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目錄制結束後寧夏沒有和節目組一起走,而是帶着麗麗留在了離部隊最近的邊陲城市,她說要在這裡待一天,看看周圍的風景。
寧夏找了個賓館放好物品後帶着麗麗在這座城市閒逛了一天。這裡經濟並不發達,街上也不似大城市那麼繁華,卻另有一種自然古樸的味道,讓人身心都放鬆下來。
麗麗不太明白寧夏爲何要在這裡多待一天,在她看來,如果想要旅遊,比這風景好的地方多的是。
夜幕降臨,這座城市也變得色彩斑斕起來,不慎寬闊的街道上霓虹閃爍,屬於夜晚的娛樂場所紛紛亮了起了色彩絢麗的燈光,昭示着夜生活的到來。
車子穿過一條條街道最後停在了一個燈火通明的KT V門口,麗麗付了車錢和寧夏一起下了車。寧夏看了眼閃閃發光的招牌,在心裡對照着趙曉秋說的名字,沒錯,就是這裡了。
寧夏戴上口罩壓低了帽檐走了進去,兩人報了房號後跟隨服務員找到了位置,一路上服務員不時的偷偷打量寧夏,麗麗緊張的看了服務員一眼,默不作聲的站到寧夏身邊阻擋服務員的視線。
看了眼母雞護崽般的麗麗寧夏好笑的低聲說道:“麗麗,你可以找個地方歇一會兒,不用跟着我。”
麗麗頭搖的好想撥浪鼓似的:“那可不行,王姐說了,讓我24小時貼身跟着你,在部隊也就算了,出來了我肯定不能離開你的。再說了,許總更是反覆叮囑我必須近身照顧你,不能讓你有一點損傷。 ”
寧夏有些無奈:“你到底是我的經紀人還是許嘉木的?”
麗麗輕聲嘀咕:“反正我必須跟着你。”
服務員擰開包廂的把手,推門示意寧夏進去:“您好小姐,就是這裡了。”
寧夏點頭示意,麗麗說了聲“謝謝。”
寧夏進去時趙曉秋,樑梅和王曉然,已經坐在了包廂內,三人換下了軍裝穿的都是便服,看到寧夏不約而同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寧小夏,我們可等了你好一會兒了。”趙曉秋最先開口
寧夏快步走到三人面前,幾人抱作一團。
“要不是你們發的地址太不清晰,我早到了。”
樑梅拍了下寧夏的肩膀藉着燈光打量寧夏對另外兩人說道:“人家現在可是大明星了,不比我們。你們看看寧夏這小臉兒,嫩的呦。原先她就是咱們中最漂亮的,現在更不用說了。”
麗麗震驚的看着寧夏幾人寒暄,嘴巴張的大大的。這,這到底是是真沒回事?這幾個人不是部隊裡的嗎?
樑梅注意到還站在門口的麗麗,碰了碰寧夏示意她看過去:“那是誰?”
寧夏轉頭看到麗麗,解釋道:“是我的助理,一個死心眼兒的小姑娘,非要跟着。”說完對着麗麗接着說:“麗麗,你自己找個地方玩兒吧,或者也可以去外面玩兒。”
麗麗遲疑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一副呆呆的樣子,看得幾人都笑了起來。
“這麼呆的孩子,你確定是你的助理?”
寧夏推了樑梅一下頗爲無奈:“你可別嚇壞了我的小助理。”
麗麗不好意思的看了幾人一眼,小聲說道:“我一點也不呆。”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一副你們忙你們的,我現在是隱形人的樣子。
趙曉秋拍了拍寧夏和樑梅:“好啦,別欺負人家小姑娘了。都別站着了,坐過來,今天我們可要一醉方休。”
幾人挨着坐在沙發上,寧夏看着茶几上的啤酒意味深長的看着幾人:“你們能喝酒?”
王曉然把酒瓶往幾人面前一推不在意的道:“無所謂啦,不被抓到就好。哎,寧小夏你不是忘了吧,我們以前也這麼幹過的。”
幾人不約而同想到了曾經一起偷着喝酒的事情,不由得相視一笑,一時間好像回到了當年。拿起酒杯在空中碰了一下。
“幹!”
