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只要有人提起姨娘,汪蔻就象被人打了一個耳光一般的難受,那麼多、那麼令人不快的往事也就撲面而來了!
汪蔻和商永霖青梅竹馬地長大,長大以後,誰嫁於誰都已經是心知肚明的事,然而,事情突變,汪府敗落,商永霖也娶了他的師妹,所以,對於汪蔻來說,“姨娘”這個身份,並不是什麼榮耀,而是恥辱,只要有人一提起來,就象是狠狠地扇了她一個耳光一般,讓她覺得心都火辣辣地痛起來!
“姨娘”兩個字,會讓汪蔻想起在杜甄面前的低頭哈腰,低三下四。每當有人喚她“姨娘,”汪蔻就會想起杜甄居高臨下的傲慢,還有她不得低下頭顱時的屈辱!
可以說,“姨娘”兩個字,既是汪蔻的身份的標誌,更是她終生都無法擺脫的恥辱!
所以,此時緋衣一經提起,汪蔻就覺得,這個緋衣,簡直就是在揭她的瘡疤,簡直就在打她的臉,簡直就是在故意的羞辱於她!
шшш★Tтkǎ n★¢ O 汪蔻恨恨地望着緋衣,似乎一眼就要看到緋衣的靈魂深處。而緋衣只是淡淡地挑了挑眉,不卑不亢地說道:“回姨娘的話,緋衣並沒有說誰的意思,只不過緋衣知道,這全天下的姨娘,都只是半個主子,所以,商府的姨娘,不外如是!”
在緋衣的心裡,這個曾經掌管的商府多年的姨娘,也不過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半個奴婢。既然只是半個奴婢,又何必在她的面前耀武揚威,不可一世呢?
不得不說,緋衣不吃汪蔻的這一套!
聽了緋衣的話,汪蔻頓時被氣得七竅生煙!
她上前半步,死死地盯着緋衣的眼睛,幾乎從牙縫裡擠出字眼:“死丫頭,你簡直是活膩了你……”
汪蔻說完,忽然揚起手掌,朝着緋衣的臉上招呼過去:“死丫頭,我今日就替你的主子教訓你!”
汪蔻的手掌凌空而下,朝着緋衣的臉上打來。
緋衣微微冷笑一聲,她微一側身,就躲開了汪蔻的手掌,然後,再一偏身體,順勢將汪蔻的手臂一抓,再用力一甩,冷冷地說道:“說到病,不要命……姨娘,你雖然只是半個主子,但是,沾着老爺的光,你也用不着就此承認啊!”
緋衣不見得有多用力,只不過,她這輕輕地推,再一甩,就將下盤不穩的汪蔻一下子給甩了出去!
汪蔻“登登登”地後退半步,要不是身後的連嬤嬤連忙伸手扶住的話,她這一下子,就會跌到地上!
跌到連嬤嬤懷時的汪蔻,此時用力地將連嬤嬤用力一推,她氣呼呼地站了起來,朝着緋衣冷笑一聲:“好個牙尖跟利的丫頭……說,你的主子是誰?”
緋衣淡淡地睨了汪蔻一眼,說道:“反正,我的主子可是這府裡的正經主子,而不是姨娘之類的半個主子就是了!”
緋衣的話,氣得汪蔻直翻白眼!
反了,反了,真的是反了……這是誰的丫頭,是誰的丫頭,故意堵在這裡氣她的呢?
緋衣看着汪蔻被氣得捶頭頓足的樣子,“好心”地提醒了一句:“姨娘這這麼激動做什麼?您的年紀看來也是不小了,千萬不能太激動了,希望您能小心一些啊!”
汪蔻聽了,一下子跳了起來:“死丫頭,你找死!”
一側的連嬤嬤朝汪蔻低聲說道:“姨娘,她就是救五小姐的那個野丫頭……”
救商雪玉的那個野丫頭?
汪蔻聽了,什麼話也不說地走到緋衣的而且,她再度揚起手掌,朝着緋衣的臉上,就是一個響亮的耳光:“原來,你就是救了商雪玉的那個死丫頭?”
緋衣剛想閃躲,突然,一道閃亮的光芒迎面而來,她連忙向側裡一閃,微微揚起的臉,卻正好迎上了汪蔻的手掌!
汪蔻的力道不小,這一個耳光下來,她的手臂都打麻了。
而緋衣,則被這一個耳光打得眼冒金星,臉部麻木,頓時說不出話來!再朝那光芒的來處看去,緋衣只看到枝葉搖擺,花瓣落地,而剛剛明明站着人的地方,已經空無一人了!
很顯然,有人站在那裡,算準了緋衣和汪蔻所站的方位,而在最後的時候,幫助給了緋衣致命的一擊!
耳邊,傳來汪蔻和連嬤嬤得意的笑聲,緋衣的心裡,浮上說不出的憤怒。她難以置信地撫上了自己的臉,再看看得意凡的汪蔻和連嬤嬤,到了現在,還沒有想到她爲什麼會中了人家的暗算!——更重要的是,她居然被人打了?而且,還是一個不值錢的姨娘?
雖然,汪蔻多年來橫行商府,但在緋衣的眼裡,也只是一個不值錢的姨娘而已,現在,她居然被一個姨娘打了,你叫向來驕傲的緋衣情何以堪?
汪蔻也沒想到,自己能打到緋衣的臉。她心裡怒氣稍斂,甩了甩手,朝着緋衣淡淡冷笑道:“這麼厚的臉皮,打得我的手都痛了!”
緋衣冷笑一聲:“姨娘的力道還真大了,象是平時打習慣了人的吧?”
汪蔻聽了,臉色又一下子沉了下來!
