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他們拼了命想要全力保護的家鄉,原來竟不需要他們……少主不許他們給浮瀧說,是怕多個傷心人。
不對,是傷心妖。
在靈虛島的時候,總能看到浮瀧到處奔跑的歡樂身影。她和大家一樣,愛着月光海。
浮瀧冒着豁出命去的危險,不惜跟着燭照族的傢伙潛入隱世,爲此還差點被鎮墓獸吃掉。
要是她知道自己只是個誘餌,是被刻意送到危險中拋棄的存在……得有多難受?!
女妖說完,所有的妖怪都沉默了。
“原來是這樣,誘餌。”浮瀧搭上女妖的肩膀,心裡卻在疑惑自己怎麼沒有成爲被追殺的對象。
她行事的風格也不算低調到塵埃裡,但只是白蜥獸識破了她的身份。
不過那魅獸也不是刻意算計她,它只是得到消息說有大量幽熒族的年輕妖怪出沒,才佈下局守株待兔。
只是恰好撞上去的那個是她浮瀧而已。
“浮瀧,你千萬要忘記這件事。反正、反正少主說有一個大妖怪替大家出面,要保大家的命。所以,你也別往心裡去。”
女妖抱緊她,聲音帶着慌意悶悶道。
圍坐在火堆邊的其他妖怪面色也不太好,但眼中卻沒有憤怒,有的只是苦澀。包括浮瀧在內,大家都明白,若非這場毀滅性的災難,也沒誰會做這樣的決定。
這已經是最壞的情況中最好的抉擇了,就算不對,也是最好的抉擇。
年輕的族妖們修煉不足、缺乏經驗,正是最易吸引眼球的存在。現世中對幽熒族虎視眈眈的大有人在,有他們轉移注意力,剩下的大妖們行動起來委實要好得多。
大家心裡難受,但卻找不到憤怒和仇恨的理由。
“我沒事,反正都過去了。”浮瀧忍着心裡的難過,勉強扯出笑容,“說不定他們已經順利拿到玉樹,很快就來接我們了。只是大家的水玉……”
等等!
浮瀧說到一半,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族中大妖出面幫他們保命,他們不是應該回靈虛島等着迎接玉樹嗎?
爲何水玉卻突然消失,回家無門!
“浮瀧?”見她半晌不說話,女妖怪疑惑擡頭,卻是一呆:“你……怎麼了?”
浮瀧的臉色極難看,跳躍的火光映照着她的側臉,可正面卻陰翳冰冷。嚇得女妖六神無主看了同伴們一眼。
“憂隱!”浮瀧蹭地站起來,衝妖怪們抱歉笑笑:“我有事找憂隱確認,你們先玩。”
女妖一聽,臉都綠了。
“不準去!”她依舊死死環住浮瀧的腰,像只粘人的大貓,粘在浮瀧身上。就連周圍的妖怪們都緊張起身,準備攔住浮瀧。
紅衣女妖把剩下的柴禾猛地全部扔進火堆,火苗騰地躥起,變成蓬勃大火。
“你這是不信我們?”她眯起眼睛,其他妖怪也冷着臉看浮瀧,此刻在他們看來,浮瀧就是個叛徒。
明明答應過聽他們說就不會去找少主,還說什麼“都過去了”,屁話!
浮瀧皺皺眉,無奈看着纏在自己身上的女妖,無奈道:“你們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去找憂隱,是爲了隱世玉樹的事。”
“……”衆妖依舊盯着她,明顯不相信。
“真——的!”浮瀧用力掰着女妖鉗子似的手,咬牙道:“我只是覺着奇怪,曌說他會想辦法說服天帝把生長在天息海的玉樹贈給幽熒族。”
女妖的手臂鬆了鬆,卻沒有全部放開。
浮瀧使上妖力,才勉強把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她用一隻手抵住女妖的額頭,防止對方再次撲上來。
“可我從那個偏遠的地方醒來,到現在也過去了四月有餘。爲何還沒傳來月光海得到玉樹,接我們回家的消息?至少,那個給憂隱承諾的大妖怪也會來個信吧?”
女妖聞言像被施了定身法般僵住身子,雙手朝前伸着,卻沒再動一下。
此言一出,立刻刺激了妖怪們。浮瀧推開女妖,理了一下自己被揉皺的衣衫:“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
曌曾說過,對神族來說,那株玉樹就是幾千年前突然長出來的樹。
天息海的玉樹對隱世並無作用,甚至都不是隱世靈氣靈泉的來源。除了裝飾之外,就是個吉祥的象徵。
他有自信能勸說天帝贈出玉樹,但他現在還是戴罪之身,這就微妙了。
但還有幽熒族的大妖們啊!他們都是力量堪比統領隱世的燭照族的存在,說的話應該有分量。
可爲何四個月過去,還是毫無動靜?
又或者,其實有動靜,但他們誰也不知道。那憂隱呢?他曾和說要保護大家活下來的大妖接觸過,連他都不知道?
還有水玉的事,太詭異了!簡直就像是故意不讓大家回月光海的手段。
妖怪們七嘴八舌猜測起來:
“我們還是被拋棄了?”
“不可能!”
“可我們的水玉已經失竊四個多月了啊!那個連名字都不願意透露的大妖怪,真的可以相信?”
“……”沉默。
“會不會。”紅衣女妖攥緊雙手,面色慘淡,“會不會找到替代玉樹的事情是假的?其實,月光海已經毀滅了,長輩們想要我們在現世好好活下去才……”
她委實說不下去,每說一個字,心都像被燒紅了的木棍戳中。
浮瀧大步走過去,扳過她的肩膀用力晃了晃:“怎麼可能?!玉樹是我親自拿着果核確認過的存在,是真的!”
“那還有什麼能解釋現在的狀況?你倒是說啊!”女妖瞪着她,雙目緋紅。
立時,所有的眼睛都盯着浮瀧。
“除了拿不到玉樹,還能有什麼?”浮瀧回以更加堅定的眼神,“我敢用命保證,玉樹是真的!”
“你們這麼吵,還讓不讓我好好休息了?”憂隱突然冒出來,面色不悅。
妖怪們叫了聲少主,而後各回原位。紅衣女妖扯開浮瀧的手,撿起撥火棍挑着火堆,火光更亮。
憂隱複雜的目光落在浮瀧身上:“浮瀧你過來,我有話同你講。”
“我?”浮瀧指着自己,旋即揚眉走過去。正好,她也有話想對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