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並非良人

我坐在那沒有說話。

沒多久,門外忽然傳來開門聲。

穆鏡遲站在那說了句:“進來。”

周管家推門走了進來,對穆鏡遲說:“先生,王家人來找。”

穆鏡遲看向周管家。

周管家又答:“大約是爲了過幾天的婚事,來找您商議的。”

穆鏡遲沉默了一會兒,半晌才說:“先去樓下招呼,我很快就下樓。”

周管家低聲回了句:“是。”便緩緩從房間退了出去。

裡面又恢復安靜後,他側臉看向椅子上坐着的我說:“在這好好想想我剛纔說的話。”僕人將門給拉開,他便收回了視線,踱步走了出去。

我沒想到他說變臉就變臉,我坐在那也有些氣憤,便隨手將他桌上的東西一打,可誰知道這一打,把桌上擺着的墨水瓶給打到了,瞬間桌上的資料和重要的東西,瞬間一片狼藉。

我大驚手忙腳亂的開始收拾着,這個時候周媽從外面推門走了進來,瞧見桌上的一切,目瞪口呆的模樣,大約也是被嚇死了,她衝了上來說:“小姐。”我立馬朝她做了一個噓的手勢,便迅速把穆鏡遲桌上的重要文件全都抽了出來。

周媽嚇死了,她壓低聲音問:“您怎麼搞的?”

我說:“不小心把瓶子打翻了。”

周媽看着桌上那些被毀了的文件,急得不行,她說:“這可怎麼得了,要是被先生知道了……”

周媽完全不敢往下想,因爲王淑儀曾經也不小心弄過這樣的事情,當時穆鏡遲可是一句話都沒說賞了她几杖呢,從那以後王淑儀做事便再也不敢如此大意。

我和周媽慌張的把桌上的文件清理乾淨時,門外忽然走進來一個人,我和周媽以爲是穆鏡遲,同一時間往那端看了過去,可誰知道進來的人卻是王芝芝。

王芝芝笑着喚了句:“清野。”

我和周媽羣同一時間看向她,周媽倒是比我先反應過來,立馬朝王芝芝走了過去,笑着說:“王小姐,您怎麼來了?”

王芝芝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長款風衣,手上帶着一雙黑色帶雪白貂毛的皮手套,她頭上還帶了一頂圓形別有蝴蝶結的帽子,打扮的洋氣又精緻。

她甜甜笑着說:“我和我父親過來商量婚事。”接着她略微有些害羞說:“我父親在樓下,所以我就自己上來找清野了。”

她便小跑着朝我走來,拉住我手說:“清野,你身體好點了沒?”

對於王芝芝的突然出現,我稍微放下點心,然後迅速把那些沾染了墨汁的紙張全都塞進了垃圾桶,也還算高興的拉着王芝芝說:“好的差不多了,應該沒多大問題。”

說到這裡,王芝芝便打量着我的臉色,見我確實看上去沒有多大問題,她似乎是鬆了一口氣,不過,過了一會兒,她又有點難過說:“清野,我姐姐……”

我知道她想說什麼,我笑着說:“事情已經過去了,所以不必再提了。”

王芝芝搖頭說:“不是的,清野,我不是說這件事情,我是想問,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去?雖然我姐姐做錯了事情,可是你和袁霖,終究是夫妻,難道就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嗎?”

我明白了,王芝芝今天我是爲了來當說客的,我鬆開了她的手,沒有說話,只是轉了轉身,背對着她。

可是王芝芝卻從我後面走了過來,站定在面前說:“清野,我覺得霖兒是真心喜歡你的,若是他不喜歡你,那天也不會不顧我姐姐的面子,說出這一切,而且,夫妻之間哪裡有隔夜的仇的呢?你說是吧?”

我說:“我不會回去。”

“你說什麼?”王芝芝略微驚訝的看着我。

我說:“你既然來了,正好替我給他帶句話,讓他休了我。”

王芝芝沒料到我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她說:“清野,你冷靜點,這種事情怎麼能夠輕易出口?既然是夫妻,那就一輩子是夫妻,豈可說休就休的?”

