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雪玉說的,可是今日裡換了銀子的那樣東西麼?沈濃看了一眼商雪玉,只一眼,就不屑地別過了眼神!只見她紅脣一撇,雙手一叉腰,冷笑道:“商雪玉,別說老孃沒有告訴你,那東西橫豎已經在老孃我的手裡,銀貨兩訖,你現在還想拿那個來威脅我?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
這個商雪玉,還真是太嫩了啊,已經換了銀子的東西,她還想用來投鼠忌器?還真的當沈濃是吃素的了不是?
商雪玉望着沈濃,眼神意味深長。透過燭影微光,可以看到她的神情優雅,淡定,微微的譏誚裡,似乎還帶着一抹說不出的詭異。
只見商雪玉從袖口裡掏出一卷東西,緩緩放到三姨娘面前的桌上,向前推了推,譏誚地說道:“那麼,請三姨娘看看,這個又是什麼呢?”
暗黃的卷宗,顯然上了些年紀了,在幽暗的燈光下,散發着古樸的乾澀!放在色澤暗淡的桌子上,有一種穿越時空的微妙感覺!
沈濃抄起那捲東西一看,頓時火冒三丈:“賤-丫頭,你居然還留了一手?”
這一份,可不是商雪玉讓小丫頭紅珊用十兩銀子的送出的那份文書麼?三姨娘確信自己早已將之毀屍滅跡了。可現在,商雪玉的手裡,怎麼又出現一份一模一樣的呢?看來,自己打了半輩子的鷹,還是被鷹啄了眼了,這個商雪玉,明擺着,是又擺了自己一道。
三姨娘沈濃向來都是一不作二不休的性子。
她將那捲發黃的紙軸拿在手裡,一撕就是兩半,只見細細的粉沫從紙軸的夾層裡揮發,向着半空飄飛過來。濃濃的粉沫,似乎帶着某種刺鼻的氣息,迎面飄來的瞬間,嗆得三姨娘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三姨娘將手裡的卷軸,在蠟燭上點着,往地上一扔,眼睜睜地看到那些卷宗化爲灰燼,她拍拍手,得意地朝商雪玉冷笑道:“賤-丫頭,除了這個,你還有什麼?”
門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人關上了,隔着雕花窗子的重重陰影,屋子裡的光線更顯幽暗,商雪玉轉頭,望了一眼桌上獵獵燃燒的數支白色蠟燭,再看看已經化成了灰燼的卷宗,淡淡地抿了抿脣,不答。
身後,忽然有棍棒落地的聲音。那些個丫頭、下人們,全部都慘叫着,木樁一般跌倒在地。然後,他們開始痛苦地抽搐,雙手還在臉上、身上亂抓亂撓,不過片刻,便已經血肉模糊。
這蠟燭里居然有毒?
三姨娘沈濃用死死地盯着商雪玉,由恐懼變得絕望的眸子裡,開始泛起點點紅絲——她不會着了這個臭丫頭的道兒了吧?如此輕易撕掉的卷宗,還有剛剛被人擡走的商寧蝶……若這一切,都只爲引自己來的話……這個商雪玉,也實在太可怕了吧?
沈濃簡直不敢再想下去!
商雪玉衝沈濃詭異-地笑了一下。
迎着夕陽透過紙糊窗櫺的絲絲淡光,她的聲音,也宛若飄渺雲霧裡一般冷冷響起:“三姨娘,你看我這記性,你剛剛進門的時候,我原應該告訴你的,那個東西里有些粉沫在裡頭,不但撕不得、更加燒不得的……”
商雪玉怎麼會捨得將這麼珍貴的證據一次用盡呢?所以,她早就準備了好了後着!要不,你以爲她是傻的,折了商寧蝶,還在這裡等着三姨娘上門?她要的,就是今日的這一出!
前生的時候,三姨娘就是用這樣的方法,將她出其不意地擒住,百般凌辱致死,而今重生而來,她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三姨娘沈濃看看慘烈呼叫着的下人們,忽然意識到什麼——商雪玉這哪裡是忘記了?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啊!她就是設了這個局,然後引自己上鉤的啊……沒想到的是,自己一輩子打獵,卻被膺捉了眼!
手背又痛又癢,讓沈濃沒辦法再想下去。她擡起雙手看了一眼,那裡,似乎被什麼毒蟲咬了一般,滿手的肌膚已經開始紅腫發脹,流出腥臭的膿汁,觸目驚心。
恐懼,猶如潮水一般涌來,瞬間將沈濃淹沒。。只聽她大吼一聲,張牙舞爪地朝商雪玉撲去:“賤-丫頭,我要殺了你!”
商雪玉飛快地站起,退後兩步,躲過了三姨娘的熊撲。三姨娘一個撲空,“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身上的藥粉,漸漸起了效果,三姨娘的身上,也象是有千萬只蟲子在咬一般,她在桌子上,椅子上亂撞,也象那些個丫頭們一般,在身上亂抓亂撓,痛苦無比!
商雪玉退後兩步,一指在地上乾嚎的三姨娘,冷冷地、卻一字一頓地朝那些哀號掙扎的丫頭們說道:“你們都給我聽好了,誰能折斷三姨娘的一根手指,便換她一條人命。”
那些下人們一聽,個個宛如中了魔障一般,全部奮不顧身爬將起來,爭先恐後地朝着三姨娘全力撲去。
三姨娘的一根手指,便能換得她們一命。
現在,她們要取三姨娘的手指。
三姨娘沈濃瞬間被人撲倒在地。她來不及怒喝,甚至來不及斥責,一根手指,便被人生生地拗斷。
痛。
劇痛。
拆骨斬血的痛。
三姨娘渾身顫抖,她狠狠地朝那個下人踹了一腳。那個下人身體後翻,鬆開了她的手指。然而,有人更快地撲了上來,用手扯,用牙齒咬,甚至拿着剪刀來剪三姨娘的手指——一根手指,便能乞得一命,三姨娘,我們只想要你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