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商雪玉不在院子裡的時候,她的院子裡,通常都是十分的靜的。那些小丫頭們,早早的都回去休息了,只有院子裡的一盞孤燈,正在閃爍地飄搖着,和那頑強的風,作每一分,每一秒的抵抗!
夜,更加的深了。漆黑的天際,繁星開始閃爍,淡月的痕跡,只是懸掛在天邊,讓人覺得若有若無!
正是九月初的天氣,天已經很冷,秋風橫掃着一切,讓人感覺到冬天的腳步就在眼前!
漆黑的夜,一切都是沉默的,在那樣深切的靜止之中,有什麼聲音正在隨風嗚咽。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一個沉沉的聲音,打開了帷幕,只聽那聲音說道:“不好了……夫人暈倒了……”
夫人暈倒了?
這個消息,猶如疾風一般地,傳遍了整個商府!
在商府之中,幾乎所有的人都爲之關心的,就是主子的事情。但無奈的是,身爲家主的商永霖鮮少出現在府裡,所以,這有着掌家之權的杜甄,便成了大家關心的主題!
此時,杜甄暈了,在所有的下人裡,都開始惶惶不安!
雖然是大晚上,但隨着那個大聲的一喊,幾乎所有的院落都被驚動了。而這接下去,一傳十,十傳百的,更讓大家都知道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夫人杜甄,是真的暈倒了……
緊接着,院子裡的燈,全部都亮了起來。幾乎所有的杜甄有關的人都被驚動了。而緋衣,她則是快速地跳下牀,然後,摸索着穿好衣服,朝着杜甄的院子裡走去!
在準備離開的時候,緋衣忽然聽到商雪玉的屋子裡,發出低聲的聲音。那聲音,似乎有什麼重物跌在了地上,緋衣頓了一下腳,想進去查看一下,然而,前方的某一處,又傳來誰的驚呼:“夫人暈倒了……聽說還吐了血了,這是怎麼回事?”
緋衣一聽,頓時吃了一驚!
要知道,杜甄的身體一向很好,並不見有什麼病痛之類的啊?即使是她中了瘋牛草之毒,卻被一直控制着,再加上柳驚塵說了,已經配出了大部分的解藥,眼看着,這毒症就要解了,可是,現在她爲什麼會暈倒?
更重要的是,一個身體原本很好的人,爲什麼會吐血呢?
這個字眼,讓緋衣惶惶不安起來,她想也不想地調轉腳步,朝着院外衝去——夫人杜甄對於商雪玉的意義,沒有人比緋衣更加的清楚,所以,她一定不能讓杜甄在商雪玉離家的時個出事,因爲,若是那樣的話,真不知道,會讓商雪玉如何的傷心!
想到這裡,緋衣焦急地一路向前,幾乎是腳不着地的跑向了杜甄的院子!
杜甄的院子裡,燈火通明。那裡,影影綽綽的,已經站了不少的人在這裡!更重要的是,緋衣並不是第一個來這裡的人!
事實上,因爲商雪玉的院子比較遠,所以,得到的消息也遲,就在緋衣趕到的時候,杜甄的院子裡,已經圍滿了人。
正屋的門外,站着一臉嚴肅的李嬤嬤,還有杜甄身邊的迎春兩個人。這滿院子的丫頭和婢女們,都站在堂屋的走廊裡,因爲寒冷的關係,正在瑟瑟發抖!
而院子的人羣裡,則站着二姨娘汪蔻,還有大姨娘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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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月箏不知道做什麼去了,卻一直都沒有出現!
緋衣繞過人羣,走到了前方,只看到李嬤嬤正義正辭嚴地拒絕着大姨娘和汪蔻的探視:“對不起了,二位姨娘,夫人實在是因爲感染了風塞,服了藥,已經睡下了,現在的她,正在休息之中,並且交待過老奴,誰也不見……”
大姨娘站在汪蔻的身後,望着李嬤嬤,冷笑一聲:“喲,李嬤嬤不愧是跟在夫人身邊十幾年的老嬤嬤呢,這說話的語氣和神態,倒越來越象夫人了呢……”
大姨娘的話,滿含諷刺,她看着李嬤嬤的眼裡,既有鄙夷,更有不快——說實話,自己雖然是個姨娘,也是居於衆姨娘之首,但多了個曾經管家的的二姨娘,再加上囂張的三姨娘,受寵的五姨娘,這個大姨娘自從入了商府,還真的從來沒有展過身手呢!
但是,這無論如何的,大姨娘也是有個名分在這裡的,她這半主半僕的身份註定了,她是要高出李嬤嬤三分的!
聽着李嬤嬤居高臨下的話,李嬤嬤低頭,告了一聲罪:“大姨娘這是哪裡話……這怕是要折煞老奴了……”
大姨娘冷笑了一聲,就在大姨娘以爲李嬤嬤無話可說,準備放行的時候,突然,李嬤嬤擡起頭來,朝大姨娘說道:“奴婢試問一下大姨娘,若是您身邊的奴婢不按照您的意思做事,而且陽奉陰違的話,大姨娘做何感想呢?”
大姨娘毫不猶豫地說道:“我會將她活活打個半死!”
