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紅雨心想,她就是願意跪,就是跪死了,也不要嫁給那個什麼沒用的許先生!
紅雨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許修竹,然後,憤而去裡屋去了!這邊,商雪玉的身邊,就只剩下聘兒一個丫頭。商雪玉望向許修竹的方向,不知爲何臉色有些難看,只聽她淡淡地說道:“真不好意思了,許先生,紅雨的性子烈,眼裡也容不下砂子,冒犯了先生,希望許先生不要介意!”
紅雨的這一鬧,許修竹也覺得有些難受。他連忙說道:“不怪,不怪,小生就是喜歡紅雨姑娘的這個性子,若是能取得紅雨發姑娘的話,小生願意一世對她好,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麼?
商雪玉驀地冷笑起來——在這個世上,最不能相信的話,就是男人的誓言,只不過,這些話,商雪玉是不會說的!
商雪玉不說話,大家便學得有無形的壓力壓在心上,那樣的重,那樣的硬,直讓人喘不過氣來!而聘兒更是緊張,她真的怕商雪玉一個失口的,就把紅雨給許了!
就在大家都在等待的時候,只聽商雪玉淡淡地說道:“真不好意思了,許先生,我並沒有打算將紅雨許給你……”
許修竹一聽,頓時感覺意外,他不由大聲說道:“這是爲什麼呢?”
難道說,商雪玉嫌貧愛富?覺得他沒錢?所以,纔不願意將自己的丫頭給他的麼?若真是那樣的話,是不是隻要銀子,就能打動這位商五小姐的心了呢?
想到這裡,許修竹說道:“商小姐放心好了,小生求娶紅雨姑娘,聘禮一定不會少的……”
商雪玉搖搖頭,說道:“我想許先生誤會我的意思了——紅雨是我的丫頭,不單單紅雨,我這院子裡的任何一個丫頭,都有權挑選她們喜歡的人,我絕對不會不問她們喜好的,將她們亂許配出去……”
聽了那樣的話,許修竹拂然不悅,他不由地說道:“不要說是人了,這丫頭的命,都是主子的吧?可是,五小姐卻因爲小生是一介寒生,居然不願意將紅雨姑娘許配於我?”
對於這樣的許修竹,商雪玉不由地無話可說了!她搖搖頭,朝許修竹說道:“這話你不要對我說,若是紅雨願意嫁給你的話,我二話不說地就請母親許婚。但若是紅雨不願意的話,無論是誰,都不能將她從這裡帶走……”
許修竹望着商雪玉,頓時說不出話來!
丫頭不就是丫頭麼?哪裡有那麼多的喜好呢?可是,這個商小姐說什麼?
居然要紅雨喜歡?
要知道,以許修竹現在的身份,不要說是紅雨,就算是一般的小姑娘都不會喜歡的啊!但是,若是假以時日……
想到這裡,許修竹站起身來,朝商雪玉說道:“總有一天,小生會讓商小姐刮目相看的……”
許修竹的話,讓商雪玉啼笑皆非——怎麼這個許修竹還不明白呢?若是紅雨喜歡的話,不管他是貧是富,商雪玉都不會嫌棄,但若是紅雨不喜歡的話,就算是他再有身份、地位,那又如何呢?
想到這裡,商雪玉也站起身來,朝一側的聘兒說道:“聘兒,送客!”
許修竹看到商雪玉一句話談不攏,就要送客,他一下子急了起來,這一急,他下意識地跨前兩步,就要解釋。然而,聘兒機靈地擋在兩人中間,朝許修竹先生說道:“許先生,我家小姐要休息了,我現在送您出去……”
許修竹還想再說什麼,聘兒已經飛快地說道:“許先生,奴婢勸您還是先離開吧,這件事,若是鬧到了老爺和夫人那裡,怕落不到好的,會是先生您吧!”
許修竹聽了聘兒的話,似乎想到了什麼。只見他朝商雪玉冷哼一聲:“哼,我一定要娶到紅雨姑娘!”
商雪玉抿緊了脣,一言不發!她心裡所想的是,這樣的修養,這樣的人品,怎麼配爲人師表,又怎麼配教導自己的琪兒呢?
這邊,聘兒已經強拉着許修竹,離開了!
聘兒將許修竹推到了大門外,然後,“呯”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
許修竹悻悻地走了,聘兒卻抹了一把冷汗,然後,朝着屋內走去!
只見商雪玉呆呆地坐在那裡,臉色沉重,似乎心有所思!
聘兒走到商雪玉的面前,輕聲說道:“小姐……”
商雪玉擡起頭來,看了了聘兒一眼!
聘兒看出了商雪玉心裡難受——並不是許修竹求娶紅雨不給讓商雪玉難受,而是許修竹這樣的修養,這樣的人品,怕是商雪玉開始擔心起商天琪了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這樣無恥的先生,商天琪不知道會被教成什麼樣子呢!
聘兒想勸商雪玉,卻無話可勸,這時,商雪玉緩緩開口了:“聘兒,你去叫紅雨起來吧……這事,原不是她的錯!”
聘兒聽了,低聲說道:“紅雨她太激動了……”
任何一個女子,遇到這樣的事情,哪裡會不激動呢?這一層,倒是非常容易理解的!
聘兒走了,商雪玉一個人又坐了半晌,一直到紅雨出來,她纔回過了神!
