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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這章比較肥,捂臉。
鬆齡院裡的消息,各處都會使人盯着些。
哪一個都不是傻子,也不會把這些事情做得過了惹老祖宗厭煩,具是守着些規矩的,除了大趙氏幾乎把葛媽媽收攏成了自個兒的眼線,楚倫歆和柳氏都不會把手深得那般長。
楚維琳也有她的消息來源,重活過一世,倒是使得她知道哪些人是能撬開嘴巴的。
只是等到了常鬱映紅着眼睛回去了,都沒有人弄得明白老祖宗和大趙氏到底定下來沒有。
翌日一早,楚維琳照常去了鬆齡院。
在廊下略等了等,段嬤嬤請了衆人進去,一一落座。
大趙氏來得遲了些,分明是春日清晨,她一路趕來,額上都泌了一層薄汗。
見她出現,早已經在座的盧氏和徐氏趕忙起身,徐氏急切開口道:“母親,二姑好些了沒有?”
楚維琳聞言,擡頭去看,大趙氏是獨自來的,身後不見常鬱映身影。
“怎麼?鬱映病了?”老祖宗淡淡掃了大趙氏一眼。
大趙氏賠笑着道:“昨夜裡起風,鬱映屋子沒有關窗,叫風吹得有些頭脹。”
老祖宗撇了撇嘴,神色不滿:“底下人怎麼照顧的?鬱映不曉事,她們也不會伺候主子了?晚些讓段媽媽過去再教一教規矩。還學不好就換了,家裡還缺人手不成?鬱映年紀不小了,現在身邊這幾個這般不會做事,怎麼放心讓她們跟着鬱映嫁出去!”
老祖宗聲音不重,一字一句卻是分量十足、擲地有聲,雖沒有喝斥,但語氣不善。
楚維琳悄悄和楚倫歆交換了眼色。以老祖宗脾性。極少會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讓大趙氏下不來臺,怕是昨日常鬱映進退不當,今日又稱病不出現。叫老祖宗不滿了。
大趙氏口上連連應着,心裡卻恨得咬牙。
昨日楚維琳睡得遲,常鬱昀那套說辭和自個兒說的有什麼差異?待楚維琳就是關心關切還招了岑娘子去請平安脈,到了常鬱映這裡就成了不曉事。底下人不懂規矩了。
老祖宗這是變着法子要換一換常鬱映身邊的人手,等常鬱映出嫁了。由那些人盯着防着她,就怕出些意外。
這一年,老祖宗對常鬱映真的變了太多了,從前那是捧在手心裡的寶。如今一言一行都能抓出錯處來,大趙氏心急,可又使不上勁。偏偏常鬱映自個兒因爲落差太大接受不了,想到昨日常鬱映盯着老祖宗備下的名冊落淚的模樣。她的心都揪起來了。
昨日,常鬱映一雙杏眸盯着那名冊,染了嫩紅色的青蔥指尖點在上頭。
自己的女兒千般好萬般好,大趙氏最喜歡的是常鬱映的那雙手,白皙纖長,真正的指若削蔥根,無論指甲染什麼顏色都是好看的,可眼前的顏色就如滴血了一般。
常鬱映問:“只有出身、年紀、名姓,就要我從這些根本不認得,聽都沒有聽說過的人裡頭選出一個來?這還不如直接抓鬮呢!”
對京城裡的世家子女來說,嫁也好娶也罷,雖也是父母之命,但像這樣只知名姓的情況並不多,各家都有自己的交際圈,聯姻也多是從中選擇,甚至多的是像楚維琳和常鬱昀這般親上加親,打小就認識的,反倒是常鬱映這樣兩眼一抹黑的少一些。
常鬱映不合作,今日又不出現,大趙氏來時就知道老祖宗會不高興,可沒有料到竟會言語“刻薄”到這個地步。
再痛心,大趙氏也只有咬牙忍着。
柳氏面上笑容訕訕,她昨日是幫着楚維琳說話的,今日一樣的狀況,她不開口未免顯得厚此薄彼了,只能硬着頭皮道:“大嫂,請了大夫了沒有?”
大趙氏頷首。
柳氏還要再說,見老祖宗斜斜看了她一眼,趕忙把剩餘的話又咽了回去。
“讓人去瞧瞧,”老祖宗的指腹捻着手中佛珠,“養好身子,否則還怎麼定日子,昨日說的那家,等着聽對方的意思吧。行了,都散了吧。”
衆人魚貫而出。
大趙氏站在院子裡深吸了一口氣。
徐氏拉着盧氏說着話,一個勁朝大趙氏那兒看,盧氏不住搖着頭,顯然是不肯去觸黴頭。
柳氏不用像她們兩個一樣忌諱,上去問道:“大嫂,老祖宗定了哪家?”
