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遠吩咐道:“你們先把人看着,我去找找鍾副支隊長,向他們借一間審訊室。”
範義通二人立即點了頭。
羅俊卻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被他們死死控制住的這個青年男子,內心還是有着許多疑惑。
慕遠沒有多做解釋,徑直去了鍾副支隊長的辦公室。
“篤篤篤……”三聲清脆的敲門聲。
房間內傳來一個平淡的聲音:“請進。”
慕遠當即推開了門。
“咦?慕中隊,你們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慕遠悠悠然地說道:“人已經抓到,自然就回來了。”
“抓到了?”鍾副支隊長有些難以相信。
慕遠他們才從自己這裡離開多久?不到半天呢,這就把人給抓了?
要知道,就算他們秦川市公安局多部門合成作戰、資源共享,想要如此短時間裡鎖定一個人,併成功實施抓捕,基本上是不可能的,除非運氣好到爆了。
而慕遠他們離開的時候,都沒有與市局的幾個特殊部門聯繫過,更不用說是借用對方的技術手段了。
那慕遠是怎麼把人給抓到的呢?
他對自己剛纔交給慕遠的那些資料非常瞭解,裡面除了由那一聊天賬號登陸所用手機的部分相關信息之外,就只有以前登陸的幾個地點了。
這些數據,手機的那些相關信息還有些作用,但若是對方沒開機、或者沒接入網絡,那些信息沒有任何作用。
甚至就算是開了機,有數據交換,但若是沒有網安等部門的技術支持,同樣不可能準確定位到人。
可現在慕遠卻所人抓到了,鍾副支隊長能不意外?
“抓到了。”慕遠再次重複了一句,“在一個工地上抓到的,我們現在需要審訊,能不能借一間訊問室?”
“訊問室當然沒問題。”鍾副支隊長站起身來,一副很感興趣的樣子,問道,“慕中隊,你能說說,人是怎麼抓到的嗎?”
慕遠靦腆地笑了笑,道:“其實……抓人很簡單的。”
“可是你沒有借用網安等部門的手段啊?”鍾副支隊長覺得這簡直難以理解。
慕遠愣了愣,認真地問道:“一定需要用這些技術手段才能抓到人嗎?其實……我剛纔之所以找鍾副支隊長要那一社交賬號的相關資料,主要不是爲了要這個賬號登陸的手機信息,而是要他之前登陸地點的信息。通過這些登陸地點,結合心理學上的一些東西,可以大致確定一個嫌疑人的活動範圍的。再結合我們這件案子自身的一些特徵,便將嫌疑人的活動範圍進一步縮小了,就在一個工地。然後,我與工地上的人逐一見了面,通過對話觀察,找到了嫌疑人。”
鍾副支隊長聽得是一愣一愣的。
雖然慕遠說起來很簡單,但常年辦案的人卻知道,慕遠所說的每一句話,定然包含了太多專業的知識。
而這些專業知識,慕遠沒有作詳細的說明,鍾副支隊長也沒打算聽,就算慕遠姑且說了,他姑且聽了,也還是聽不懂。
可這也從側面證實了慕遠的專業素養確實經受得住考驗。
這種通過有限的資料,就能鎖定嫌疑人的操作模式,很牛逼!
感慨歸感慨,他還是相信了慕遠的這番話。
“走吧!我帶你去訊問室。”
鍾副支隊長說完,便起身走出了辦公室。
秦山市刑偵支隊與辦案中心並不在一棟樓,他們幾人來到對面那棟樓的一樓時,範義通三人早已侯在那裡了。
鍾副支隊長目光落在那被押在兩人之間的青年男子臉上,目光有些怪異:還真抓了個人?
那青年男子一看到鍾副支隊長這樣一位有“領導”像的警察走過來,立馬蹦躂起來,嚷嚷道:“領導,我沒犯法,他們亂抓人!我……”
鍾副支隊長心頭雖有些茫然,但表情卻無比嚴肅,道:“你犯沒犯法,那得用證據說話,你聲音再大也不管用。如果你是無辜的,等我們調查清楚,自然會放你走。”
慕遠瞅了瞅鍾副支隊長,心頭有些驚訝,看來人不可貌相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那男子還要繼續鬧騰,可惜已經沒人理會。
他被範義通和羅俊兩人夾在中間,也沒什麼可掙扎的空間,在鍾副支隊長和慕遠進了辦案中心後,這傢伙也被強制帶了進去。
……
審訊室內,這人被固定在鐵質的審訊椅上。
慕遠坐在對面,悠然地看着對方。
“你叫什麼名字?”慕遠問道。
那人頗有幾分桀驁地瞪了慕遠一眼,道:“剛纔我不已經說過了嗎?我叫王天富。”
慕遠點了點頭,道:“三年前,你在什麼地方?”
