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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我都不敢去回憶那半年,父親因腺癌住院,原本一個美滿的家庭,忽然墜入深淵。
一向在家裡當全職婦女,過得幸福美滿的媽媽,瞬間手足無措了,富安因爲爸爸的生病,也開始蒙上了一層寒霜。
在得知爸爸生病住院的消息,我幾乎是哭着跑去醫院的,在路上時,我整個人都是哆嗦的,手一直在抖,腺癌,腺癌兩個字一直在我腦海裡來回閃過。
以前我總覺得癌症這兩個字,離我非常的遙遠,我從來沒想過這種病,有一天會降臨在我的父親身上。
從小順風順水的我,收到了我人生中第一個大挫折。
我接到消息,趕到醫院後,陳青川和我媽都在,我媽在病房外面哭,陳青川正扶着她。
我隔着大老遠喊了句:“媽!”
我媽在聽到我聲音時,立馬回過了頭,她一看到是我,便衝了上來死死的抱住了我,如在大海中抱住了一根浮木,她身子也並不比我好多少,抖得比我還厲害。
我抱住她,哭着說:“媽,怎麼會這樣。”
她媽也緊抱住我,她在我耳邊說:“開顏,你可能要有個準備。”她鬆開了我,接着,便看向我,臉上全是嚴肅認真說:“你不是小孩了,你已經長大了,你知道長大意味什麼嗎?”
我不明白她爲什麼會突然間跟我說這種話,我朝她搖頭,哭着搖頭。
我媽收起臉上的眼淚,又替我擦着,她說:“長大意味着,你要替父母承擔起責任,你再也不是以前那個受父母保護的孩子,現在已經到你來保護父母的時候。”
她將我臉上的眼淚全都擦乾擦淨,然後又整理了自己的情緒,她牽着我的手說:“來,你跟我來。”她帶我進病房。
我很迷茫,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可心裡卻有種,她們似乎有什麼大事要告知我一般的預感,我機械似的被我媽拉着進病房,不過在即將進門時,我媽停了下來,她回頭看向站在我身後的陳青川說:“青川,你也一同進來。”
陳青川比我提前趕來這裡,他似乎是已經知道了什麼,所以神情有些複雜,不過在我媽那句話過去後,他便踱步走了過來了,同我們一起進了病房。
我爸當時正躺在牀上,鼻尖上插着呼吸機,他神情還算好,狀態也還不錯,他一看到我來了,便對我慈祥的笑着,他說:“開顏,你來了。”
望着他鼻尖的呼吸管,我衝過去便抱住了他,哭着喊:“爸爸!”
以前他總是會回抱住我,可這一次他沒有,他只是一臉慈愛的看着我。
我始終不敢相信這一切,趴在他身上無助又害怕的哭着,我爸也不阻止我,任由我哭着,一直到哭到沒力氣了,他才用手擡着我,輕聲說:“開顏,你先坐好。”
我抽泣着看向他。
他擡手替我擦着眼淚,他說:“別哭,爸爸沒事,但是爸爸今天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宣佈,希望你同意。”
我很疑惑,我不知道他們要同我說什麼,爸爸媽媽,陳青川,以及病房裡其餘兩個叔叔伯伯,臉色都相當的凝重。
在這樣凝重的氣氛中,我點頭,紅着眼睛看向他。
他說:“爸爸希望你跟青川結婚。”
我要去擦眼淚的手一頓,我看向他,以爲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可是他又再一次很肯定的同我說:“這件事情是我跟各位董事伯伯們一致商量出來的結果,開顏,你理解爸爸嗎?”
我扭頭看向陳青川,他就站在那,很平靜,顯然這件事情他早就知道了,我又扭頭看向我媽,她站在那也沒言語。
旁邊富安董事伯伯叔叔們,也全都很安靜在一旁立着。
這不是徵詢,這是告知,這是他們所有人商量出來的結果,對我進行一個告知。
我又將視線落到我爸身上。
我哭着問:“爸爸,爲什麼呢?”
他靠在那疲憊的說:“因爲爸爸累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替開顏和媽媽撐起一片天地,我需要休息,而青川,能夠替爸爸照顧你,以及穩定富安。”他又說:“開顏,你是個大人了,你應該會理解爸爸所做的每個決定對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嗎?好像又不是,我不理解,他們爲什麼要我同陳青川結婚,結婚不是應該和自己喜歡的人結嗎?
爲什麼一向疼愛我的爸爸,會在這個時候讓我跟一個我不喜歡的人結婚?