我說:“沒什麼東西是一輩子的,他不是有他的白月光嗎?我們的夫妻關係不過是一張靠利益維繫的博紙,除了這點,我們之間連朋友都算不上,這又有什麼意義。”

王芝芝着急的說:“可是這種事情怎容你們做主?清野,你是個女人,這種事情對你不好的。”

連周媽都在一旁有些急了,也說:“小姐啊,您就別再說氣話了,這種事情那袁夫人固然有錯,可你也不能一起遷怒到姑爺身上,婚事可不是兒戲,既然結了怎可離?這會讓人笑話的。”

王芝芝又趕忙轉移話題說:“哎呀,我這是第二次來穆宅,清野,你帶我出去轉轉吧?”

周媽似乎也很喜歡王芝芝,當即便同王芝芝說:“是呀,是呀,您也很多天沒有出門走走了,不如帶王小姐去花園外散散步?”

王芝芝便拉着我朝門外走去,我倒也沒有再和她說那件事情,因爲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剛纔之所以那麼一說,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帶着王芝芝下樓後,穆鏡遲正在那裡接待客人,是王芝芝的父親,年近七十,但依舊精神抖擻,坐在那裡正和穆鏡遲談着什麼。

我們也沒有在意,更沒有驚動他們,我便帶着王芝芝走後門的位置去了花園,花園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不過是散散心罷了。

我帶着王芝芝走着,而王芝芝卻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回頭去看大廳,大約一直在記掛着婚事上的問題。

我見她心不在焉,我也沒什麼心情在外面走,便提議說:“要不我們先回去?”

王芝芝似乎有些沒在認真聽我說話,過了一兩秒她才反應過來,迅速回了句:“好……好啊。”可隔了一會兒,她又問:“你說什麼?”

我說:“有點冷,你不覺得嗎?”

王芝芝看看向我身上的衣服,確實只着一件單薄的外套,她便笑着說:“我倒是忘了,你纔剛好沒多久。”她便拽着我說:“走吧,我們先進屋。”

我笑了笑,嗯了一聲,便隨着王芝芝一起朝大廳走去。

等我們會到達大廳時,正好見王芝芝的父親,王邸臉色不是太好的從大廳內走了出來,王芝芝不知道發什麼事了,迅速走了過去說:“爹爹,您都談好了嗎?”

王邸拉着王芝芝的手說:“走,跟我回家。”

王芝芝已經察覺到她父親王邸情緒的變化,她立馬看了穆鏡遲一眼,又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王邸看向王芝芝說:“我們回家說。”

王邸再次拉着我王芝芝朝前走,王芝芝不敢太過反抗,被她父親拖着便即將出了大廳,她倉皇的回頭去看穆鏡遲,而穆鏡遲只是招呼着周管家去送客,便看向我說:“來書房。”

穆鏡遲應該是和王邸談得不是太好,但具體是個什麼情況,目前也不是很清楚,但我也沒有問,便跟在他身後,緩慢的同他進了書房,我剛想起什麼,周媽忽然從書房內推門出來,擋在穆鏡遲面前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看了她一眼,嗯了一聲正要推門進去,周媽忽然迅速將門一擋,略有些慌張的又喚了句:“先生,屋內正在做清掃,灰塵大,怕引起您咳嗽,您要不等會兒再進去吧?”

周媽向我使了個眼色,我這纔想起什麼,也快速一起擋在他面前說:“姐、姐夫,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穆鏡遲瞧着我問:“你不是剛從外面走了回來嗎?”

