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頭一聽,身子一閃,立時讓開一邊,讓那黑衣人走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就地躍起,他攀上了最高的那一棵樹,轉眼就消失在剛剛襲來的夜幕之中。
這個女子,功夫狠辣,做人也毫不含糊。到了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知道讓那個無辜的小丫頭躲避,儘量的減少傷亡,不得不說,這個商雪玉的身邊有這樣的丫頭,實在是了不起啊!
風過影動,一抹黑影憑空消失,整個院落,又陷入了深深的寂靜之中。聘兒從來沒有看過如此驚險的場面,此時,她臉色蒼白,雙腿打戰,似乎用了極大的力氣,纔沒讓自己跌倒下去!
而那個新進院的小丫頭嫣兒,則一屁-股癱軟在地上,一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暮色降臨大地,院子裡一片灰暗。
緋衣收拾好軟劍,踏出門口。
聘兒一看到緋衣,象是看到了什麼救星一般,她一把抓住緋衣的手,顫抖着聲音說道:“緋衣……小姐怎麼樣了?”
緋衣的手,不露痕跡地從聘兒的手裡脫了出來,她用平緩的聲音說道:“你們放心好了,小姐沒事!”
聘兒這才重重地鬆了口氣——沒事,小姐沒事就好啊……
紅珊這時回來了,當她看到院子裡個個神色異常時,不由愣了一下,說道:“聘兒,緋衣,你們這是怎麼了?”
緋衣雖然說自願爲商雪玉的丫頭,但是,在商雪玉沒有醒來之前,誰也不能幫她決定,所以,這無論有了什麼事情,紅珊還是先問了聘兒!
聘兒用了極大的力氣,想將事情說清楚。然而,她還沒有開口,緋衣已經淡淡地說道:“剛剛有個人想殺小姐,所幸的是,我們一叫,那人怕引來人,就跑了!”
紅珊聽了,瞭然地“哦”了一聲!
緋衣說完這話,便平靜地走開了。一側的聘兒張了張口,似乎不明白爲什麼緋衣要隱瞞她會用劍,並且還用劍保住了小姐的事情!
那個小丫頭倒是什麼都沒看到,不用瞞,也沒有關係,但對於聘兒來說,這個緋衣,真的是越發顯得神秘了!
正在這時,院門一下子被人推開了,只見管家鐵福帶着一羣人,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看到紅珊和幾個丫頭站在那裡,他連忙問道:“哪裡來的刺客……現在人呢?”
這個刺客,誰的院子不去,獨獨去了商雪玉的院子,那麼,就只有一種可能,那也就是說,他是衝商雪玉來的!
但現在呢?刺客不見,商雪玉的人也不見,這個後果,鐵福只要想想都覺得可怕!
紅珊看着鐵福,搖頭說道:“我也是剛剛回來,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聘兒,一定是知道的!”
聘兒上前兩步,朝鐵福說道:“我和緋衣剛剛進門,想去給小姐喂藥呢,卻不料,有個黑衣人站在牀前想殺小姐,於是,我們連忙大叫起來,這一叫,居然把那個黑衣人給嚇跑了!”
黑衣人臨去的一眼,聘兒猶自心驚膽戰。
而那人手裡那把寒光閃閃的劍,到了現在,還是聘兒不願意醒來的噩夢!
鐵福不由地將眼神移向了站在一側的緋衣!對於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鐵福始終是持着懷疑態度的。現在,她居然和聘兒一起看到了刺客?那,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緋衣默默地收拾了爛的碗,還有摔破的托盤,正走出門來,聽到鐵福問,她便淡淡地說道:“是的,聘兒姐姐和我一起進去給小姐喂藥,看到有個黑衣人想對小姐不利,於是,我們就大叫起來……”
緋衣的話,和聘兒的並無二致,鐵福聽了,將信將疑地看了緋衣一眼,然後,又問了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便帶着衆人追過去了!
緋衣收拾了爛碗和托盤,準備離開,看到聘兒正看着自己,她不由微微一笑,說道:“可惜了這碗藥,又得重新熬了!”
聘兒還是第一次看到緋衣笑。原本緋衣沒見得長有多漂亮,可是,她這一笑,猶如鮮花盛開,陽光籠罩,給人一種溫暖的,而且絕對不會刺眼的感覺!
不得不說,這樣的緋衣,聘兒還是第一次看到。她不由也微微一笑,說道:“只要小姐沒事,一碗藥而已,我來重新熬就是了!”
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朝着遠處去了。在四周沒人的時候,聘兒望着緋衣,豎起大拇指,小聲讚歎道:“緋衣,你好厲害啊!”
緋衣淡淡地搖了搖頭:“不,那個殺手更加厲害,要是你沒有叫那一聲,把他嚇跑的話,時間一長,這吃虧的還是小姐和我!”
“嘎……”
聘兒聽了緋衣的話,不由眼珠子都掉出來了。
原來,那個黑衣人是那麼厲害的麼?可是,那麼厲害的一個黑衣人,爲什麼要來刺殺小姐呢?
聘兒不由憤憤地說道:“哼,這事啊,除了二姨娘,還有誰能做得出來?”
二姨娘?