“幹了!”
一杯酒下肚,寧夏覺得胃裡一片火熱,看着昔日熟悉的戰友,歲月悄然流逝,大家也早已不是當年的樣子。
推杯換盞間,幾年的分別好似消失不見,大家互相說着各自的經歷,說說笑笑間好像還是當初那個少女,沒有一點改變。
“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們,我以爲大家都轉業了呢。”
王曉然無奈的回道:“我們也想過轉業,但是,在部隊時間長了,已經不適應外面的生活了,也就留了下來。”
“其他人呢,你們有她們的消息嗎?”
王曉然端起酒杯和幾人碰了下杯,喝了口酒又吃了幾粒花生米後開口說道:“你走後,沒過兩年大家也都各奔東西了。我們三人也不在一個地方,要不是這次演習平時也碰不到。其餘的人我不清楚,就知道趙麗回了老家,成爲了一名刑警,表現突出,好像還升職了。不過。”王曉然停頓了一下,看了眼幾人,嘆了口氣:“聽說一年前因爲一個案件,她受了傷,子 宮被摘除了。”
寧夏幾人聽了都坐直了身體,不約而同的看向王曉然。王曉然看着幾人點了點頭,聲音晦澀:“我去年回家探親遇到了她,你們知道,我們老家在一個地方。她表現的很淡然,她說,從做刑警那天起她就有心理準備,總有會受傷的那一天的。”
樑梅呆坐在沙發上,眼睛盯着茶几,不知在看着什麼,過了一會兒她輕聲說道:“我聽說小華轉業做了緝毒警察,也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一時間幾人情緒都很低落,似是想到了各自這些年的經歷和戰友們的遭遇,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端起酒杯遙望着喝乾了杯中的酒,幾人似乎都有些喝多了,臉上漸漸浮上紅暈,眼神也有些迷離。
趙曉秋攤坐沙發上,望着幾人眼中閃爍着晦暗的光,她說:“寧夏,我真沒想到你會去做演員。當年你離開部隊,我們四處託人,怎麼都找不到你。寧夏,你真狠心。”趙曉秋眼裡閃過動容:“我們那麼找你,都找不到,你就好像消失了一樣。爲什麼啊?你爲什麼要那樣。難道我們就不是你的親人嗎?”
樑梅推了推趙曉秋:“小秋,你喝多了。喝點水清醒清醒。”
趙曉秋推開樑梅遞過來是水瓶目光灼灼的望着寧夏:“我知道你心裡苦,我也心疼你。可是,你怎麼能,怎麼能這樣就離開了呢。一點消息都沒有。”
寧夏被趙曉秋的目光刺痛了心,握着酒杯的手用力到泛白,突然她端起酒杯一口喝了下去,在擡頭時眼中的痛苦令人動容:“小秋,”她的聲音很輕,但是聽在幾人心中卻好似有千金重:“我不是不想聯繫你們,我是沒有臉面對你們。蕭紅。”寧夏的臉上閃過痛苦之色,嘴脣抿的緊緊的,好似在做着激烈的鬥爭一般:“蕭紅是因爲我犧牲的,我見到你們,就會想到她,就會想到那個場景,那個她滿臉鮮血倒在地上的場景,我真的,真的無法面對。”
寧夏的眼中涌出淚水,好似壓抑了太久,淚水噴涌而出止也止不住,因爲激動她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我總是會夢到那些場景,我們一起訓練的場景,出任務的場景,蕭紅犧牲時的場景,還有我父母,我,父母,蓋着白布的場景....”
