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波爐”維尼爾·約翰遜見證了公牛輪番衝擊壞孩子軍團,再到成就王朝,並抗擊以莫蒙塵希爾爲首領銜的活塞隊。
他要感嘆一句命運無情。
“底特律曾經三次擋在邁克爾的面前,而今,他也兩次阻止了Dor.Mo和格蘭特。”只有親歷者才能感覺到命運的捉弄,“今晚這場失敗,有可能會毀滅活塞,也有可能造就他們。”
肯尼·史密斯沒有約翰遜那樣的真情實感,雖然他是在活塞退役的,但也只是在這裡打了一年的比賽。
如果要讓他站隊,他會支持活塞,但現在勝負已分,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感慨。
今晚的公牛隊讓所有人都看見了王者的氣質。
“可惜了,就差一點。”
作爲球隊的贊助商,小杜拉就在現場,他坐在比爾·戴維森的身旁。
眼看活塞從領先19分到最後擊敗一球,這種感覺很難形容。
香農·波瑟起身,說道:“比爾,一切都會過去的。”
戴維森絕對是衆位NBA老闆裡少有的球迷,莫蒙塵改造活塞之前,球隊一直都是入不敷出,即便有過很輝煌的賽季,也只是剛好中和了支出與收入罷了。
因爲活塞一直都沒有那種可以作爲聯盟的門面來宣傳的球星,在他們最輝煌的時代,他們打着歷史上最黑暗的籃球,他們連續兩年奪冠,但基本上只有本地的球迷自娛自樂,沒有人喜歡他們,更沒有贊助商和廣告會找上門來。
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戴維森也沒有放棄球隊。
如今活塞不僅變成了強隊,還變成了一支可以賺錢的球隊,他除了感嘆自己當初的堅持有多麼正確,還有就是盡全力支持球隊。
莫蒙塵當初提的那個“間接籃板”獎勵經由奧斯格斯向上建議後,他連董事會都沒開,直接以個人名義掏出了這筆錢。
今晚的比賽開始之前,他以爲球隊可以贏,因爲球隊在第六場狠狠地挫傷了公牛,搶七戰,在自己的主場,有什麼理由輸掉比賽?他們更年輕,還有主場優勢,公牛隻是一幫倔強的老頭罷了。
正是這羣倔強的老頭,讓他經歷了收購活塞隊以來最痛苦的一個夜晚。
“這幫年輕人一定很難過。”戴維森低語。
他的身旁坐着一個白髮老者,熟悉活塞隊的人一定認識他,他叫傑克·麥克洛斯基,前活塞總經理,壞孩子軍團的幕後掌舵手,那支兩連冠活塞的奠基人。
今晚他受邀前來觀賽,如今已經退休的他,看見了這麼一場比賽,不禁想起了當年的事情。
“比爾,你還記得八年前嗎?”麥克洛斯基問道。
戴維森問:“1990年?”
“是的,一樣是搶七戰,一樣是東部決賽,一樣是公牛對活塞,當時我們贏了。”麥克洛斯基說。
回憶一下當年的成就或許有助於恢復心情。
戴維森感嘆道:“轉眼都快過去十年了。”
麥克洛斯基笑道:“比賽結束後,我在停車場遇見了邁克爾,他問我:先生,我們能贏活塞一次嗎?”
不僅是戴維森,在座的其他股東、廣告贊助商紛紛看來。
麥克洛斯基望着站在場上一動不動的活塞9號:“我告訴他:邁克爾,你的時代很快就會到了,很快了。”
不少球迷淚灑現場,這是一場差之毫釐的失敗,活塞是更好的球隊,可是他們的對手更加偉大。
他們用經驗與意志彌補了實力的差距。
喬丹來到莫蒙塵的面前,這個年輕人無疑是這幾年來他遇到的最強勁的對手。
“打得不錯,莫。”喬丹輕輕抱了下莫蒙塵,發自內心地說。
“我們還不夠好。”莫蒙塵沒有祝福喬丹。
他撇下喬丹,漫無目的地走在場地上。
然後,他看見了以法蓮和阿德里安。
他們一定很擔心。
莫蒙塵示意他們先離開,他還有好多事情要處理。
莫蒙塵想起了去年。
去年的此時,他們早已被公牛淘汰,即使希爾不受傷,從硬實力來說,他們也不是那支頂峰狀態的公牛的對手,因此,他們沒做什麼抵抗,五場脆敗。
當時的他,輸得坦坦蕩蕩,一點也不難過,因爲他把目光放到了今年。
爲了今年,爲了這個系列賽,爲了推翻公牛王朝,他從去年到現在都在針對對手的弱點進行強化。
他的速度、他的力量、他的進攻手段,都強化了許多。
今晚這場比賽,他對得起任何人。
47分15籃板10助攻。
沒有人能把輸球的責任推到他身上,他的得分籃板助攻都是全場最高的,他已經使出了全力。
可是贏不了。
如果事先沒有給自己定下這個目標,他或許不會這麼難過。
穿越以來,他想做的事情都做成了,沒有一次失敗,唯獨這一次,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對手。
莫蒙塵閉上眼睛,在腦海中閃過的不只有今晚的比賽,往前還有死去的特夫丹拉、失敗的手術、年初的感冒、上賽季的失敗、新秀賽季的失敗...還有那場車禍。
那場他不曾經歷卻像夢魘般困擾着他的車禍。
莫蒙塵轉身,走向球員通道。
這條路並不長,他走過許多遍。
這次走得更快,他情願走慢點,這樣就能晚點見到那些與他一樣的失敗者——他的隊友。
走到門口,莫蒙塵的心裡生出了難以壓制的憤怒。
如果他們可以打好戰術!