李嬤嬤接口說道:“是啊,奴婢就是怕這樣也被主子活活打個半死,所以,只能按照主子的吩咐去做……大姨娘,二姨娘,夫人說了,今晚不見客,二位請回……”
萬萬沒有想到,李嬤嬤居然給了自己一個軟釘子碰,而且,這釘子還是自己釘上去的,大姨娘望着李嬤嬤蒼老而且鎮定的臉,一進之間,居然瞠目結舌起來!
站在一側的汪蔻暗暗罵大姨娘是個蠢-貨,原本還指望着大姨娘能來這裡鬧騰上一場,自己也進去看看杜甄究竟死了沒有呢,可沒想到的是,向來裝腔作勢的大姨娘,居然連一個嬤嬤的對手都不是,而且,還被說了個啞口無言!
大姨娘敗下陣來,汪蔻就只有自己上場了!
只聽汪蔻跨前一步,說道:“李嬤嬤,你被不被主子打,是你職責的問題,可是,你有你的職責,我們也有我們的本分……李嬤嬤,你說夫人說不能打擾,可是,我只是聽到你說,並沒有聽到夫人說啊……所以,這事情的真假,還真是個問題!”
大姨娘一聽汪蔻的在,立馬叫囂起來:“是啊,是啊,我們又沒有聽到夫人的話,哪裡能信你一個狗-奴才的話呢……快放我們進去,要是你不放的話,我就先叫人把你個狗奴才打個半死……”
大姨娘一開口,汪蔻但自動閉上了嘴!
說實話,杜甄的死活,汪蔻並不關心,她最最關心的就是,這杜甄究竟死了沒有?若是死的話,那管家的權,就還是自己的,若杜甄沒死的話,自己是不是要叫人幫上一些小忙呢?
李嬤嬤看了大姨娘一眼,說道:“大姨娘,您說話請小聲着些,夫人說了不能打擾,奴婢便照她老人家的話去做,可若是大姨娘吵到了夫人的話,那麼,大姨娘就不需要到夫人面前再去求證老奴是否自作主張了……”
看到大姨娘一臉扭曲的恨意,還有宇眉之間躍躍欲試的神態,李嬤嬤又冷笑一聲,說道:“自然了,大姨娘也可以讓人打進去,就算是從老奴的屍體上踏過去都沒有關係,但是,這以下犯上的罪名,怕是要落在大姨娘您的身上了……”
以下犯上,這個罪名何其之大?大得這些下人們只要聽上一句,就會噤若寒蟬!現在,李嬤嬤的這一句話一說,大家誰還敢上前呢?
看到大家被震懾住了,一側的汪蔻又再開口了:“李嬤嬤,你口口聲聲都說夫人夫人如何,可迄今爲止,夫人還躺在屋裡,不知道生死如何,誰又能知道,根本就是你謀害了夫人,纔不讓人進去的呢?”
汪蔻的話,非常的有分量。
她將李嬤嬤想強加給大姨娘的話,不動聲色地強加到了李嬤嬤自己的身上,也就是給所謂的“以下犯上,”重新正了個名兒,叫做爲救主人,不顧一切!
李嬤嬤淡淡地笑了一下——她的一副淡然超塵,似乎將一切都豁出去的感覺,讓汪蔻這樣的人看了都有些心驚!看來,這個李嬤嬤今晚就是命也不要,都要將這些人攔在這裡了……
可是,李嬤嬤爲什麼一定要將人攔在這裡呢?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問題。因爲,在汪蔻的心裡,杜甄並不是個十分難相處的人,而李嬤嬤至所以將人攔在這裡,不外乎是因爲兩個原因!這究其原因,若是說第一呢,大抵是因爲杜甄的情況十分的緊急,所以,李嬤嬤不敢讓人進去吵她,生怕危及她的生命,或者暗算於杜甄!
但若說是第二嘛,依着汪蔻大膽的猜測,這杜甄根本就不在府裡,所以,李嬤嬤更加不敢讓人進去,就是怕有人識破了真相,發現了不爲人知的秘密!
但這兩樣,無論是哪一樣,汪蔻都一樣的必須進去看一下,因爲,她迫切想知道的事情就是,這個杜甄,究竟怎麼了?這個杜甄,究竟是不是根本就不在這裡?
汪蔻冷笑的聲音,傳到了所有下人的耳裡,那些原本挨着李嬤嬤甚近的人,一下子都走遠了半步!
這不說別的,單單是汪蔻安下來的罪名,就不是這些人所能承受的了……
什麼什麼叫迫害主子,什麼自作主張,這每一項罪名下來,大家都一樣的,承受不住的啊!
李嬤嬤忽然朝汪蔻躬了躬身,她的語氣,仍舊是從容不迫的:“奴婢有一個問題,不知道當問不當問!”
汪蔻冷笑一聲,說道:“你儘管問就是……”
汪蔻一臉的坦坦蕩蕩,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樣子,看那樣子,還真的是一個光明磊落的正能量者!
李嬤嬤說道:“奴婢只想問二姨娘,您的身邊,可有那樣吃裡爬外的下人麼?若然有的話,以二姨娘的識人,會將之放在身邊,倚爲心腹麼……”
汪蔻聽了,臉色頓時變了一下!
看來,這個李嬤嬤,人老爲精,居然拿了問大姨娘的問題來問自己?這個問題,汪蔻可是非常難答的啊!
若她答“是”的話,就等於告訴衆人,說是自己不會管家,治家,沒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