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塊幾丈高的巨石聳立在兩座對立而望的高山之間,模糊的一掌撫上石面,頓時巨石顫動,化作數丈巨瀑。瀑布透明清亮,露出一條狹長小道,一個身穿道袍的中年人好奇地穿入瀑布,進入小道。微弱的陽光射進小道打在中年人身上,晶瑩的水珠伴隨着腳步聲嘀嘀落下。他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廿二三步左右,小道忽然開朗,豁然一個熱鬧的村莊映入眼簾。中年人好奇地前後環顧,一步步地走近鬧市。一個年輕人從一旁小跑過來,手裡捧着一堆水果。他裸露的手臂上一個扁扁的胎記映入中年人眼前,中年人仔細一看,胎記上方兩顆深紫色的痣點,如兩顆眼睛一般鑲在臂上。
“邱兒!”中年人頓時睜大了雙眼放聲喊了出來,對方像是沒有聽到一樣,和小販你一言我一語的談笑着。
“邱兒!!”中年人上前去抓年輕人的胳膊,卻被一陣無來源的氣流打了回去。
“邱兒!!”氣流化作強風,呼嘯着捲起中年人,中年人的呼喊聲撕裂在風中。眼前一片模糊的風影,中年人沒有了呼喊的力氣。
吳通躺在牀上,天已大亮,他伸出雙手細細端詳着,剛剛的感覺像是在夢裡,而自己看見的一切卻又是那樣真實。難道,那個巨石秘境真的存在?他躺了一會兒慢慢起身,向大廳走去。
大廳裡,門生們早已晨起,早食也已做好,大家恭恭敬敬地站在桌邊等待着師傅吳通。吳通在主位上坐下,對周圍的人點了點頭。拿起飯碗吃了起來。門生們淺淺地鞠了一個躬,便也坐了下來,捧碗而食。
吳通吃了幾口,皺了皺眉,問道,“你們有沒有人知道什麼地方有兩座對立而望的高山,而那兩座山前隔着一塊數丈高的巨石?”
坐在最靠前的年輕人,眉頭輕蹙,虛了虛眼,想了想道:“莫非是蓬萊半島西側的居宜峰?”
吳通突然眼前一亮,緊攥着碗筷,疾問道,“你知道那兒?”
年輕人點了點頭,放下碗筷,輕聲說道,“徒兒外出遊歷的時候曾到過那裡,距此地大約兩千多裡。”
“大約幾日能到?”吳通迫不及待地問道。
“正常行徑,大約五日左右。”年輕人想了一下,說道。
吳通突然抓住年輕人的手,急切地問道,“你還認識路嗎?”
年輕人一驚,連忙點了點頭。吳通突然站了起來,便喊便向門外走去,“來人啊!安排最快的馬車,即刻啓程,去蓬萊!”
年輕人從未看過吳通這樣,有些吃驚。他緩了一緩神,默默地跟了出去。
“張大哥!”言君戚捧着一堆水果,風風火火地跑向一個小販。
“喲!小戚,你來了啊!”被喚作張大哥的攤主笑呵呵地接過水果,“這山腰上的野果都快被我們吃完了啊!”
言君戚摸了摸腦袋,傻傻地說道,“不會!怎麼會呢!新舊交替,反正我們不吃,它也會爛的,你吃完了果核給我,我再埋回山裡,來年還會長新芽。”
“新芽結果,要過好多年呢!不如我在自家灑點種子,種點在院子裡?”張大哥接過水果,打趣道。
“也好!省得我在跑來跑去的了!嘿嘿。”年輕人傻傻地笑道。
“種不好的話,你還是得來啊!來,這是這次我家做的東西,你拿好。”張大哥從攤上拿了一塊木磚放在年輕人懷裡。
年輕人抱着木磚,有些詫異,“木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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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仔細看看。”張大哥拍了兩下木磚,木磚突然晃了晃,從中間分出兩段,越拉越長,年輕人雙手一時打滑,木磚在空中打了個滾,再次落下時,已然一副長劍模樣。
年輕人抓着劍柄,新奇地打量着。“張大哥,你家又出新玩意兒了?!”年輕人把玩了一會兒,樂呵呵地問道。
“哎呀,反正閒來無事,就多做了些新玩意兒玩玩。反正木工活兒也不是天天都有。”張大哥一邊收拾水果,一邊說着。
“兄臺偃師功夫了得,只作木匠,豈不是可惜?”一個陌生的男聲從不遠處傳了過來,張大哥和言君戚不約而同地看向聲音的來源,一個道士模樣的中年人帶着一個同樣打扮的年輕人正微笑地看着驚訝的兩人。
言君戚眨巴着眼睛,疑惑地看着這兩個陌生人。張大哥笑呵呵地招呼着,“你們外面來的?有緣來此不帶些小玩意兒回去,那才真的是可惜啊!”