如果他們能夠咬緊牙關!
如果阿蘭·休斯頓能夠有一場正常發揮!
如果格蘭特·希爾能把該死的球罰進去!
如果...如果他們能像常規賽一樣打球,我們就輸不了!
這幫不中用的混蛋!
莫蒙塵打開更衣室的門,他要把這幫混蛋痛罵一頓。
他走到裡面,正要開口,卻看見希爾坐在板凳上。
他已經脫掉了球衣,痛哭出聲,杜馬斯在旁邊安慰着他。
休斯頓失落地靠在衣櫃上,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他們每個人都掛着一張屬於失敗者的臉。
莫蒙塵能從這間房間裡感受到的只有失敗的苦澀。
他罵不出來了。
幾分鐘後,弗勞賽斯走了進來,他關上更衣室的門,來到球員的面前,將戰術板上的戰術擦掉——這些可笑的戰術今晚一次也沒打成。
面對這幫經歷了生涯最慘重失利的年輕人,他不知該說什麼。
他的年紀並不比他們大多少,他的經驗可能還不如一些混跡聯盟多年的老將,今晚,活塞只輸給公牛一球,而他和禪師的差距卻不止一球。
這個系列賽從頭到尾,他和禪師的對決沒有一次佔上風。
今晚最後的那個犯規,便是他與禪師的區別。
他不斷地問自己,如果是他,會有這樣的佈置嗎?
不會,他不會這麼做。
哪怕希爾的罰球命中率不過五成。
弗勞賽斯相信,即使最後接球的人是莫蒙塵,禪師也會讓隊員犯規,因爲他們賭的不是兩罰一中,他們接受兩罰兩中的結果,只要球權在他們手上,他們就掌握主動權。
弗勞賽斯一句話也沒說,放下所有的資料,默默地走出了更衣室。
更衣室很安靜。
安靜得有點可怕。
莫蒙塵站起身,道:“你們想聽我說幾句話嗎?”
衆人皆看向他,無人迴音。
只當你們默認了。
莫蒙塵說道:“我不知道我該說點什麼,也許我該痛罵你們一頓,你們中有很多人讓我失望了。”
“這一年,我們很順利,打出了隊史最佳戰績,所有人都認爲今年屬於我們。”
“比賽結束之前,或許很多人都認定我們可以結束公牛的統治。結果我們一敗塗地,就像兩年前一樣,在最後幾秒鐘輸掉了比賽。”
“不過,如果只有成功卻沒失敗;只有滿足卻沒有失落;只有好卻沒有壞,那麼我們應該生活在天堂。這裡不是天堂,好事會發生,壞事也會——我們身上發生了許多的好事,所以也該發生一些壞事。”
“連續兩年輸給同一個對手的確令人難過,我不知道該如何消化這個感覺,但我現在需要你們擡起頭,擦乾淚水,收拾行李,你們知道外面有什麼在等待着我們。”
“全世界的媒體,滿城的球迷,他們想看看我們失敗後的模樣,你們希望讓他們看見什麼?是沮喪還是倔強?是挺胸擡頭地離開還是黯然神傷地逃離?”
“所以人都在看着我們。”
“有不少人想在我們的傷口上撒鹽。”
“我希望你們振作起來,別讓他們得逞。”
“我們此刻一無所有,不代表我們永遠一事無成。”
“我們今年的征途在此結束,說明我們還不夠完美,我們並不像公牛隊那麼瞭解獲勝的秘密。他們是贏家,一直以來都是,他們知道他們爲什麼要站在這裡。”
“他們很偉大,我們不行。”
“但是他們很老,我們很年輕。”
“所以,我想,我們或許可以,在很久以後,當我們變成像他們這樣的老頭時,可以面帶微笑地告訴身邊的年輕人,我們是如何將這一場苦澀入髓的慘敗,在我們的心中盪漾出鮮花般的芬芳。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相信我們明年還會回到這裡,並且遠比現在更加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