紅雨哭過了,雙眼通紅,她看着商雪玉,小聲說道:“對不起,小姐,奴婢給您抹黑了!”
商雪玉看着紅雨的方向,說道:“這不是你的錯!”
聘兒在身後推了紅雨一把,似乎在示意她什麼。只見紅雨扭了扭身子。有些扭怩地說道:“那個,奴婢剛剛聽聘兒說了,說是隻要奴婢們不喜歡的人,小姐是不會幫奴婢們指婚的。所以,奴婢知道,自己剛剛太過魯莽了,讓小姐臉上抹了黑了!”
商雪玉認真地說道:“是的,一個女人的一生並不容易,你們幾個,無論每個人都要幸福,知道麼?”
一側的聘兒聽了,也用力地點了一下頭——是的,人的一生不易,男人的一生辛苦,但若是說起來,最最不容易的,還是女人!
因爲,女人的這一生,肩負了太多,又操勞了太多,既承受了太多,又要經歷太多,所以,無論任何一個女子,都有找到自己幸福的資格!
商雪玉又轉向門外的方向,說道:“不單單是你,就連聘兒,紅珊,還有緋衣,都是的……你們記住,你們的以後,只會嫁給你們值得的人,而不會象盲婚盲配一般的,嫁一個不知道底細的,知道麼?”
兩個丫頭聽了,都重重地點了點頭——但是,女人的一生,若想要幸福的話,可真的太難了!
而商雪玉的承諾,又何其沉重?嫁給值得嫁的人,但是,什麼樣的人才值得嫁呢?不得不說,這還真是個問題!
許修竹走了,商雪玉也倦了,她走到裡屋,準備去休息。紅雨一看,連忙殷勤地上前,扶着商雪玉進屋、上牀,又體貼地替商雪玉帶上了門!
屋子裡,一片黑暗,就象商雪玉的眼前,那被淹沒了的萬般色彩,在她的眼裡,其實什麼都看不到。
忽然,房間裡響起了“悉悉瑟瑟”的聲音,聽那聲音,似乎有一個人,正輕悄悄地朝着商雪玉的牀走過來了。
商雪玉閉着眼睛躺在牀上,她微微嘆了口氣,卻是朝着那個人說道:“琪兒,你給我過來!”
商天琪原本想偷偷摸摸地走到商雪玉的面前去的,卻沒想到的是,這一進門,就被商雪玉識破了。商天琪扁扁嘴,頓時有些氣餒。於是,他放重步子,朝着商雪玉走去。商天琪一邊走,一邊噘嘴,說道:“五姐姐真壞,怎麼一下子就知道是我來了呢?”
商雪玉睜開眼睛,雖然她什麼都看不到。可是,她冷冷的,寒寒的眸光,還是讓商天琪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寒意!
雖然並不明白爲什麼,可是,商天琪在面對商雪玉的時候,卻就象對着母親杜甄一般,既親密,又懼怕,既親切,又覺得遙遠——就象是他在許久之前,曾經遺落的最最親的那個人,而今,雖然只剩下一個淡淡的影子,可是,卻讓他不由自主地親近,追隨!
再者,商天琪十分明白,商雪玉雖然待自己親,可是,若是自己犯了錯的話,她的懲罰,絕對不會比杜甄來得更加輕易!
就如此時,商雪玉只是眼神淡淡地看着,商天琪就覺得,那眼神,似乎一下子看到了他的心裡去了!
商雪玉吁了口氣,淡淡地說道:“琪兒,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故意讓你的先生來找我的?”
按照道理來說,這個許修竹想求紅雨爲妻而不是作妾的話,那麼,這件事就不是先和商雪玉說,而是要去求商永霖,又或者是杜甄了!
但是,許修竹卻先來找自己,那麼,肯定是商天琪在這其中,說了什麼推動的話了!
商天琪聽了商雪玉的話,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道:“哼,那個蠢先生,居然敢覬覦紅雨……不讓他碰碰釘子,他哪裡知道頭疼呢?”
商雪玉蹙了蹙眉,說道:“琪兒,你怎麼可以如此說你的先生?”
商天琪聳聳肩膀,有些不以爲然地說道:“那個沒用的傢伙,說他是蠢先生就已經擡舉他了,怎麼?姐姐看着他的樣子,覺得他會是一個良師麼?”
雖然,商雪玉覺得,商天琪說得十分有道理。在她私人看來,也覺得這個許修竹沒有一點兒爲人師表的樣子,但是,他和商天琪的師徒名分還在,有些話只在心裡想想就行了,哪裡還能說出來呢?
想到這裡,商雪玉搖搖頭,說道:“唉……可不管怎麼說,他現在還是你的先生呢……”
商天琪搖搖頭:“不,姐姐,我若是告訴你,他已經不配做我的先生,你會相信麼?”
商雪玉陡地轉過眸子,朝商天琪看了一眼!
聽着商天琪近乎滄桑的話,商雪玉忽然睜大眼睛,想看看這個唯一的弟弟的容顏!想看看他的臉上,又是怎樣一種近乎譏誚的表情。然而,無論商雪玉如何努力,她的眼前,都始終是黑暗一片,而商天琪的所有的音容笑貌和表情,都藏匿在那黑暗之中,一點都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