我說:“我還想去走走。”我立馬將手握住他手後便說:“你看嘛,我這幾天在房間裡待太久,手都是涼的,你在陪我出去走走嘛。”

周媽用力點頭說:“是啊,是啊,先生小姐確實需要多運動運動。”

穆鏡遲見我和周媽一唱一和,他卻並不說話,只是冷笑一聲,徑直推門走了進去,周媽想攔都攔不住。

裡面的丫鬟正慌里慌張的擦着桌上的墨水,以及穆鏡遲收藏的那幾幅字畫,正慘不忍睹的攤在那裡風乾。

桌上的文件雖然已經被收拾好,可也不難看出,沾染了墨汁,裡面是一片狼藉,雖然比我出去前好了點,但我相信這一切足夠讓穆鏡遲覺得比一片狼藉更爲糟糕。

果然,他當即眼神微微一冷,那些丫鬟嚇了個半死,便立馬跪在了地下,顫顫抖抖的喚了句:“先生。”

穆鏡遲拿起桌上那方白玉鎮紙問:“怎麼回事。”

周媽趕忙走了出來,來到他身邊後便小聲回:“是這樣,先生,剛纔墨水瓶子不小心被風吹倒,所以書桌上的東西全都弄髒了,丫鬟們正在打掃呢。”

穆鏡遲目光又落在垃圾桶內,那裡面正是我之前收拾時,隨手塞在裡面的一些完全不能用的資料。

他瞧向我。

我立馬搖手說:“不、不關我的事。”

穆鏡遲朝我冷笑了一聲,竟然意外的沒有說什麼,只是對屋內的丫鬟說:“都下去吧。”

那些丫鬟們聽到他這句話,如釋重負,當即便不敢停留,迅速從地下起來後,便往後退了出去,周媽站在那瞧了一會兒,穆鏡遲又說:“你也出去。”

我正要跟着周媽走。

穆鏡遲轉過身看向我說:“你留下。”

我全身一僵,便只能停了下來。

周媽站在門外看了我一眼後,最終還是把門給關上了。

穆鏡遲在書房內巡視了,看到這一地的狼藉,便似笑非笑說:“怎麼,這是要翻天了?”他隨手拿起一副字畫,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副字畫,此時卻被墨汁染得不成樣子,他側身看向我問:“過來。”

我又朝他走了過去,他指着桌上的東西說:“都給我收拾乾淨。”

他如此說,我哪裡還敢多說,便哦了一聲後,迅速走了過去接過了之前丫鬟們留下的活,迅速擦洗着桌子。

穆鏡遲便不再理我,只是站在書櫃前找着書,也不知道找什麼書,我瞟了他一眼,便繼續手下的活,等我好不容易擦乾淨後,他一邊翻着書,一遍朝我走了過來說:“把三字經給我抄寫一百遍。”

我:“啊?”了一聲。

他聽到我這滿是驚訝的聲音,便合上書看向我問:“怎麼?有問題?”

我立馬擺手說:“沒問題,沒問題。”

他看了一眼乾淨的桌子,便走了過去將檯燈打開說:“既然沒問題,就開始吧。”

便在書桌邊坐了下來,整理着之前被我搞亂了的文件。

現在是我哦有求於人的時候,我自然不敢多說什麼,便放下手上的麻木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我剛想去筆筒裡抽鋼筆,他在一旁不冷不淡的說:“用毛筆。”

我剛想說什麼,可是話到嘴邊我又吞了吞,便撇了撇嘴,只能拿起桌上的毛筆,攤開紙,開始趴在桌上寫着三字經,剛開始寫的還自我良好,可寫到後面我有些累了,便越趴越下,越趴越下,整個人幾乎要睡在紙上時。

穆鏡遲伸出手將我下巴輕輕一提說:“多少遍了。”

我困得不行,便數了數說:“十遍。”爲了讓自己少受點苦,我又立馬撒着嬌說:“我手好疼……”

他問:“很疼嗎?”

我立馬點點頭,將手遞給他說:“酸酸的。”

他接過,握住我的手腕檢查了兩下,替我揉了揉問:“還疼嗎?”

