裡收拾去了。
“玲瓏,最近無事,我們在島上住幾日,可好?”他輕輕執起她的手,不着痕跡地捏了捏。
手心的酥麻微癢讓她心神一蕩,看着面前高大結實的茅屋,情不自禁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