大趙氏本不想談論這些,可剛剛柳氏幫着說了句話,這會兒不給些面子也說不過去,便道:“嶺西陳家。”
柳氏皺了皺眉頭,乾巴巴笑着道:“大嫂,那可是好人家。”
“不在京裡,再好也是一樣的。”大趙氏嘆息。
楚維琳不知嶺西陳家,楚倫歆附耳與她道:“老祖宗的嫡姐就是嫁去了嶺西陳家,如今還當着家。”
老祖宗的嫡姐,那也是榮安公主的親孫女,嶺西陳家的名望可窺一斑,老祖宗再惱常鬱映,在她的婚事上,除了不留京裡,也是細心考量打算過的。
常家與陳家天南地北,常年不往來,可陳家的當家老太太到底是老祖宗的親姐姐,便是常鬱映不知事,多少也會包容些,等成了親,仔細打磨一番,若常鬱映能收斂了做個賢惠媳婦,那是再好不過,若還是這般出格,陳老太太會收拾她,卻不會下狠手摺騰。
“既然留京無望。陳家那兒真是個好去處了。”楚倫歆也幫着勸解了幾句。
大趙氏點了點頭,掛念着常鬱映,便帶着兩個媳婦先回去了。
老祖宗修書去了嶺西,一來一回少說兩個月。
日子一下子舒緩下來。
常鬱昀休沐在家,取了棋盤來與楚維琳對弈。
楚維琳手執白子,起手時還算順暢,都局勢漸漸膠着了。她皺眉沉思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
琴棋書畫。講究一個天分。
楚維琳靠勤奮練出了一手字,琴棋卻還是半吊子,便是這一世在閨中常常和楚維琬下棋。也沒有精進多少,面對常鬱昀這樣的敵手,實在是不能不絞盡腦汁。
常鬱昀不催,指尖摩挲着黑子。看一眼棋面,又看一眼下棋的人。
無論是凝眉深思。還是仔細落子,甚至是發現機會時一閃而過的驚喜,都叫人挪不開目光。
常鬱昀沒有盡全力,甚至是留了些空隙讓楚維琳破解。只是棋力到底相差太多,楚維琳中盤認輸。
第二盤一直下到了用晚飯的時候,依舊以楚維琳落敗收尾。
流玉收拾棋盤棋簍。娉依和水茯擺了桌,楚維琳起身過去。常鬱昀望着她的背影,彎了彎脣角。
棋盤上見真章,以楚維琳的能耐,一眼看穿他擺在法雨寺裡的殘局是不可能的,其中緣由,他能猜到,卻不會逼着楚維琳開口,而本以爲那夜交談之後楚維琳面對他會有些不自在,常鬱昀甚至琢磨着要如何改變這種不自在,卻不想叫突如其來的孩子改變了氣氛。
這樣也好,大約楚維琳也爲此鬆了一口氣吧。
從那日段媽媽去常鬱映院子裡敲打丫鬟婆子們算起,已經過了十日,常鬱映日日稱病,不曾來鬆齡院裡露面。
這一日又沒瞧見人,老祖宗也不是那麼好的耐性,冷聲與大趙氏道:“一會兒叫陳恩媳婦過來,我親自挑一挑人手。”
陳恩媳婦管着府裡的人事,大趙氏一聽這話,一時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
大趙氏知道,不管常鬱映真病假病,日日不來請安那就是火上澆油,老祖宗怎麼會滿意?大趙氏好言勸了常鬱映許久,可都沒什麼用,她下狠心想硬拽常鬱映過來,那姑娘倒好,撒潑一樣的又是打滾又是撞頭,到最後還是大趙氏心疼認了輸。
兒女都是前世債,常鬱映也好,常鬱暉也好,都是冤家,冤家!