緋衣的話,還是不改初衷,她的意思是說,汪蔻不過是半個主子,纔會經常出手教訓人。因爲,但凡真正的主子,是絕對不會親自出手教訓人的。因爲她們自恃身份,因爲她們有屬於自己的風度和驕傲。
而汪蔻這種不入流的半個主子,纔會自己出手教訓別人。所以,正如緋衣所說,自己動手教訓人的主子,不是主子!
汪蔻的怒氣只是一瞬間,她就朝緋衣冷笑一聲:“如果你覺得一巴掌不夠的話,我可以再賞你兩個巴掌。”
緋衣也冷笑一聲:“姨娘的巴掌,緋衣領教了,遲早有一天,緋衣會連本帶利的收回來!”
汪蔻微微扁了扁嘴:“死丫頭,別說我沒提醒你,這泰山不是推的,牛皮也不是吹的,不管到了哪一天,都還是我打你的份兒……你信還是不信?”
緋衣再不廢話,而是轉身就走。在經過汪蔻的身邊的時候,她伸出手來,拂了拂自己的頭髮,然後,就腳步不停地走了開去!
汪蔻沒有看到的是,離開了的緋衣的翻開手心,那裡,有一枚細長的銀針。正在陽光之下,閃爍着冰冷的光芒!銀針的頂端,並不是潔白的顏色,而是泛着紫色的黑,那樣不祥的黑色,猶如死神的親吻,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
緋衣返轉手腕,將銀針收起,她再撫了撫腫脹的臉,就要舉步,朝前走去!
商雪玉醒來的第一天,汪蔻就給了緋衣一個這麼大的“驚喜”。她緋衣倒要好好看着,看什麼時候,她要連本帶利地還給汪蔻!
汪蔻的身體,根本毫無知覺。
可以說,剛剛的一巴掌,讓他揚眉吐氣。所以,汪蔻到了現在,心裡還覺得舒服得很!
哼——救了商雪玉的人?
哼,還是商雪玉新收的丫頭?
哼,緋衣是吧,你若敢再來犯她的話,看她不剝下你一層皮?
汪蔻趾高氣揚地走了,她的身後,跟着同樣一臉驕傲,一臉得意的連嬤嬤——那個叫什麼緋衣的,自己都還沒顧好自己呢,居然敢來找姨娘的茬兒,若是不教訓她一下的話,她還真的不知道,馬王爺究竟生了幾隻眼!
當汪蔻走到柳驚塵的身邊時,先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冷哼一聲,就身子一扭,徑直走了——一個是商雪玉的丫頭,另外一個不用說,就是前來救治商雪玉的人了。據說,那個杜太醫對商雪玉的傷都束手無策,可是,這個什麼神醫的,只用了兩劑藥,就讓商雪玉起死回生了,不得不說,這個什麼神醫的,可還真有些本事啊!
但是,依着汪蔻對商雪玉的瞭解,她是沒有本事巴上柳驚塵這樣的人的。那麼,又究竟是誰,在背後幫了她一把呢?
汪蔻走了一半,忽然頓下腳步,她轉過頭來,朝連嬤嬤說道:“連嬤嬤,你回去讓我哥哥查查,商雪玉那個賤-人這一段時間和誰走得最近?”
杜甄和商永霖的行蹤,汪蔻可是清楚得很。更何況,她已經查過了,就連杜甄,都是不認得這個什麼神醫的啊?那麼,這個叫什麼神醫的,又是爲誰而來呢?
是商雪玉呢?還是這個自稱是商雪玉的丫頭,卻來路不明的緋衣呢?
不得不說,這一些,汪蔻就真的不得而知了!
清風,捲起枯葉,在空空蕩蕩的青石板路上,前撲後掠。那風一停,那葉兒就靜止不動,再有風吹來,她有隨着那風,四處飄移。
陽光,照在青石板的路上,滿眼青青綠綠的顏色,看得人眼睛直花。一場鬧劇的結束,讓原本熱鬧的後花園裡,又再恢復了往日的寧靜。
來的人來了又去,走的人也順着原先的路走了。只留下柳驚塵一個人站在那裡,神色之暗,有旁人看不出陰暗表情!
剛剛,在緋衣被襲擊的瞬間,柳驚塵朝那個方向看了一眼,只看到一個身着黑衣的男子,更有在花木扶疏的枝葉之間,朝着緋衣發出了致命的一擊。
就是那一擊,才讓沒有防備的緋衣着了汪蔻的道兒,被汪蔻一巴掌打到臉上。現在,汪蔻得逞了,緋衣受辱了。那麼,究竟開心的是誰,便宜的又是誰呢?
柳驚塵微微轉了轉眸子,漆黑的眸子裡,浮過一抹沉思的光芒!
暗士!
那個幫助汪蔻的人,居然是一個黑衣的暗士?那也就是說,這個看似只有身份簡單的姨娘,背後居然有這樣的人?
不得不說,柳驚塵還真的對汪蔻的身份驚異起來——這個姨娘,究竟是什麼來路呢?
然而,汪蔻已經走了,被打的緋衣也已經走了。看到那個在太妃那裡如魚得水的緋衣居然被一個小小的姨娘打了,柳驚塵用手摸了鼻子,心想,若是夜慕楓知道,他最得意的丫頭居然被人打了耳光的話,那麼,真不知道夜慕楓這小子,究竟是怎樣的表情?
想到這裡,柳驚塵忽然想向前走了幾步,他現在,可是急不可耐地想要通知夜慕楓這件事了!
柳驚塵走了,緋衣也走了。幾乎在同一時間,商雪玉就聽到了關於緋衣捱打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