我淚眼汪汪的瞧着他說:“還疼。”

他又翻了翻我桌上抄的那十遍三字經,看到上面那些狗爬式一樣的字說:“應該是還沒適應,既然還沒適應,那就再加五十遍,一直抄到手不疼爲止。”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說:“不是,姐夫,我——”

他目光在我臉上輕輕一掃,不知道爲什麼,我就不敢說話了,只是有些生氣說:“抄就抄,兩百遍就兩遍,誰怕誰。”

我和他槓上了,也不和他求情了,便繼續趴在桌上抄寫着。

外面不知道何時竟然又下起了雨,窗口那株美人蕉,被雨水打得綠油油,和屋外的冷風冷雨相比,屋內卻暖和的如同春天,微黃的燈照亮在屋內,裡面薰着的香在鼻尖隱隱浮動着。

穆鏡遲時不時在我旁邊提醒我一句:“注意寫字姿勢。”便繼續自己的事情。

雨聲也不知道持續了多久,當天逐漸黑了下來時,周媽敲門走了進來,打破了這一室的寧靜,周媽手上端着一碗什麼東西,味道很好的樣子,她輕輕放在了穆鏡遲手邊。

周媽瞧了我一眼,見我正在被罰抄三字經,捂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又從屋內退了出去。

周媽一走,我便盯着桌上那碗東西,穆鏡遲卻端了起來,似乎是藥膳之類的,他嚐了一口後,便問:“多少了。”

我說:“快三十了。”

他嗯了一聲,然後開始檢查,我給他瞧,他將碗放在了一旁,我看了一眼,肚子裡的饞蟲被那藥膳勾得心癢難耐。

我這次寫的倒是認真了不少,他也沒挑什麼錯處,而是一句:“繼續寫。”

便再次端起了那碗藥膳,我趴在桌上咬着筆頭,瞧他吃了一會兒,便乾脆放下手上的筆湊了過去,在他面前笑着問:“姐夫,這藥膳好吃嗎?”

他瞧了我一眼,問:“有問題嗎?”

我笑着說:“沒問題,我就問問好不好吃。”

他說:“不好吃。”又繼續低頭緩慢食用着。

我扯了扯他衣袖,他停下動作看向我,我有點委屈說:“我餓……”

穆鏡遲問:“所以呢。”

我說:“能不能給我嚐點?”

穆鏡遲笑了,他問:“三字經都抄完了嗎?”

我說:“沒。”

他依舊不爲所動說:“繼續抄。”

我沒想到他這麼小氣,也懶理他,嘟囔了幾聲,便拿起了桌上的筆,繼續抄寫着,正抄得滿肚子怨氣時,他忽然說:“過來。”

我看向他。

他伸手將我扣在了懷裡,然後舀了一勺在我脣邊說:“不準吃多了,這是藥膳不是你能夠隨便吃的。”

見他如此說,我喜滋滋的一口含住,味道果然很好,我瞪大眼睛瞧着他說:“周媽太偏心了,有這麼好的東西,竟然都不煮給我吃。”

穆鏡遲笑着說:“好吃也不能多吃。”

便又餵了我一勺,我窩在他懷裡撒着嬌說:“姐夫,你對我真好。”

他笑而不語,似乎知道我這麼諂媚是爲了什麼。

那碗藥膳沒兩下便被我吃光了,我捂着肚子舔了舔嘴,便愈發懶了,身體緊緊貼着他說:“我不想動,肚子疼。”

他說:“你是不想抄剩下的三字經吧。”

我哼了一聲,被他拆穿了,便索性承認:“反正我肚子疼,不想動。”

他似乎怕我吃了那些藥膳會有問題,便用手撫摸下我小腹問:“是這裡?”

