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桂嫂一起看了過去,眼神裡甚至帶着一些挑釁。
他以爲木村的事情就這樣完了嗎?雖然木村的死顧惠之是主要部分,可他穆鏡遲也並不是完全的清白無辜,他以爲這件事情我會這樣老實的罷休嗎?就算傷不了他,但我也不會讓他太痛快。
果然我的話一出,整個餐廳的氣氛毫無意外的一片死寂,穆鏡遲本來眼裡若有若無的藏了一絲隱秘的笑,我那些話一出,他眼裡的一絲笑便徹底被凍結住了。
我同他對視着,穆鏡遲自然知道我提出這樣的要求是什麼用意,什麼心理。
這麼多丫鬟在一邊瞧着,我們之間有過這麼多次爭吵,到如今,他似乎已經不想再爲了那些我事情而跟我再次發生衝突。
我預想中他的怒火併未如期而至,對於我的挑釁,他除了眼神在之前稍微有些變化以外,語氣卻仍同之前一般溫和問:“夫妻之禮?”
我無比肯定的對他說了一個字,我說:“對。”
他竟然在這個時候笑了。
我見他笑了,便問:“你笑什麼,難道有什麼不打對嗎?”
穆鏡遲嘴角的笑意未退散,他眼裡卻沒有太多笑意說:“當然沒什麼不對,夫妻之禮本是應該的。”他說到這,話停了停,又問:“可問題是你們是夫妻嗎。”
我說:“我們在天主面前宣誓過,契約過,我們如果不是夫妻是什麼。”
桂嫂被我的話給嚇到了,她沒想到我還會拿這種言論在穆鏡遲面前跟他嗆聲,便趕忙對穆鏡遲說:“先生,小姐肯定是昨晚沒休息好,所以纔會說些這樣的話,您千萬別跟她計——”
桂塞的話還沒說完,我便直接高聲打斷她的話說:“桂嫂!我在說什麼,做什麼我清楚的很,不用您在這插嘴,而且在這件事情上,我也從來沒有否認過我跟木村的關係,他以前活着的時候我不否認,他死後我更加不會否認。”
我看向穆鏡遲說:“這件事情,自然也不會因爲木村的死,就會發生怎樣的改變,不管你同意或不同意,他的墓碑我會親手刻,他的葬禮我會爲他披麻,他的墓誌銘上頭會寫着他的愛妻,陸清野所立。”
我說完,便冷冷的看了穆鏡遲一眼,便將手上的勺子往碗內一丟,起身便走。
桂嫂被我突然的情緒爆發給嚇到了,站在那好半晌都沒回過神來,當我人即將要出餐廳門的時候,她有些無措的看向坐在那的穆鏡遲。
穆鏡遲的臉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已經沉了下來,面無表情着一張臉坐在那,臉上早就一絲笑意也無了。
桂嫂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想了想,又趕忙對穆鏡遲說:“先生,我去勸勸小姐,您千萬別動怒,我這就去,您知道她的性子的,她向來就是愛惹您生氣的主,我去罵上她兩句便好了。”
桂嫂說到這,轉身便急急忙忙要走,不過還沒有走兩步,坐在那的穆鏡遲喚住了她說:“不用罵。”
桂嫂聽到他這句話,便回頭看向他,穆鏡遲仿若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繼續拿起了桌上的報紙在那翻着說:“你罵她,她還以爲是我指使的,她若是要穿便讓她穿便是了。”
桂嫂一臉驚愕,以爲是穆鏡遲沒有搞清楚狀況,便趕忙進行提醒說:“先生,小姐說要穿喪服,要替木村刻碑立碑,這件事情纔剛過去一些,若是又此作爲,被外頭那些記者抓住了,那可得了呀!”
對於桂嫂的提醒,穆鏡遲沒有任何反應,目光平靜的落在手上的報紙上,沒有迴應。
桂嫂猜不透穆鏡遲是怎樣想的,越發着急了,哪裡還浪費時間在餐廳磨蹭,便趕忙出了餐廳,又朝已經走到大廳的我追過來。
桂嫂在我身後大聲喚着:“小姐!小姐!”