“三年前?我三年前去的地方多了,我咋知道你問的是哪兒?”
“準確地說,是三年零三個月前!”慕遠絲毫沒被對方的語氣所影響。
王天富眼神轉動,張嘴就要說什麼,擡頭卻看到慕遠那彷彿智珠在握的眼神,頗有幾分心虛,到嘴的話又改了口:“我……在西華市。”
慕遠嘴角微翹,眼中現出幾分笑意,道:“你在西華市哪一個縣?”
“……浦錦縣。”王天富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
他知道,自己曾在浦錦縣待過這件事情並不是什麼秘密,撒謊沒有任何意義。
“你在浦錦縣做什麼?”
“打工!也是在建築工地上。”
“你從事的工種是什麼?”
“就是我現在做的這些,牆面抹灰。”
“當時在哪個工地上做工?”
“不記得了。都過去這麼久了,誰還記得工地名字?”
“當時,你們工地上有哪些人?”
“這我怎麼記得?人那麼多……”
“撿你記得的說吧。”慕遠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問道。
王天富彷彿陷入了沉思,半晌後才道:“有個叫竇軍的,然後……還有個叫張勇的,然後……確實記不起來了。”
隨着慕遠問話的深入,坐在旁邊的範義通幾人看向慕遠的眼神越發崇敬。
之前他們在工地上的之後,就已經聽對方說過他的名字。
但那時候他們也沒多想,畢竟叫王天富的人多了去了。
可現在,在與竇軍、張勇等名字對上號,再加上同在浦錦縣,這個情況基本上已經穩了。
在千里之外的城市裡,隨便揪了一個人出來,居然都是之前那張便籤紙的名單上,這……確實非常神奇。
範義通、藺晴二人還好一點,畢竟一起破過多起案件,對慕遠的神奇已經有一定的免疫力了。
可羅俊就不一樣了,他看向慕遠的眼神,就彷彿看着天橋上算命的。
他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是因爲趙懷軍所用聊天賬號的登陸地點。
可根據這個登陸地點找到的居然不是趙懷軍,而是趙懷軍當初的工友……
在場的都不是傻子,自然能猜到這裡面肯定有些問題。
雖不能保證這王天富一定就是兇手,但至少他比別人參與得更深,知道的情況也更多。
“看來那件事情確實是你乾的。”慕遠無比肯定的說道。
範義通等人內心雖然驚訝,但這時候也知道不能露了馬腳,一個個都目光審視的看着王天富,那眼神,彷彿已經看穿了一切。
王天富眼神深處閃過一絲顫動,道:“你說什麼?我不知道你的是什麼。”
“不!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我……”
“魏成祥!你認識嗎?”
“這個……這個我認識,他是我們當時的工頭,我們乾的活兒都是他包的。”
“那你剛纔爲什麼沒提他的名字?”
“我……我以爲你問的只是工人,他是老闆嘛。”王天富很是義正言辭地說道。
慕遠一臉平淡,繼續問道:“其他人你真不記得了?”
“這個……確實想不起來了。”
說完,慕遠提了提放在桌子上的物證袋,裡面有一部手機。
“範哥,你去找一下鍾支隊,把裡面的數據提取出來。”
“好咧!”站在一旁的範義通立刻行動起來,提着手機就出去了。
訊問室裡陷入了短暫的沉默,沒有人說話,氣氛逐漸凝固。
王天富坐在審訊椅上,屁股不時地挪動着,彷彿上面有刺……
半晌之後,範義通忽然推門進來,臉上難掩激動之色。
“慕隊,手機的數據弄出來了……”他沒有說下去,眼睛瞧了瞧王天富。
因爲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應該將情況當着王天富的面說出來,至少他還不清楚慕隊到底是如何安排的。
慕遠“哦”了一聲,隨後問道:“情況如何呢?”
範義通這下沒什麼猶豫了,直接說道:“就是這部手機!機身串號能對上。”
慕遠轉頭看向王天富,笑了,像只狡猾的狐狸。
“王天富,你不覺得你應該說些什麼嗎?”
王天富心很慌……
“我……我說什麼?我……”
“趙懷民!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悉吧?”
王天富眼神微變,然後做出一副思索的樣子,半晌後到:“我記起來了!你一說這名字我就想起來了,當時確實有個工友叫趙懷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