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啦啦!”他還沒走到白霜身邊,周圍的景物瞬間變了個樣,像是斗轉星移般迅速移動、崩塌、重生。
近乎同時,白霜和其他幾個被“綁住”的妖怪全部消失。
他拿着符紙立在不斷幻化的陣法中,臉色難看,活像被逼着吞了活蛆蟲。其他術士也察覺出不對勁,趕緊喚出妖怪施術對抗,可惜毫無作用。
“公子,你沒事吧?!”紅鸞衝到他身邊,握着武器將他死死護在身後。
事情反轉太快,須臾之間,前來捉妖的術士就成了階下囚。一直隱身在白霜身邊的心眼也現了身,幫他們斬斷貼着符咒的繩索,白霜立在陷阱外看他們,靜得像是暴風雨的前兆。
陷阱停止變化時,雲開霧散,帶着強大靈力的術法把術士們困在一個倒扣的鐘似的陣法裡。
負責掌控變化的正是表面上看起來還被關押在定水貝中的蟹小刀,殺他們措手不及,是最快最好的辦法。裂縫遍佈的結界讓他們失去戒心,加上太一樓向來行事目中無人的風格,請他們入陷阱並不難。
“你們太一樓抓這麼多妖,是要給楚皇建妖軍嗎?”白霜忽然踏進陣法,孤鷹似的看着從驚慌失措裡回神的術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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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半月湖的上空。
雪花如毯,交織盤旋,成了一張冰雪而成的矮几。矮几上放着天青色酒壺和同色酒杯,一盤炙好的肉緊挨着圓潤飽滿的油炸豆腐丸子。
矮几兩端浮空盤腿坐着兩個老妖怪。
正是“丟”了的百鍊和前去尋他的曌,百鍊給自己倒了杯酒,順便白曌一眼:“你這也太損了吧?讓那幾個半斤八兩的傢伙獨自面對太一樓的術士,就不怕他們沒了性命?”
“他們需要學會在實力懸殊的情況下想盡一切辦法保護自己,實戰是最好的學習之道。”曌目光幽幽,睫羽掩去了鋒芒。
“得,你有理。可你也太殘忍了。”百鍊忍不住皺眉,“那湖主被囚,扶遙又是妖力全失只能用蠻力的蛟龍。白霜那丫頭自不必說,有一半還是人類呢!”
“算得上戰鬥力的就只有一個劍妖和兩條鯉魚精,姑且算上靈牛。可還有一個背景不明的獬豸,你是想把他們玩死嗎?”百鍊喝光杯中酒,搖了搖頭。
聽到此處,曌溫潤如水的臉上總算有了些驚訝。
他沒動手,那酒壺卻自己浮起來,往杯子裡注滿酒液,杯子像個乖順的小獸,立刻飛到他手裡。曌笑笑:“你這個巴不得白霜死掉的神器居然會擔心他們的安危,真是意外。”
“哼,你想太多。我擔心的是最後一條金蛟的生死,那丫頭是你的人,我做什麼要擔心她?死了纔好。”百鍊嘴上硬,卻在看到白霜獨自走進陣法時變了臉色,“這蠢笨丫頭是去送死嗎!”
曌:“……”
“喂!你還不下去救她?她這是要做什麼?一人單挑所有驅魔師?!”百鍊只覺頭昏眼花,這笨丫頭可知他花了多少時間來接受自己的主人會是她的真相嗎?
盼着她去死的時候她活得機靈,怎麼都會避開危險。現在倒好,自己送死去了……
“也是是時候讓她試試自己的修煉成果,不必着急,邊吃邊看。”曌捏起筷子,夾了一顆豆腐丸子放到百鍊的碗裡,“她死不了的。”
百鍊見他如此淡定,懸起的心也慢慢落下:“你在半月客棧放隱身妖怪了?”
“沒有。”曌給自己夾了塊肉,很是享受的吃着。
“那你是在客棧動了手腳保證她不會死?”百鍊用筷子戳着豆腐丸子,金黃薄脆的皮瞬間裂開,露出裹了小蔥的白嫩豆腐來。
“也沒有。”曌笑。
百鍊把夾起的一半豆腐丸子放回去,嘆口氣:“我還是下去走一趟,那幾個術士看起來並不弱。他們又是驅魔師,再召幾個妖怪出來,非把那蠢丫頭吃了!”
曌收了笑容,空中立時多了個結界:“她沒你想的那麼笨,過多的保護不好。”
百鍊悶悶坐回去,這像是養兒子的語氣是怎麼回事?白霜是個丫頭!不是該寵着她的嗎?
“無需擔憂,這點距離要救她不過是瞬息的事。”曌這回親手提了酒壺,給板着臉的百鍊倒酒,“以我們的妖力,從半月湖中護住一枚針,毀掉其他的都沒問題。”
“更何況那裡面還有吾的一條靈脈,要控制起來太簡單。”他把酒杯放到百鍊手中,“吾懶得管,不過是遂了那丫頭的心思。”
“什麼意思?”
曌拂開結界:“她還有一定要完成的大事,吾會協助,但除非不得已,否則不會直接插手。再微末的生命,自己努力成長才算是不白來世上一遭。更何況她是人,並不是微末的生命。”
百鍊愣住,原來這傢伙一點都不冷漠。
“她要是傷着了,我也會讓你受傷的。”百鍊還是不放心,他願意將來成爲白霜的煉器之物,很大的原因是她身上流着和那人相同的血。
她是白家的人,是那人的後人啊!
曌無所謂:“你能傷得到我再說不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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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並不知她用尋人符找了許久的兩個傢伙此時正在半月湖上空看好戲,她得了練手的靶子,毫不客氣解開白綾和他們打起來。
是真打,一對多那種。
遇到他們喚出的妖怪,她就用驅魔術。至於對付驅魔師,她自然是用妖力暴漲的白骨,起初她還學着曌教過的術法,從指間甩出骨鞭當武器。
等放倒了其他人,只剩下年輕公子後,她乾脆收了骨鞭,赤骨上陣。
“你怎麼會玄家的驅魔術?!”他一邊擋白霜的攻勢,一邊黑着臉問。
這下更是確定了白霜心中的想法,此人多半是玄鳳那個出去雲遊多年的哥哥。“你管不着!”她戰紅了眼,根本不顧身上的傷,只是用盡全力去戰。
“哼,等抓了你再問不遲。”他自信一笑,瞬息轉守爲攻,勢頭立時蓋過了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