聽到他的呼喚聲,我回頭看向她,不過看了她一眼後,我沒有等她,而是繼續朝着樓上走着,桂嫂只能在後頭追着,她追着我進了樓上的房間後,便迅速將門給關上,喘着氣對我說:“小姐,剛纔那件事情不是開玩笑的,這喪服和碑您立不得刻不得啊!這件事情才平息多久,您難道忘了上次的風波了嗎?若是您再做這樣的事情,這不是將好不容易平息的事情,又再次掀起來嗎?!”
我看向桂嫂說:“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麼,這種事情我也明白這意味着什麼,木村是我的丈夫,他是因爲我而死,他被穆鏡遲一手策劃而死,到了如今這樣的時候,我不應該爲他做這些嗎?”
桂嫂忙說:“我沒有說這些是您不應該做的,只是如今這樣的情勢,您應該也是曉得的,若是被外面人瞧見,那這件事情不就徹底坐實了您跟木村之間的關係了嗎?!”
我坐在那說:“我從來沒想過要去否認我跟木村的之間的關係,外界知道了又如何,大不了他也像除掉木村一般,將我除掉便是了,他不是神通廣大嗎?他怎麼可能會讓自己的聲譽受損,他穆鏡遲在金陵百姓眼裡可是救災救難神仙一般的人物。”
我說完,便沒再跟桂嫂多言,又伸出手拿起了桌上的電話,便搖了一串號碼,桂嫂見我此舉,立馬衝了過來,摁住我的手說:“小姐,您這是要幹什麼!”
我說:“我打電話去總統府那邊,我要找松木。”
桂嫂一聽,越發着急了,她說:“小姐,您怎麼說風就是雨,這件事情好不容易被先生摁下來,您怎還往訪問團那邊電話,您聽桂嫂一句勸,這些事情萬萬做不得啊!小姐!”
桂嫂來摁我的手,不過她力氣並未有我大,我將外頭的丫鬟喚了進來,讓她們替我拉住了桂嫂,任由桂嫂在一旁大喊大叫。
日本訪問團還未離金陵,而木村的屍體已經由特刑庭這邊的交去了他們手上,我自然不可能讓那邊的人將木村帶回日本,若是帶回去,那麼事情便瞞不住了。
電話打入總統府的接待臺後,接待臺的接線人員在電話內詢問我的的身份。
我立馬跟他們表明說我是陸清野,這句話一出,電話那段的接線人員愣了幾秒,不過幾秒過後,他在電話那端同我問好,接着便問詢問我這通電話的來意。
我說:“我找木村先生,麻煩將我電話轉接入他的房間。”
那接線員聽我如此說,竟然在電話那端遲疑了幾秒,過了一會他說:“這件事情還請您稍等,我還需去過問上級,抱歉。”
我猜到會是這樣,便握住話筒在那深呼吸了一口氣說:“好,麻煩您了。”
接着,電話便被擱置下,我在電話這端等待着,沒多久,我便聽見穆鏡遲書房跑出來一個丫鬟,似乎是書房來了一通電話,那丫鬟徑直跑去了樓下餐廳。
後面發生了什麼,我也不是太清楚,差不多等了六七分左右,電話那端的接線人員這纔在電話那頭說:“陸小姐,抱歉,我們上級說松木先生如今不在總統客房,無法替您轉接。”
我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氣說:“那他什麼時候會在。”
接線人員又說:“這個……我們無法確定,因爲送松木先生的行程不歸我們管。”
我自然清楚這裡頭的是什麼緣故,便對那接線人員說了句:“我知道了。”
接着,我便掛斷了電話。
等掛斷電話後,我從椅子上起身,便迅速朝着樓下走去,果然穆鏡遲正坐在客廳沙發電話旁,他依舊做在那翻着報紙。
我從樓上衝了下去,衝到了他面前問:“你什麼意思?”
正在翻報紙的穆鏡遲,並未擡頭看向我,而是淡聲說:“不就是這個意思嗎。”
我說:“你用不着這麼卑鄙,我知道現在的金陵你一手遮天,我根本翻不出什麼風浪出來,可你以爲我電話打不進總統府,我就見不到松木了?”