我立馬:“嗯嗯。”點頭說:“好疼。”

對於我耍賴的謊言,他倒是很配合,繼續替我揉了揉,不知道爲何,從上次他替我揉了一會兒後,我便很喜歡這樣的力度,我覺得小腹暖暖的,身體說不出的舒服。

我靠在他身上,他正在批閱着一些文件,好一會兒,他見我臥在他懷裡沒動,便低頭在我耳畔處吻了兩下,我覺得癢癢的,想躲,他忽然放下了手,擡起我下巴,便朝我脣上吻了下來。

我瞪大眼睛瞧着他,他沒有理我,只是吻得很專注,後來他已經不再滿足於吻我的脣,逐漸開始從我頸脖上往下,吻到我胸口的位置,當他還想往下時,我用手立馬攥緊了衣,有些難受的說:“不要。”

他卻不理我,撥開我的手便再次吻了下來。

那溫熱的觸感,那陌生的觸電,讓我不斷往後退着,我推着他埋在我胸口的腦袋說:“癢。”

他卻並不言語,吻得更加深入時,忽然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我瞬間便變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該怎麼辦。

門外傳來周媽的聲音,她說:“先生,樓下有您電話。”

穆鏡遲吻我的動作停了停,他在微微喘着氣,卻始終都沒有動,也沒有回答周媽,當週媽要再說話時,他暗啞着嗓音說:“接上來吧。”

周媽在門外說了一聲:“是。”便是她腳步的離去聲。

穆鏡遲的氣息有些不穩,他有些意猶未盡的在我脣上吻了吻,然後便將我抱在了懷裡,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喂了一聲。

大約是生意上的事情,穆鏡遲並沒有三言兩語的掛斷,只是將順手將我抱在了懷裡,一便漫不經心的說着,一邊替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衣服都已經被他褪到了胸口的中間,那點硃砂在燈光下紅的耀眼,他指尖在那硃砂痣上輕輕一劃,我便往他懷裡縮了縮,他勾脣笑了笑,捏住我推開他身子的手,放在手上把玩說:“那批軍火暫時不要進港,在這件事情未結束之前,我穆家都不會再給他提供任何軍火。”

接着,穆鏡遲拿起我手,在脣邊吻了吻,大手便輕而易舉的將我手完全包裹住,似笑非笑說:“婚事已經暫時取消了,相信袁成軍應該會明白,這次我穆家的意思,若是他不給我一個完美的交代,這件事情我不會罷休,可能他太太對於我穆家和他袁家聯姻存在什麼誤解,有求於人的一方,從來不是我這方。”

不知道電話那端的人說了什麼,穆鏡遲低笑出聲說:“除非他北關那一仗,他不想打了。”

接着他嗯了兩聲後,便說了句:“就這樣。”

他扣上了電話,等他掛了電話後,他忽然又捏住了我下巴,我早就料到他要做什麼,立馬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着他,不准他再親。

他笑出聲,在我捂着脣的手背上輕啄了一下,當我以爲他終於會放開我時,誰知道他竟然順着我手細細碎碎的吻着,我受不了了,他趁我分神之際,將我手從我嘴巴上強制性一抽,便含住了我脣。

之後穆鏡遲去浴室洗澡後,我迅速穿好衣服偷偷摸摸回到房間後,我便臥在了牀上,我在牀上躺了一會兒,便迅速去了浴室,開始洗澡。

等我出來後,周媽瞧我正拿毛巾擦拭長髮,便問:“您怎麼這個時候洗澡了?”

我立即轉過身背對着她說:“沒、沒事,天、有點熱。”

我心慌意亂的理着頭髮,周媽瞧了我一會兒,倒是未再追問下去,而是替我將熱牛奶放在桌上說:“您等會兒記得喝了,我去趟先生的書房。”

我嗯了一聲,等周媽離開後,我才轉過身,立馬用毛巾裹住自己,迅速去櫃子旁找出一件厚實的衣服給自己穿上。

雖然剛纔我和穆鏡遲什麼都沒發生,不過他將我身體全都吻遍了,上面全是紅色印子,周媽要是瞧見了,必定又會嚇死。

所以爲了避免自己身上的痕跡被她看見,我便沒再下樓,只是臥在牀上用被子包裹着自己。

也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當我感覺門口有腳步聲傳來時,我以爲是穆鏡遲,抱住身體的手猛然一緊,走進來的人卻是周媽,我又鬆了一口氣。

