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鏡遲離開後,大廳內只剩下我和僕人,僕人們自然也不敢多停留,均是噤若寒蟬的從客廳離開,最後只剩下周媽。
周媽見所有人都走了,便朝我靠了過來小聲說:“先生好像生氣了?”
我也有些摸不清楚頭腦,我說:“他生氣了嗎?”
周媽點了點頭說:“估計氣您瞞着他。”
我挺無所謂的坐在了椅子上,隨手拿起一杯茶喝了一口說:“我身邊不都是他的人嗎?我以爲這件事情他知道的。”
我低眸喝了一口茶,略帶涼意的茶水順着我的食道,進入我五臟六腑。
周媽說:“您也真是,您要是真想讓先生知道,他能到今天才知道嗎?顯然他是氣在這點。”
周媽怕我和穆鏡遲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產生縫隙,便趕忙把我手上的茶杯一奪,推了推我說:“您趕緊上去賠個不是。”
我晃了晃身子,倔強的說:“我不去。”
周媽又推了我一把說:“這本就是您的不對。”
我終於忍不住了,反問周媽:“難道現在我連戀愛都不能談了嗎?我有什麼錯?他不讓我和人結婚,我就不結婚,還和人斷了干係,只因爲我沒告訴他,我瞞着他,就要去和他賠罪?”我倔脾氣也發作了,把臉撇向一旁說:“我不去,要去你去。”
周媽知道我的倔脾氣,她嘆了口氣,沒再勸下去,轉而忙着打發僕人把未動的早餐,送上樓。
趁家裡沒人注意我時,我重新拿起了客廳內的電話,摁了一串號碼,電話響了三聲便被人接聽,裡面傳來宋醇的聲音。
他起初並不說話,直到我說了句:“是我。”
宋醇說:“你怎麼用穆家電話聯繫我?”
我說:“如今外面戰亂,我出不去。”
宋醇很不贊成說:“這太冒險了。”
我沒有時間和他浪費,直接說:“剛纔尤斐然打電話來了穆家,電話是被穆鏡遲接聽的。”
宋醇頓時提高音量問:“你說什麼?!”我知道他在擔心什麼,又安撫他說:“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暫時還沒告訴尤斐然婚期,我從回國後,便一直沒有再和他聯繫,他之所以打電話過來,以爲我是想和他斷了。興師問罪了一番,全都被穆鏡遲聽了。”
宋醇問:“他有懷疑什麼嗎?”
我說:“好在回來那天我給了他一張請柬,他只知道我曾經要和尤斐然結婚,並不知道過幾天我要結婚這件事情。”
宋醇鬆了一口氣說:“好,你準備一下。”
聽他語氣,大約是金陵銀行那批錢有着落了,我問:“你跟蹤到那筆錢了?”
宋醇說:“是的,已經掌控好路線了,明天我會找人把消息透露給霍家,等霍家去劫的那天,就是你和尤斐然的婚禮。”
我沒說話,只是沉默着。
宋醇見我不說話,又問:“怎麼?”
我說:“我總覺得事情好像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穆鏡遲這個人不像是這麼沒防備的人。”
宋醇在電話內笑着說:“他再怎麼厲害,也總會有疏漏的那天,你別想太多,也許是你把他想得太厲害的緣故。”
其實連我自己都不知道這幾天自己到底在想什麼,我和穆鏡遲生活了這麼久,可我依舊對他不太瞭解。
我心跳得有些厲害。
宋醇察覺到了我的不安,他再次說:“暫時先別想太多,現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偌大的金陵,誰拿到這筆錢,誰就可以富可敵國,相反,對於穆鏡遲就是一種重創,清野,你不想報仇了嗎?”
我想,我無時無刻不在想着,該用怎樣的方式,讓穆鏡遲死於我的腳下,就像我七歲那年姐姐死在他腳下那一般。
滅族之仇,不共戴天,可想歸想,我卻總覺得事情順利得不可思議。
我剛想說什麼,宋醇已經打斷我:“好了,別再胡思亂想了,等日期定下來,我會替你傳話給尤斐然,想來他是很樂意娶你的,倒時候等霍家一動手,婚禮準時舉行,他穆鏡遲就算是有天大本事,也無法兩頭分心。”他又補了一句:“以後別再用穆家的電話打給我。”
這個時候,有人從樓上走了下來,我聽到了腳步聲,甚至沒有和宋醇說再見,直接便把電話給扣了下去,我回頭一看,王淑儀站在我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