樑梅攬過寧夏,輕撫她的肩膀:“不要說了,寧夏,你不要再說了。”
寧夏卻搖了搖頭,酒精刺激着她的大腦,她似乎已經分不清此刻身處何處,頭疼的好像要裂開一般,那些壓在心底的東西就要噴薄而出:“不是的,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
寧夏用力的搖晃着着腦袋,痛苦的喊道:“我很努力的想要忘記那些事情,可是他們就好像紮在我的心裡一樣。蕭紅是爲我死的,我怎麼能忘了呢。我父母是因爲我死的,我怎麼能忘了呢,我怎麼能啊。。。”寧夏用力的擊打着自己的胸口,一下重過一下,好似只有這樣才能疏解心中的痛。
趙曉秋撲倒寧夏身邊推着她的肩膀嘶聲力竭的吼她:“寧夏,你爲什麼這麼死心眼兒。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來告訴你,蕭紅不是因爲你死的,她是被毒販殺的,你父母也不是因爲你,是毒販,是那些該死的毒販!他們纔是罪魁禍首,是混蛋!”
寧夏眼中閃着絕望,聲音哽咽的連不成句:“不是的,蕭紅是爲了救我,那個狙擊手的目標是我啊。是我。”寧夏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顫抖着,聲音充滿了悲涼與絕望:“我爸媽....如果毒販不是爲了報復我,他們不會死的,他們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她抓着趙曉秋的手,好像溺水的人抓着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小秋,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要怎麼辦才能換回他們。我甚至.....我好想死掉,真的,我好想死掉。爲什麼,爲什麼死去的不是我,爲什麼不是我。可是,我不能。我奶奶還活着,蕭紅父母還活着。我得贖罪,我要贖罪呀...”
幾人的情緒都有些崩潰,四人抱作一團,嘶聲力竭的哭着,喊着。
樑梅拍着寧夏的頭大聲吼她:“寧夏,不對,你這樣想不對。如果這些事都怪你,那你又該怪誰?你是爲了什麼?我們當兵,當特種兵又是爲了什麼?你做的很好,真的很好。我們後來去過蕭紅家幾次,她父母如果不是你一直照顧,蕭紅媽媽早就去了。寧夏,你做的很好,已經很好了。”
趙曉秋眼眶通紅對着寧夏大聲叫說道“寧夏,你給我振作起來,你不能再這樣了聽到沒?還記得我們入伍的誓言嗎?我們爲什麼一定要做特種兵,爲什麼要經歷那些魔鬼訓練,爲什麼要受那麼多的傷,爲了什麼?”
“我宣誓,我是中國陸軍特種兵,中國人民解放軍....”
“我將勇敢面對一切艱苦和危險,無論是來自訓練...”
不知是誰起的頭,四人一起大聲朗誦着入伍誓詞。
麗麗驚訝的看着寧夏幾人,她的臉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佈滿淚水,她聯想到寧夏身上的傷疤,寧夏的沉默,寧夏來到部隊後的種種表現,聽到她們今天說的話麗麗恍然大悟。原來寧姐經歷了這麼多痛苦的事情,那些事情她作爲旁觀者聽着都要喘不過氣,寧姐是怎麼捱過來的呢。
麗麗看着已經有些混亂的場面擦了擦眼淚,看了幾人一眼拉開了包廂的門。
她站在包廂外,看着前方光可鑑人的地面和空無一人的走廊眼中閃過一抹疑惑,室內隱隱約約傳來寧夏幾人的聲音。手機再次響起,麗麗收起心裡的疑慮快步向前走去。
麗麗站在酒吧門口焦急的張望着,當她看到許嘉木的身影時揮舞着手大聲喊着:“許總,這裡,我在這裡。”
“許總,您總算來了,寧姐喝多了。”
“飛機晚點了,不好意思。她現在怎麼樣?”
“許總,這邊。”麗麗引導着許嘉木往包廂走:“喝的有點多,那幾個人好像是寧姐的戰友,寧姐,情緒有些激動!”
許嘉木聞言前進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沉思。從他知道寧夏的節目錄制選擇了部隊後一直懸着的心好似被緊緊握了一下,絲絲痛楚從胸口傳了過來。直到聽到她沒有和節目組一起回去而是一個人留了下來,他再也坐不住了,一刻也不能耽擱選了最近的一班飛機趕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