大趙氏關起門來又是氣又是哭,可當着老祖宗的面,卻是不想鬆口的。真把常鬱映身邊的人手都換個一乾二淨,還不曉得要折騰成什麼樣子,到最後老祖宗發火,大趙氏夾在中間左右爲難。
求情的話,大趙氏想說,卻不好由她開口,不禁就看了看柳氏和楚倫歆,盼着她們能伸個援手。
妯娌三人,私底下有些矛盾不假,表面上還是和睦的,要楚維琳來說,起碼比何氏跟李氏和睦。
柳氏賠笑與老祖宗道:“老祖宗,陳恩媳婦帶來的都是小丫鬟,從沒有在院子裡伺候過的,等調.教好能得用了,少說也要幾個月。不如您割愛,從鬆齡院裡點兩個懂事的過去,每日能教導鬱映身邊的那幾個丫鬟。”
“是啊,老祖宗,正好也讓她們再帶幾個人手出來,以後好用。”楚倫歆也幫着說了一句。
老祖宗沉思,大趙氏見她有些鬆動,暗暗唸了句佛號,不換人是不可能的,只賜兩個人過去,可比讓老祖宗把一院子的人手從頭到尾換個乾淨要強多了。
“便如此吧,”老祖宗頷首,又看了常鬱暖一眼,“你身邊那幾個也不出挑,讓水蓮好好教導教導。”
常鬱暖沒想到老祖宗會這般說,趕忙起身謝過。
大趙氏眼底閃過一絲遺憾,鬆齡院裡這幾個丫鬟裡頭,她最滿意水蓮,卻叫常鬱暖得了便宜。
“讓寶笙和紅箋過去吧,我好不容易教出幾個人手來,倒叫你們分個乾淨!”老祖宗哼道。
寶笙和紅箋是鬆齡院裡的二等,卻是小小年紀就跟着段嬤嬤做事的,老祖宗原本打算等水蓮幾個放出府之後再把她們提進屋裡伺候的,現在卻歸了常鬱映。
大趙氏替常鬱映謝了恩。
等出了鬆齡院,大趙氏自少不得和柳氏與楚倫歆道聲謝。
柳氏抿脣搖了搖頭:“我也就是想着,這要是鬱曚處在那個位置上,我要怎麼辦,想來想去,也只能如此了。”
興許是寶笙和紅箋的出現讓常鬱映知道再僵下去對她自個兒沒有半點好處,第二日由大趙氏哄着出現了。
楚維琳上下打量着她,小半月不見,常鬱映消瘦了一大圈,從前她喜歡把額髮梳到腦後露出整個額頭,今日卻流了劉海遮到了眉上,顯得整張臉小而尖,開春時剛裁的衣衫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見她這幅模樣,老祖宗憋着的氣散了不少,搖頭道:“年輕時拿身子骨撒氣,等到了我這個年紀,身子骨衝你撒氣,一會兒讓岑娘子給你瞧一瞧,開個方子好好養一養。”
常鬱映擡起頭來,杏眼沒瞧老祖宗,卻是瞪着楚維琳。
那日她學楚維琳稱病,哪知結果天差地別,常鬱映氣得不行,越發不肯來鬆齡院,鬧到了最後還被塞了兩個人過來,她這虧吃得可真冤!
如今她是真的一副久病模樣,楚維琳氣色卻極好,常鬱映撇了撇嘴,道:“那夜受了風寒,一時養不回來,到底比不過五嫂嫂,睡一覺就跟沒事人一樣了。”
聽她前半句還不覺得什麼,後半句又是滋事樣子,老祖宗見她虛弱而產生的那一絲心軟都散得一乾二淨。
大趙氏恨不能把常鬱映的嘴堵起來,可話已出口,她只好訕笑着道:“鬱昀媳婦,一會兒等岑娘子來了,你也診個平安脈。老祖宗的話有理,身子還是要多留心的。”
楚維琳的葵水一直沒有來,算一算日子,這一回應當能有個準的了,雖然心裡十分不願意把這事張揚出去,可到了這份上,再瞞也是不好瞞了的。
岑娘子很快便來了,先給常鬱映診了脈,病理其實簡單,就是常鬱映自己折騰的,可話又不能這般說,尋了些不得罪人的言語解釋了,又依着老祖宗的意思寫了方子。
“再給鬱昀媳婦瞧瞧。”老祖宗吩咐道。
楚維琳把手腕伸到岑娘子面前,岑娘子搭了脈,眼中驚喜,急急與老祖宗道:“恭喜老祖宗,五奶奶有喜了。”
這般喜悅模樣,彷彿她是剛剛纔知曉此事,根本瞧不出半點紕漏,演技之精湛倒是叫楚維琳吃了一驚,一時怔怔坐着沒動靜。
“呦呦呦,老祖宗您看,鬱昀媳婦都愣住了。鬱昀媳婦,這是天大的好事啊!”柳氏撫掌笑道。
老祖宗再三與岑娘子確認,喜上眉梢,點頭道:“孕中身子是會不適,這纔開頭,還有的熬。恆晨媳婦,她這是頭一回沒經驗,你等下多與她說道說道。”
楚倫歆此時是真的又驚又喜,連忙應下了。
大趙氏死死拽着一臉愕然的常鬱映,怕她再說些不合時宜的話,自個兒面上堆了笑容,連連與老祖宗道喜。
徐氏目光直直盯着楚維琳的肚子,又狠狠瞪了關氏一眼,最後乾巴巴笑着與廖氏道:“四弟妹,我們兩個,還真叫五弟妹趕到前頭去了。”
廖氏捏着手中的帕子,含笑沒有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