穆鏡遲聽到我這句話,他仍舊沒有擡頭,對於我的話沒有理會。
我又說:“我總會有辦法的。”
我不想再跟他在這多有糾纏,便又轉身就走,不過還沒走幾步,坐在沙發上的穆鏡遲說:“你以爲找到松木,就可以決定屍體的去留嗎?”
聽到他這句話,我腳步略停頓,然後回身往後看了去,穆鏡遲將手上的報紙收了起來,然後端起桌上的茶盞說:“我可以讓木村的屍體留在國內,碑也可以由你立,至於披麻刻碑這件事情,我想,你自己應該也清楚是否能做,你若非要繼續拿着這件事情跟我鬧,我自然也沒有什麼法子,但我可以跟你說句這樣的話,這件事情若是就此鬧下去,你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再見到木村的屍體。”
我說:“你威脅我?”
他坐端正身體看向我說:“不,這是商量。”
穆鏡遲凝視着我眼眸良久,他又說:“你自己好好想想,這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他說到這,便不再理我,在那飲着茶。
我在他身邊站了一會兒,這確實是穆鏡遲做出的最大讓步,我瞭解他,我站在那好半晌,我一句話都沒說便又上了房間。
到第二天,我正坐在房間拿着良子寄給我的那些報告看着時,門外這時傳來了敲門聲,我立馬擡頭問了句:“桂嫂嗎?”
門外傳來的聲音,卻並不是桂嫂的聲音,而是孫管家的聲音,他說:“小姐,是我,老孫。”
聽到他的聲音後,我便將那些檢查報告全都收了起來,放在了椅子的軟墊下,然後才說了句:“進來吧。”
孫管家聽到我的話後,便推門而入,他朝着我走了過來說:“是先生讓我過來的。”
我看向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說:“您說吧。”
孫管傢什麼話都沒說,只是將一方冊子遞給了我,我看了他一眼,便放下手上的茶杯,從他手上將冊子接了過來,我翻開一看,裡頭是一些墓碑的圖案,以及一些陵園裡安葬的好位置。
孫管家說:“先生說木村的身份特殊,所以立碑後,上頭不能有您的名字,以及他的真是名字,其餘的任由您添刻,至於陵園的位置,也是由您來挑選,這是金陵最好的幾所陵園。”
我手指發緊的抓住那方冊子,我沒有說話,只是盯着那方冊子良久,我緊着嗓音說:“不能有他的名字,不能有我的名字,這算哪門子的立碑,這不成了沒有主的墓碑了嗎?”
我儘量壓下心內怒火。
孫管家又說:“不僅如此,木村的喪事還需一切從簡,木村的屍體是私下交由給了先生,但是表面上還是松木他們將屍體帶回了日本,所以下葬也需得1是秘密下葬,不能供奉任何東西,還請小姐諒解。”
我紅着眼睛問:“連請個法師超度也不行嗎?”
孫管家聽我如此問,便低着頭說:“小姐,抱歉,這是最大的限度,您應該清楚如今外界對於您跟木村之間的關係有多敏感,一旦再次沾上一點邊,便又是一番風雨。”
我捏住手上的冊子,控制住自己情緒又問:“下葬當天,我能去嗎。”
孫管家又遲疑了下來,我猛然盯着他說:“這也不行?”還不等孫管家回答,我直接對他說:“若是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何必來問我意見,你們直接跟他商量不就行了嗎?”
孫管家說:“您別急,先生也未說不許您過去,不過先生說,下葬當天最好自然還是在家待着爲好,畢竟不怕一萬,就怕……”
我想都沒想說:“就算有這萬一,那天我也必須會過去。”
孫管家聽我將話說得如此絕對,也不敢有任何反駁,只能點頭說應答着,之後便又催着我挑選陵園和墓碑。
我捏着那方冊子許久,在孫管家的等待這下,只能顫抖着手在那一頁一頁的翻着,我沒想到竟然會有這樣一天的到來,每翻一頁,我的手便抖一分,翻到最後時,我的手幾乎抖得不成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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