緋衣不由地看了聘兒一眼。
要知道,在準備來商府之前,緋衣已經將這府裡的人瞭解了個大致,可現在,聽到聘兒說什麼二姨娘的,她頓時又愣了一下。
二姨娘汪蔻,掌管商府多年,可以說是人神共憤,劣跡斑斑!汪蔻和商雪玉有仇,這點兒緋衣也是知道的,但是,她真的會派人前來刺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麼?而且,還如此的明目張膽?
要知道,這若是刺殺成功的話,商雪玉固然之會死,但汪蔻,一樣也有暴-露的可能性啊,當然了,若是刺殺不成功,汪蔻又敗露的話,那麼,就只能說是偷雞不着蝕把米了!
在緋衣所知道的資料之中,汪蔻並不象是一個如此愚蠢的女人!
聘兒看看到緋衣沉思的神情,便以爲她不信,小丫頭聘兒不由地扁了扁脣,說道:“緋衣,你是剛來,不知道啊,二姨娘可以說是壞事做盡,以前啊,我們小姐受傷的時候,她就派人送來了許多毒藥,現在,又來玩這一招,真真是壞透了!”
聘兒是個心思相對簡單的丫頭,什麼大是大非的,都不關她的事,在她的心裡,除了“自己人”,就是“非自己人”。兩種。
現在,汪蔻針對商雪玉,還害得商雪玉既傷又可憐,於是,她就恨透了汪蔻。
看到緋衣還默然不語,聘兒又搖搖頭:“算了,有些事還是不和你說了,畢竟你來商府的時間還短,到你來的時間長了,你就知道了!”
緋衣含糊地應了一聲,便不再說話了!
天,完全地黑了下來,緋衣看看星矢佈滿天空,忽然想起夜慕楓曾經說過的話——儘量不要離商雪玉太遠!
一念起,緋衣悚然一驚。她連忙朝聘兒說道:“聘兒,你自己去取水取藥吧,我忽然想起有點東西落在了小姐屋裡,我現在就去拿……”
聘兒看緋衣有事,也不勉強,只叮囑了緋衣小心之類的,然後,就一個人離開了!
緋衣快速地跑回商雪玉的屋子,只看到紅珊和紅雨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從商雪玉的屋裡出來!
看兩個人都是神色如常的樣子,緋衣微微地吁了口氣!
看來,她雖然離去了這一會兒,但是,屋子裡的商雪玉沒事!
看到緋衣回來,紅珊有些奇怪地說道:“咦,緋衣,你不是和聘兒一起去取東西了麼?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緋衣指了指商雪玉的屋裡,說道:“我忽然想起,有樣東西落在小姐屋裡了,我現在去取回來!”
一聽到緋衣落了東西,好奇娃娃紅雨立馬問道:“緋衣,你的什麼東西落了?要不要我們一起幫你找啊?”
緋衣搖搖頭,說道:“不用了,只是一個小香囊而已,我還是自己進去找吧。”
緋衣說完,閃身進了商雪玉的屋子,只留下被拒絕的紅雨和紅珊相對無言,都聳了聳肩膀!
緋衣進了屋子,先來到牀前看了商雪玉一眼。只見對方的眉頭緊緊地蹙着,似乎略顯痛苦的樣子。
緋衣連忙叫道:“小姐……小姐?”
然而,牀上的人寂然無聲!
緋衣想了想,就走上前去,輕輕地按在商雪玉的手腕上。過了片刻,她微微地蹙了蹙眉!
原本,緋衣還以爲是商雪玉被劍氣傷到了,可現在看來,她整個人都在沉睡,似乎根本就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那麼,商雪玉爲何會一臉的痛苦呢?緋衣想了想,鬆開商雪玉的手,又按上了另外一個手腕。
可是,令緋衣失望的時,商雪玉的脈象並沒有什麼不對,她只好收回了手!
緋衣不知道的是,商雪玉正在做夢!
鋒利的劍氣,雖然沒有傷到商雪玉的人,但是,也令她有片刻的不適。而隨着劍氣的侵入,居然讓一直沉睡的商雪玉有了意識!
商雪玉正沉浸在夢裡,不能自拔!
她夢到,少年時的自己,被衆姐妹圍着,姨娘奉稱,她雖然表面冷清矜持,可內心裡,卻感覺到無比的滿足!
轉眼間,她已經長大成人,母親瘋,弟弟死,只剩下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無從依附。
就在這時,汪蔻朝她伸出了溫暖的手。汪蔻不但讓商靜盈日夜陪伴自己,還處處讓着自己,說些笑話,開解自己。
孤苦之中的商雪玉,對商靜盈十分的感激,並逐漸地將她當成了推心置腹的姐妹。可不曾想的是,在此後的某一天,商靜盈因病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就在那晚,她喝了一碗汪蔻叫人送來的湯,此後的一切,就變得無可收拾!
昏睡了半天的商雪玉醒來,已經不在自己的閨房,而是在一個陰暗的地牢裡。在那裡,所有熟悉的人,都變了嘴臉,曾經熟悉的人都變成了魔鬼。
汪蔻,沈濃,葉藍。這些原本一臉慈愛的人,個個都變得凶神惡煞地逼問自己,無所不用其極地折磨着自己,逼問着商靜盈沒有從自己的口裡套出來的那一部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