周媽替我將身上的被子蓋了蓋,便離開了我房間,不過在她離開之前,關了我屋內的燈。

當屋子內一片漆黑時,我從牀上坐了起來,我愣愣的看着那無邊無際的黑暗,忽然覺得有某種東西纏住了自己,我將自己死死抱住,莫名覺得無助又恐懼。

那種東西,叫什麼,我不是太明白,只知道穆鏡遲正掌控着它,不斷讓它死命往我身體裡鑽。

真是可怕。

第二天穆鏡遲便把宋醇放了,這是他第二次放了他,不過在放他之前,宋醇被下人押進了穆鏡遲的書房。

宋醇在穆鏡遲房間呆了整整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我有些心神不寧的在門口走着,生怕宋醇又說錯什麼話,或者說些不該說些的,惹怒穆鏡遲,臨時變卦不放他走,那我昨天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我不斷打發周媽進去給我探探虛實,周媽從書房內走了出來後,都是朝我搖搖頭,表示她並未探聽到什麼,我也只能點頭,讓她去忙自己的事情。

差不多,又過了一個多小時,等我聽到樓上傳來腳步聲時,便立馬看了過去,宋醇正擡步下樓,步履匆匆,他臉色不是很好。

他走到我面前後,也沒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我立馬從椅子上起身,站了起來朝正要出客廳的宋醇喚了句:“表哥。”

他停下來看了我一眼,但是卻沒有言語,眼神很冷很冷,甚至還隱隱透露着幾分譏笑。

我說:“他和你聊了什麼?”

宋醇說:“他什麼都沒跟我聊。”

他就要走,我慌忙之下立馬抓住他的手說:“表哥!”

可誰知道纔剛抓住,宋醇像是甩開什麼髒東西一般,反手把我手給甩開說:“你別碰我!”

我被他甩得往後退了好幾步,他反應很激烈,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表情略有些呆滯看向他。

他也看了我良久,只說了一句話,他說:“陸清野,你根本不是你姐姐。”

他一句話,就像是將我打入了十八層地獄一般,我身體不穩的往後退了幾步,他見我這樣的反應,嘴角的冷笑就像是一柄利劍,他說:“不,你和你姐姐是不一樣的人,你怎能和她比?”

他說完,頭也不回的朝着大廳離去。

門外一片霧氣茫茫,很快,宋醇的背影就像是被大霧吞沒了一般,再也不見蹤影。

我不知道穆鏡遲到底和宋醇聊了一些什麼,這個早上就像一個謎一般,我沒想到從這一天起,我和宋醇之間那些若有似無的糾纏,就像是被一柄利劍快速斬斷。

從那以後,我便再也沒有見過他,他也沒有再出現過我面前。

而穆鏡遲卻如往常一般從樓上下來,陪我用着餐,可那一天的一上午我都有些心不在焉,一直到下午時分,我接到一通電話,才覺得自己從那件事情上回了一點神。

打來電話的人,是王芝芝,她一開口便在電話內和我哭,她哭着和我說,婚事被暫停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莫名的我還覺得有些慶幸,不是別的,只是覺得王芝芝沒必要來趟這渾水,她的良人也絕非是穆鏡遲。

說不定這婚事不了了之,對於她來說,會是絕無僅有的好處。

她在電話內哭着問我該怎麼辦。

對於她的哭訴,我良久都沒有說話,那段時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過了一會兒,才說:“你就這麼喜歡他?”