我的哭聲就在那一瞬間戛然而止,我望着病房裡的所有人。
我爸握住了我的手,然後又對我身後的陳青川說:“青川,你過來。”
陳青川才走了過去,他停在我身旁,我爸也握住他的手,他什麼都沒說,將我和陳青川的手,交疊的握在了一起。
我想抽開,可是還沒抽出,我爸便死死握住,他的力氣相當的大,幾乎讓我難以抽開,我擡頭看向他。
他對我說了一句話:“聽爸爸的話。”接着,便將我和陳青川的手死死的握在一起,那力道,幾乎讓我整隻手都是疼的。
陳青川疊在我上方的手,也是僵硬的,冰涼的。
我沒再掙扎,而是任由他握着。
之後,病房裡又來了很多人,全是富安集團的人,爸爸的秘書助理,各種叔叔伯伯,他們有事情要商量,我們這些自然是不用再繼續待着,我從病房一臉的恍惚走了出來,陳青川安靜的跟在我身後。
良久,我便回頭看向他,我問:“你同意嗎?”
陳青川沉默了一會兒,許久,他說:“開顏,這是集團決策,我們都只能……聽從安排。”
我站在那沒再說話,接着,我便沒再看他,直接從走廊離去。
陳青川站在那沒有追上來,只是遠遠的看着。
那次事情後,我的生活依舊沒有變,我還是在學校正常上下課,看上去似乎所有的一切與往常無異。
可我知道有什麼變了,陳青川有段時間沒來學校,他處於休學狀態,和陳青川忙碌想必,我的生活卻是相當平靜清閒。
身邊沒有人發現我的不對勁,我還是同她們笑着打鬧着,我也沒將我家裡的變故告訴陳麗娜聽。
直到有一天,陸明來找我,他也是疲憊不堪,我們兩人都相互不說話站在對方的面前。
陸明紅着眼睛說:“開顏,我不同意。”
我看向他,他說:“我不同意我們分手。”
他拉着我的手說:“我們結婚吧,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我望着他,我以爲我會很高興,可是此時的我心裡卻一點波瀾也沒有,只是望着他,表情麻木。
陸明見沒反應,他又說:“你不願意嗎?”
我將手從他手心中抽了出來,我說:“陸明,我們都冷靜冷靜。”
我轉身要走,陸明卻從後面死死抱住我,他臉埋在我頸脖說:“別走,我不能沒有你。”他顫抖着嗓音說:“你知道嗎?我昨晚做了一個夢,我夢見你結婚,嫁給了別人,我發瘋一樣從夢裡掙扎着醒來,當我滿頭大汗從牀上驚醒時,意識到這是個夢,那一刻我特別的想你,我甚至有半夜拉你去民政局的衝動,開顏,別離開我,別放棄我們,好嗎?”
他在哀求着我,那個一向驕傲的少年,此時卻在哀求着我。
可我呢,我該怎麼回答他的哀求,連他都有預感,我們之間要分離了嗎?
正當我發着呆時,忽然我們身後傳來一句:“開顏。”
我僵硬這脖子回頭去看,陳青川和喬斌站在我們身後,我們現在在學校操場。
我沒想到我會竟然會在這遇上他們,我愣了幾秒。
陸明也回頭。
他看到陳青川,冷着臉沒說話。
陳青川目光在我和陸明身上來回穿梭着,良久,他便一言不發的走了上來拽住了我,將我從陸明懷中拉了出來。
喬斌都嚇了一跳,站在那驚訝的望着。
陸明沒料到陳青川會有此舉,他從後面一把拽住他冷聲問:“你什麼意思?”
陳青川被他拽着回了頭,他臉上也沒多少表情看向陸明說:“你看不懂?”陳青川低眸看向我:“開顏應該還沒告訴你,既然如此,那便由我來說。”他將我輕輕摟在懷裡,然後對陸明說:“我們即將結婚。”
陸明皺眉看向他,接着他又看向陳青川懷中的我,我忽然拽着我說:“走,我們走。”
我又被陸明拽了過去,我要跟他離開時,站在身後的陳青川輕聲說:“開顏,你最好想清楚。”
他這句話很輕很淡。
而我的腳步也在那一瞬間及時一停。
陸明感覺我停了下來,便回頭來看我,他一臉不解。
我掙脫掉了陸明的手,然後便站在他面前,仰着頭看向他說:“陸明,我們分手吧。”
這是我第二次同他說分手。
我說完,不等他回答我,便朝陳青川走了過去,回身對陸明說:“他說的沒錯,我們確實要結婚了。”我挽住陳青川的手,低聲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