“自是當然。”吳通的大徒弟章念走了過去,笑了笑,便挑了起來。
吳通緩步走向言君戚,一雙眼睛帶有些許的溼潤,他走到言君戚的面前,和藹地看着言君戚。
言君戚不解地看着他,皺了皺眉,嘗試性地喚着他,“前輩?”
吳通突然抓住言君戚的手,掀起衣袖,盯着胎記癡癡地看着。“前輩?”言君戚驚訝地提高了音量。
吳通有些失態地放聲哭道,“邱兒,舅舅對不起你啊!”
言君戚詫異地抽回手臂,傻傻地看着眼前淚流滿面的吳通,“你…你…”
“我是你舅舅!”吳通抓住言君戚的雙臂,激動地說道。
“舅舅?”言君戚有些懵了,他愣愣地看着眼前失態的長者,很是措手不及。
“邱兒,跟舅舅回去,舅舅慢慢和你解釋!”吳通拉過言君戚的手臂,提議他跟自己回去。
言君戚搖了搖頭,向後退了一步,“不行!我師傅讓我等她回來,我不可以在這個時候離開,她會擔心的。”
“你師傅?”吳通慢慢恢復了常態,平靜地問道。
言君戚木木地點了點頭。
吳通抖眉一凜,“不用了,她若知道你找到了親人,一定會欣慰的。我留她書信一封,你先隨我回去。”
言君戚看着面前慈愛的中年人,有些說不上來地親切,可一想到文清幽,又不由地皺起了眉頭,結結巴巴地說道,“可是,我答應過師傅…要等她回來。”
“你的師傅是誰?”吳通嚴肅地問道,他對侄子重複強調的這個師傅有些好奇。
“我師傅姓文,名清幽,是我在這裡最親的人。”
“哦?!文清幽!?是她!”吳通的眼裡升起了久違了的欣喜,“她沒有死?!”
“您認識我師傅?”言君戚詫異地看着眼前這個怪異的中年人,有些驚訝。
“那是當然,鼎鼎大名的文清幽,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啊!只是我沒有想到,她居然沒有死,還做了你的師傅!也罷,十幾年前的事情了,你也不需要知道。”吳通微微嘆氣,搖搖頭,輕言道,“你不用擔心了,你師傅知道你是我的侄子,她不會有顧慮的。”
“可是我答應過她的事情,一定要做到!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要親耳聽到她同意!”言君戚一板一眼地說道。
吳通看着有些呆板的言君戚,輕聲笑道,“你呀!這份傻氣和你父親當年真是一模一樣!”
“父親?”言君戚有些憧憬地喚着這個名詞。吳通將面前的小男孩明顯的變化看在了眼裡,“是的,你父親。如果你肯現在跟我回去,我會把所有關於你父母的事情全部告訴你。”
“他們,還活着嗎?!他們過的好嗎!?”言君戚一把抓着吳通的衣袖,充滿期待地看着他。
“想知道的話就跟我走。我可以保留你在這裡的名字,但你必須認我這個舅舅。我會將我畢生所學全部教授給你。”吳通一字一句嚴肅地說道。
言君戚雙眼微紅,微微溼潤。聽見父母兩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雙腿一軟,驟然跪地。他顫抖的雙手撐着地面,激動地看着吳通,沙啞的聲音依然失了真,“舅舅!我全都聽你的,我全都聽你的!舅舅…”
“別這樣,”吳通一驚,伸手扶起言君戚,幫他拍去身上的灰土,和藹地說道,“我會給你師傅交代的,邱兒,現喚何名?”
“言君戚。我叫言君戚!”言君戚緊緊攥着周通的衣袖,像個孩子一樣跟着他。
吳通向木匠張借了紙筆,洋洋灑灑地把事情的原委在信中交待清楚,並將信件交給了木匠張,讓他轉交給文清幽。木匠張應允後,言君戚乖乖地便跟着吳通二人,離開了秘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