王芝芝哭着說:“還用問嗎?清野,我和你說過的,這麼多年了,爲了他我可以什麼都不要,可我沒想到當我快要靠近他,因爲發生了那件事,婚事就這樣被他喊了停。”

我說:“要不你先再等等?等這件事情過去了,應該就會有轉機了。”

王芝芝說:“那我還要等多久?一年還是兩年?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化解這一切,很明顯袁家若是和穆家的關係回不到以前的話,我和他的婚事,必定就不會有以後,清野,你得幫幫我。”

我不知道自己能夠幫她什麼,只是問:“你要我做什麼?”

她說:“你能不能回袁家,我知道這樣對於你很不公平,甚至很對不起你,可是我真的沒什麼辦法可想了,袁家和穆家的關係能夠化解,全系在你一個人身上,你姐夫這麼疼你,這次爲了你,纔會將事情鬧得如此不講情面,清野,我相信只要你一句話,袁家和穆家的關係就會破冰的。”

對於王芝芝的哀求我沒有迴應,過了一會兒我才說:“芝芝姐,我沒有辦法幫你。”

接着,我便把電話給掛斷了。

我掛斷電話後,在客廳裡坐了一會兒,便起身回了房,到達屋內後,我習慣性趴在了牀上沒有動,一直到晚上五點左右,周媽來我房間喊我吃飯,我嗯了一聲,卻沒有動。

當屋內的門再次被人推開後,我對周媽說:“周媽,我不餓,你們吃吧。”

這個時候有人坐在了我牀邊,用手撫摸着我腦袋說:“不開心嗎?”

我猛然擡眸去看,穆鏡遲坐在我牀邊,看到他,我又蜷縮在牀上不說話,他陪着我坐了一會兒,然後將我抱了起來,捏住我下巴說:“因爲宋醇不開心?”

我沒想到被他直接戳穿,只是低聲說:“沒什麼。”

他在我牀邊坐了一會兒,沒有說話,我忽然想到什麼,從牀上坐起來看向他問:“我和我姐姐像嗎?”

他瞧着我,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問他這個問題,只是下意識不經大腦,便自動問了出來。

穆鏡遲臉上表情微涼,他問:“爲什麼突然問這個問題。”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就隨口問問。”

接着又摔到牀上,想把腦袋埋進被子,穆鏡遲坐在我牀邊冷笑說:“說來,我和你表哥倒也算是舊識了。”他坐在那低眸理着衣袖:“他似乎對你姐姐喜歡的緊,以前是,現在似乎也是。”

我沒想到他會把這樣的話說出來,我用手捂着耳朵說:“我不想聽。”

他一把扒下我捂住耳朵的手問:“爲什麼不想聽?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還是不想聽?”

我從牀上坐了起來看向他說:“我爲什麼要接受事實,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起身就想走,穆鏡遲一把抓住我的手說:“坐下。”

我說:“我要去洗手間。”

我掙扎了兩下,轉身又要走,穆鏡遲直接把我甩了牀上,我翻滾了一圈後,身體便靜止在那裡,可是我沒有再動,只是趴在那裡,像是被誰定住了一般。

我聽見穆鏡遲用冷意十足的聲音說:“從以前,到現在,你和宋醇都不可能,他不會是你的歸宿,更加也不會是你的良人,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裡,把那些和你永遠都不可能的人,給我清理得乾乾淨淨,若是一個月後,讓我再發現半點你還念着他的心思,別怪我沒提醒你後果。”

他說完,也不再看我,起身便朝門外走去。

這個時候周媽再一次上樓來催我吃飯,見我趴在牀上都沒有動,當即便問穆鏡遲:“先生,小姐不下樓嗎?”

穆鏡遲說:“讓丫鬟把飯端上來。”

周媽見穆鏡遲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也不敢再多說什麼,隨着穆鏡遲出了門後,她便將門給關上了。

我在牀上躺了一晚上,周媽送過來的晚飯也沒有吃一口,早上也沒有動。

周媽來敲門,我趴在那裡有氣無力說:“周媽,我不吃。”

周媽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所以只得在外面低聲勸着說:“小姐,您多少還是吃點吧,先生在樓下等您呢。”

一聽到穆鏡遲,我又再次用被子矇住自己的腦袋,這一蒙,就是兩個小時過去。

我有點睡不着了,便從牀上爬了起來。

等我下樓後,穆鏡遲正在樓下看報紙,我沒有和他說話,進餐廳開始用餐。

周媽端着東西從廚房走出來,小聲問我:“前幾天不是纔好好的嗎?怎麼又不理人了?又和先生吵架了?”

我在麪包上大面積塗着醬說:“我能夠和他吵什麼架,您別擔心,沒什麼事的。”

我大口咬着麪包吃着,周媽顯然是是不相信的。

她說:“先生今早上心情似乎也不是很好,沒人敢上去和他說話,一直坐在那翻報紙。”

我說:“他心情不好,我還心情不好呢。”

我繼續吃着,而且逐漸吃得有滋有味。

周媽嘆了口氣,搖了搖頭,便不再言語,繼續去了廚房。

正當我掃蕩着桌上的食物之時,外面傳來車聲,周媽從廚房走了出來,正當我們相互對視着時,丫鬟忽然從外面走了進來說:“王小姐來了。”

周媽問:“是王芝芝嗎?”

丫鬟點頭說:“哭着來找先生。”

周媽似乎是想起什麼,便問:“莫不是爲了婚事?”

那丫鬟說:“應該是的,哭着過來的,想必是爲了這事。不過這事情,我覺得懸。”那丫鬟搖了搖頭說:“如今袁家跟穆家的關係鬧成這樣。”

周媽嘆了一口氣說:“那王小姐是個好姑娘。”周媽替我開着罐頭說:“就是不知道先生到底是怎樣想的。”

丫鬟說:“我以前以爲這個家的女主人會是王淑儀,可現在瞧着,王淑儀是沒戲了,來了個王芝芝,如今瞧着好像希望也不是特別大。”

那丫鬟又瞧了我一眼說:“還是小姐命好,別人擠破腦袋想要入這穆家,可小姐卻不同,從小是被先生捧在手心長大,多少人要討好先生啊,可只有小姐敢在先生面前發了脾氣,還能讓他想方設法哄着的。”

周媽見那丫鬟拿我和王芝芝她們比,當即便不太高興說:“小姐是什麼人?王小姐又是什麼人?先生對小姐自然不同,因爲小姐是他身邊長大的,是親人。”

那丫鬟見周媽語調都變了,便不敢再說話。

我吃完後,跟着周媽一起出了餐廳,才走到大廳的側門時,正好瞧見穆鏡遲遞了一方手帕給王芝芝。

王芝芝在他面前哭着,大滴眼淚從她臉上往下掉。

她盯着穆鏡遲那一方帕子,良久才伸手接過。

穆鏡遲看向她說:“我知你心意,可是你應該明白如今的情況。”

王芝芝哭着說:“我知道,這次事情確實是姐姐不對,可是這一切和我們的婚事有什麼關係嗎?”

穆鏡遲淡笑的凝視着她不說話。

王芝芝又說:“我可以讓姐姐過來親自和清野道歉,但是婚事能不能如期進行?”

穆鏡遲端着桌上的茶杯說:“你來這裡是否問過你父親。”

她說:“他不讓我出來,我偷偷來的。”

穆鏡遲揭起茶蓋說:“王小姐,其實我不值得你爲我如此,也許我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好呢,你甚至都不瞭解我,便要嫁我,就不怕我會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嗎?”

她不明白穆鏡遲爲什麼會用上可怕這兩個字。

她疑惑的看向他。

穆鏡遲低眸喝了一口茶說:“有的人就覺得我很可怕。”他似是輕笑了一聲,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又說:“也是,她還覺得我噁心。”

王芝芝不知道他口中說的她是誰,便問:“那人認識嗎?”

穆鏡遲說:“你不認識,不過是一隻常惹我心煩的小賴皮狗而已。”